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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03 20:09:32瀏覽2846|回應3|推薦11 | |
當東野圭吾遇見宮藤官九郎,會產生什麼樣的化學效應呢?「流星之絆」給了「無懈可擊」的答案。 和「白夜行」一樣,「流星之絆」的羈絆橫跨了14年,但主角由加害者改成受害者。14年前,有明幸博以招牌餐「林氏蓋飯」奠定「有明西餐廳」在橫須賀的名氣,原本獨自撫養二個兒子有明功一和有明泰輔的他,和帶著女兒靜奈的塔子合組新家庭,寺島進和涼的氣質反差,使得一家五口的生活熱鬧無比。這一天,三兄妹為了千載難逢的獅子座流星雨,背著父母深夜溜出家門上山觀星,深夜返家卻發現父母慘遭殺害,頓失依靠的三兄妹悲憤無助,不知為何看一場流星雨卻成為孤兒,大哥功一更是自責:「都是因為去看流星雨,如果不去看就好了。」流星成為三兄妹的牽絆與誓言:「長大了一定要把犯人找出來,三人一起殺了他。」 「今日的加害者,卻是昨日的受害者」,始終是東野圭吾筆下的宿命,這種偏執成就他作品的苦悶與陰暗,還沒有機會閱讀原著,不清楚「流星之絆」與原著的差異,但沿續東野以往的風格,復仇絕對是三兄妹的不歸路,只是到達復仇的終極目標之前必須牢記仇恨,否則如何將「我是受害者」的形象無限延伸?靜奈失業的表面理由是受不了傲慢的便利貼主管,但真相卻是新同事發現她是「滅門血案」遺孤,歡樂的畫面瞬間被同情和憐憫取代。功一原本可以繼承家業,卻只能愁眉苦臉的委屈小餐廳當伙計。泰輔想要自在隨性過日子,卻只能藉著花街酒巷遺忘自我。與這些「不幸」畫上等號的「悲慘過去」,「我吃了多少苦」、「別人虧欠我」,合理化了所有行為,包括成為加害者,因此三兄妹對於靜奈受騙的回應,不是「寃有頭債有主」的要回公道,而是成為詐欺師,去加害別人。這些為惡的行為,都只是達成「追兇復仇」的過程,因為比起我的受害,別人的苦算什麼! 但宮藤官九郎卻破壞了這些規則,惡搞是宮藤的風格,但他的惡搞其實隱藏對現實的批判,只是他的跳躍經常太過超現實,導致諸多作品落得「叫好不叫座」的下場。可是這樣的反差落在東野圭吾深沉的人性現實裡,卻使他的質疑力道十足。減門血案的遺孤該如何活著?我們和東野一樣約定俗成的往「受害者」的苦難延伸,所以二宮和也所飾演的大哥功一,必須經常按下悲傷按鈕,也因此被弟妹封為「可憐村村長」,但宮藤卻藉著錦戶亮所飾演的弟弟泰輔之口提出質疑:「你是對的,但一點都不好玩。我們和別人有什麼不同,只是父母有沒有被殺的區別,為什麼遺孤就不能鬧也不能笑?」 這正是東野和宮藤最大的不同,東野宿命,宮藤卻超越宿命。誰規定「遺孤」只能有一種表情?為什麼「追兇」必須愁眉苦臉?撕下「受害者」的標籤不可以嗎?宮藤似乎隱隱約約暗示我們,宿命會不會是道德集體催眠的結果?所以他以惡搞跳脫現實既定的遊戲規則,然後對東野作品重新註解。 因此功一導演「有明三劍客」詐欺事件,不是「因為我受害,所以有權利害別人」的公道反撲,而是「不忍心讓弟妹再受委屈」,不要再當弱者,不要再吃苦,三人計劃籌到一千萬,一起在郊外開家餐廳,過著普通的人生。 復仇也一樣,雖然還無法明白事理,但七歲的靜奈知道自己成為孤兒的不幸,認真發下誓言:「靜要報仇,靜要親手殺了害死爸媽的兇手。」毫無血緣關係的二位兄長,是心疼這個妹妹,為了守護她許下「長大後三人一起殺了兇手」的承諾。因此追兇是三兄妹的羈絆,不是怨恨的出口。所以不需要偏執加害者有多惡,因此該死,而受害者有多善,因此無辜。隨著偵察進度,對父母的記憶逐漸被巔覆,賭馬的父親、打柏青哥的母親越來越不完美,靜奈說:「以為他善良,菜做的好,很開心的樣子,卻欠債二千萬,還被殺,真是不明白了。」然而功一記起泰輔小時候將父母的壞習慣寫在作文裡,引起老師關心家訪,父親認錯隨後全家一起快樂去吃迴轉壽司,功一說:「即便是賭博,債務纏身,也改變不了父母是最棒的這個事實。」並不是完美才值得守護,重要的是那是兄妹三人共同的回憶與幸福。 因此宮藤沒有讓他們因為仇恨而沉淪,當泰輔告訴功一妹妹愛上仇人的兒子,功一的回應是:「我們並不是為了找仇人而被生下來,重要的是以後如何生活。」泰輔回頭想起:「為了保護靜奈,我和哥哥都必須成為大人。」原來他們沒有忘記人生,復仇不過是給頓失所依的自己堅強起來的理由,幸福才是追求的目標。 所以當功一發現以為可以相信的大人,竟然是真兇。即使悲憤不已,仍然沒有將他逼上極端,他舉槍對著犯人說:「我要你活下去,活下去好好贖罪,要你看著我們今後如何活下去,活著看遺族的喜怒哀樂。無論活著如何痛苦,也要你活著。」這是功一的超越也是宮藤的超越,他用寬恕復仇,同時釋放兄妹三人。 飽受近幾季日劇虎頭蛇尾之苦,「流星之絆」結局的完整與峰迴路轉,實在不得不用力讚揚宮藤,真是太精彩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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