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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5/01 23:00:17瀏覽2300|回應0|推薦14 | |
雖然亞倫的確是位退休裁縫師,然而《寂寞裁縫師》重點不在裁縫,反而原名Sometimes Always Never,這段出自亞倫幫傑克量身製作西裝,並對他說:「要記得西裝鈕扣的扣法總是:有時、永遠、決不。」人生雖是直線前進,卻無常。有時、永遠、決不。對孫子的忠告更是對自己的提醒,反而更能表達電影所要呈現的意涵。一望無際的海岸線,亞倫獨立海邊,他和兒子彼特約在巡防站碰面。從孤獨的身影到打破孤獨,破題點出看似寂寞的亞倫,身邊始終有著他未曾留意的兒子彼特。亞倫熱衷拼字遊戲,行事風格像極了一板一眼的英國紳士。導演運用影像拼貼的小橋段,強調拼字遊戲對亞倫行為模式的影響。例如看到四位在海邊騎摩托車的年輕人,便說「四重人格」,看到冰淇淋車便說「冰雪天堂」,而自己這趟旅行則是預定行程。只是亞倫計畫的行程和彼特不同,與長子麥可多年前因拼字遊戲發生爭執,麥可憤而離家,從此下落不明,亞倫後悔莫及展開尋人生涯,次子彼特默默陪伴父親尋找哥哥,卻因父親只在乎哥哥忽視他的存在,心中藏著委屈與不平,父子關係漸行漸遠,終至疏於連絡。為了確認尋獲的屍體是否是麥可,二人再次連繫。但亞倫另有心機,他提早到達,卻不連絡彼特,反而去訂旅館,替彼特買換洗衣物。也許想和兒子修護關係,想和兒子多點時間相處。彼特的目的卻只有唯一,確認哥哥下落,辦完事就回家。他找理由速戰速決,搬出妻子蘇有事要忙。計較用詞的亞倫見縫插針:「你的說法很怪,我必須趕回去,蘇有事要忙,你就沒事要忙?這不是事嗎?」蘇的事重要,難道尋找麥可就不重要?可是這正突顯亞倫只重視麥可不重視他。就像明明二人同車,亞倫卻只顧滑手機。其實亞倫並非不關心彼特,他跟冰淇淋車的老闆說我兒子也畫廣告,當彼特跟他說那不是我畫的,亞倫回答我知道。他對彼特事事上心,只是麥可的事讓他太傷心,尋找麥可彷彿成為無法停止的強迫症,讓父子溝通變成障礙。在過夜旅館遇見亞瑟夫婦,亞倫發現亞瑟對拼字有興趣,透導他下賭注,贏了200英磅。遊戲過程裡,亞倫才知道他們夫妻此行目的和他相同,原來他們的兒子奈喬19歲時也離家出走。瑪格莉特說等待是最煎熬的,明天可能知道,但也可能回到不知道的狀態。亞倫說只要不知道就必須等候,永遠抱著一絲希望。亞瑟曾經是個翻唱歌手,翻唱過匹克威流行歌曲,包括「那是心痛」,那正是彼特小時候亞倫給他們聽的版本。彼特責備他詐騙亞瑟,亞倫說亞瑟夫婦是來認屍的,他預感如果輸了拼字遊戲,可能死者就是麥可,所以他才跟亞瑟賭錢。明知這樣的無稽之談很荒謬,然而面對無能為力的現實,有時我們寧可相信神秘世界。結果死者不是麥克而是奈喬,回家的路上彼特在車上爆發情緒,抱怨亞倫不給他們正版,只提供山寨版,皮克威合輯如此,拼字遊戲也是。亞倫說他們沒有媽媽,只有爸爸,所以他也是劣質替代品。彷彿是父子兩人的宿命,亞倫是母親角色的代替品,彼特是哥哥角色的代替品,當家庭結構改變時,二人不由自主的補位家庭缺席者的角色。 蘇告訴傑克死者不是麥可,傑克說爺爺可以安心了。蘇卻說如果找到麥可,發現他活的好好的,只是為了躲你們,讓你們吃盡苦頭,那會很嘔吧。亞倫與彼特一次又一次經歷相同的過程,究竟哪一種結果比較好,找到死亡的麥可,或者過著幸福生活,卻故意躲著他們的麥可?亞瑟夫婦雖得面對悲傷的結局,看似不幸。但亞倫卻必須繼續面對渺茫希望的折磨。 彼特和麥可的童年是拼字遊戲的時代,傑克卻是電玩的時代。亞倫擔心傑克網路成癮,彼特說:「為什麼要擔心,他在家,又沒有流落街頭。他又沒失蹤。」就算成癮好歹在眼前,彼特以抱怨表達心中的不滿,麥可出走帶給家人的痛苦與折磨,除了擔心更多的是憤怒。彼特為傑克合理化,打電玩是抒解功課壓力。亞倫說彼特自己的壓力更大,他是典型的焦慮轉移,易怒、防衛心重。蘇何嘗不明白,所以她總能包容彼特的抱怨,樂觀的看待亞倫和傑克的行為。 亞倫順勢賴在彼特家,順勢佔據傑克的床,也順勢佔用傑克的電腦。任性的行為卻強迫傑克改變習慣,蘇對兒子準時出現在早餐桌上感到驚喜,傑克說:「祖父在我房間玩電腦,我還能去哪?」蘇說:「祖父睡你房間相信你很不好過。但我們很高興和你共進早餐。」 原來這是亞倫的策略,用傳統的方式教導孫子,跟傑克談家族史,教傑克用拼字遊戲和心怡的女孩交往,老式風格雖令傑克尷尬,但他沒有反抗,蘇說:「我知道有你爺爺在很不方便。」傑克說:「不是不方便,是令人失措,不安。」拼字遊戲的精準修辭、吹毛求疵,不知不覺成為家族傳統。 亞倫在網路拼字遊戲遇上玩家,風格技巧與麥可相似,他想起麥可離家當晚就用了Zo這個字,彼特說沒這個字,他就離家出走。這句話卻激起彼特的情緒,難道父親將麥可離家責任推到他身上。其實二人都一樣,不明白為何麥可離家出走,再也不回頭,父子皆有「是因為我嗎?」的自責,內疚太難以承受,必須有代罪羔羊,彼特怪罪亞倫,亞倫怪罪彼特,兩人皆被麥克離家事件的情緒勒索。 音樂之路受挫後,亞瑟和瑪格麗特的婚姻也亮紅燈,因兒子奈喬失蹤,反而在共同目標下維持婚姻,依據家庭動力理論,走失的孩子有時促成父母關係的聯繫。找到奈喬後,共同的目標消失了,於是互嗆、無趣,相看兩相厭再度出現。反而瑪格麗特與亞倫找到相互取暖的空間,發展成曖昧關係,然而這層關係並不能讓亞倫踏實,他牽掛著可能是麥可的網友,並離家尋找。 亞倫失蹤,焦慮的不是彼特而是傑克,他說爺爺是失蹤人口,一定要找到他。彼特說亞倫已經是成年人,可以為自己的行為負責,當時離家的麥可也是成年人,他不是被迫失蹤,而是主動離家,為何沒走的人要被控制。 傑克透過網路查到祖父出入的區域,那是彼特熟悉的地方,小時候全家度假的露營地。彼特告訴傑克:「我知道他沒事,但我會去找他。我是為了你,不是為了他。」他逐漸了解父親的心情,有些事不是為了答案,而是必須做。 找到亞倫,彼特說他知道父親一直在尋找,但他不知道他在做什麼。亞倫說他也不知道,他只能四處尋找。他執著拼字遊戲是因為麥可在玩到一半時離家出走。他說:「早知道我就追出去。」彼特說:「你當時很生氣,要追出去也應該是我。」 原來父子二人有著相同的遺憾,為何當時沒有追出去?時光停止是因為內疚與自責卡住前進的腳步。其實他們心裡都明白,問題不在拼字遊戲,麥可不是因為拼字遊戲而離家,無法接受母親去世的事實,壓抑的情緒變成無法釋放的怪獸,麥可離家是麥可的問題,不是亞倫也不是彼特。可是沒有好好說再見,卻再也無法向前走? 亞倫堅持做個了結,那個玩家和麥可如此相似,是他找上自己,當年沒能好好保護他,這次他希望好好回應。不顧彼特反對,亞倫循線前往,出現在眼前的卻是彼特,彼特告訴他一直都是我,山寨版的兒子。亞倫說沒關係,我也是山寨版的爸爸。彼特尋找父親的過程,在休息的餐館和女侍有一段對話,彼持養成習慣,總會記下喜歡的字,他說最喜歡的字是「柔靭的」,女侍則說她最喜歡的是「肥皂」。就算是代替品又何妨,就像「肥皂」一樣,那是時時陪在身旁的「日常」。彼特說那個浪蕩子不會回來了,至少今天不會。另一個兒子忙了半天得到什麼?那就是日復一日,早上、下午,在家裡和他的家人,平凡的過日子,這是他得到的。 無法得知真相的不甘心、無法釋懷的遺憾,雖是事實,卻只是人生的一部份,更重要的現實則是日復一日陪伴著我們的日常生活,以及陪伴著我們日常的那些人。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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