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30

前幾工無張持tī電視看著一齣『金魚媽媽』。

看了、心肝頭有酸酸ê味，幾ah工矣，彼ê酸味ia̍h毋肯散開。

聽講，金魚ê記持kan-nā 3秒鐘爾；所以金魚tī水底泅來泅去，看- -著- -ê，無毋是新ê世界。

照講，按呢mah無啥毋好，啊我是leh心酸啥貨？

因為…想起足濟金魚長輩...

因為....想起彼種ê無奈.....

因為....我mah沓沓仔成做金魚族群其中一ê。

想起上深ê....是阮表叔- - 牆叔仔【chhiûⁿ-tsik-á】

牆叔仔是阮阿爸細漢時ê囡仔伴之一，大漢了後同齊播田、割稻仔…等等，仝款食過苦楚ê做田人。

阿爸參牆叔仔捌tī田裡穡做了，坐tī田岸邊gè甘蔗，牆叔仔講：咱人啊、真毋值！喙齒勇勇啥乜都哺會落去ê時，無啥通食；等kah 老來，欲食啥都有ê時，喙齒袂哺矣！

阿爸後來講這段話予阮聽ê時，我感覺牆叔仔是一ê真有思想ê人；因為....少年時，我袂曉想老來ê身體會變做啥款。伊卻tī壯年當勇ê人生，講出來遮ê話！

阿爸離開故鄉去北部揣生路彼段時間，厝裡欠政府袂少chîⁿ-niû（稅），彼年代ê做田人，無論這期收成是好是bái，準做天災無收半項，mah愛當做天做代，鼻仔摸leh、鋤頭舉leh，koh掘、koh種，政府無leh補助咱半角銀，毋拘chîⁿ-niû一sián都袂減得。

一遍厝裡來一ê袂曉講台灣話ê外省人，是來催阮兜繳稅；共講無錢，伊tō厝裡物件一項仔一項共阮封。

…房間內底阿母ê嫁妝柴櫥（貼封條）、中間仔壁邊一台阿爸ê舊鐵馬仔（貼封條）、灶跤桌kuà共阮掀起來看…一盤菜脯、一碗kiang鹹湯、一鍋蕃簽脯煮的飯(無幾粒米啦)..... （封條毋知欲貼佗）、豬牢四、五隻豬仔，tī豬牢ê壁頂（貼封條）……講若無繳稅，遮ê物件攏毋是阮兜ê。

了後捎一塊椅仔，大範大範坐tī中間仔，講若無提錢來繳，伊今仔日無欲走。彼時tī厝裡ê阿母佮阮一陣囡仔，無人聽有伊leh講啥乜番仔話，佳哉邊仔拄好有人聽有，講予阮知……

伊毋走，阮囡仔人驚甲má-má-háu；阿母走唯後壁宅仔彼條小路仔出去，我知影，大伐行ê阿母，毋是欲放阮做伊去，伊一定是去- - -想辦法。

阿母去共牆叔仔借錢；無講欲創啥，牆叔仔知影阮阿爸無tī厝裡，tuè阮阿母尻脊後來看覓。 看著彼个外省人。繳掉部份ê稅（無才調完全繳了），彼ê人才肯離開。

有一日，牆叔仔載菜tī大喝市賣了，去麵擔仔食一碗點心。看著頂日仔來阮厝討稅ê外省人，嘛tī遐leh食。頭家娘介紹講：人伊予政府倩去共人討稅，對聽無外省話ê人，偌有效咧………。 牆叔仔後來共阮講起這層代誌。阮感覺彼个政府真hîng-gi̍k（橫逆），利用語言ê生疏來嚇驚人！

後來阮全家搬離開柳樹湳，阿爸若轉去故鄉，會去揣表叔怹坐坐咧（阮表叔有足濟ê）。

歲月行過，予勇壯ê人變老矣………

後來.....聽阿爸講…牆叔仔無啥會認得人矣！

有一遍我轉去台北後頭厝，阿爸提一盒錄音帶予我，是成十塊日本軍歌ê專集，伊叫轉來若有閒，才送去故鄉予我ê表叔—牆叔仔。予伊聽少年時tshiâng-tsāi【時常】咧聽ê旋律，看會叫醒伊ê記持否。

我嫁來斗六，是兄弟姐妹當中，上倚近故鄉柳樹湳ê 1 ê，我嘛比未嫁進前，koh較捷轉去故鄉行行看看leh！

彼早起，載囡仔去學校了後。車、駛向故鄉- - -田尾仔柳樹湳。

一路，想講牆叔仔自細漢看我到大漢，tō算記持無好，我這ê予天公伯仔賞賜ê大記號---柺仔，伊一定會有淡薄仔印象才著。

啥知…我共車停好勢，行去伊厝前，看伊坐tī戶碇跤，叫一聲：牆叔仔！ 伊掠我看一下…面上無我本成想ê笑容、嘛無我本成想ê……長輩對序細ê招呼。

：「阮阿爸叫我提這來予汝！」 伊掀開一看，是日本軍歌錄音帶，面有歡喜的表情；毋拘斡身就行入去....

我等無伊一句..入來坐啦！

徛tī外口一睏仔…tō駛車離開！

回程、內心有重重、講袂出來ê毌甘佮想欲哭ê情緒！

最近看『金魚媽媽』。才知...彼時伊已經是【金魚牆叔仔】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