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15.12.10

頂個月月底去台中太平屯區藝術中心，參加放送頭主持ê演歌演唱會。轉來欲去坐火車ê時，看著路邊店頭有人囥一台風鼓。

風鼓，是粟仔曝ta了後，共冇粟仔佮tīng粟仔分開ê器具。

欲予粟仔行來到伊人生［風鼓］這ê坎站，著經過真長ê路。

代先，愛共田先用牛犁一遍，阮兜無飼牛，聽講阮阿媽huānn家【持家】的年代，阮兜有飼一隻牛咧犁田，為著經濟原因，牽去賣掉，阮阿媽哭真久；我雖然毋捌看過阮阿媽，毋拘阿爸共我講足濟阿媽ê代誌，我知影伊是一个真giám-ngē ê 阿媽，會為著一隻牛來流目屎，一定嘛是一个真軟心ê阿媽；可惜我無緣見著伊。因為厝裡無牛，阿爸會去倩庄裡專門咧共人犁田ê［bang伯］來犁田。犁起來ê塗，大大角，等幾工ah較ta ê時，阿母著會去田裡共大角塗hám予散，了後愛閣犁過(愛閣犁幾遍…我已經袂記得矣)

欲播田ê時，阿母愛去擔秧仔轉來予播田ê人播，有一个專門咧掖秧仔的所在，無tī家己的田裡。（我這馬想無…哪會按呢？）

播田ê時是倒退行，有人播田愛用線牽才播會直；阮阿爸播田ê功夫，予人呵咾有著ê，因為伊免用任何器具，會當共秧仔種甲真直袂歪tshua̍h；這的確是真值得嬌傲ê功夫，因為阿爸到真老ê時，毋但一遍共我講：有人倩怹這班播稻仔班ê人，攏會kah一句呵咾ê話講，阿爸播田免牽線ê呢！

冬天播田，田水冷霜霜，赤跤落田，我袂當體會阿爸播田ê艱苦。

熱天播田，田水燒燙燙，阿爸亦是赤跤落田，tī伊腫歪歪ê跤盤，聽講是「斷ām eⁿ」，我看著伊ê辛苦矣。

（毋知有記毋著這个音否，「斷ām eⁿ」就是跤指頭公跤蹄仔遐pit一sûn；真疼！）。

田播了，無偌久阿母會招阮大姐去挲草，阿母講大姐跤躼手躼，挲草上好。大姐極驚水底ê蜈蜞『ngôo-khî水蛭』，逐遍看伊唯田裡轉來，欲哭欲nih咧撥掉吸tī伊ê跤ê蜈蜞，攏感覺伊足可憐，嘛感覺家己袂當分擔伊ê驚惶，真歹勢。

水田著有水。三更半暝，愛去田裡［放田水］，彼時無路燈，做田，若像嘛愛真好膽hoⁿ？

等稻仔大欉ê期間，著去噴農藥（無像這馬噴遐濟），稻仔結穗，著去趕鳥仔；我有時陣會想講，鳥仔遐細隻，食kah偌濟；毋拘，『數大就是美』…毋是；是『量大就驚人』。鳥仔無趕，粟仔會減收。

割稻仔是一層大喜事；其實嘛是一層辛苦ê代誌。

阿爸是割稻仔班ê班長，割稻仔進前，愛排路線，較免機器桶徙siuⁿ遠費氣，著閣通知佗一家愛煮點心，就是割稻仔飯。暗時轉來，阿爸愛閣tī暗暗ê電火珠仔跤記數。比一般割稻仔人閣較辛苦。

是講…阿爸若共割稻仔ê代誌無閒煞，攏會去［街路］看一齣仔電影。我較細漢猶袂曉吵人ê時，阿爸若看電影，會招阿母同齊去。到kah有一遍怹兩人去看電影，我tī厝裡哭袂煞，怹轉來，阿姐投阿母，講愛哭仔（就是我）從怹出門就一直哭，騙攏袂恬....彼遍了後，阿母就無閣參阿爸去看電影矣（大漢了…為著這層分離怹翁仔某ê代誌，我有真懺悔，毋拘…阿母已經綴袂著阿爸ê跤步矣）

唉！踅siuⁿ遠矣。

講著割稻仔飯，彼是真深ê記持，我較會記得ê，阮二姆煮ê割稻仔飯，刣一隻tsing-senn-á煮筍仔湯，kiáu飯有夠好食，尤其是擔去田裡夆食賰ê，閣擔倒轉來ê，閣較好食，嘛毋知彼是啥原因。有時仔二姆會先貯厝裡ê割稻仔飯予我食，我攏足想欲等田裡擔倒轉來ê時才食，毋拘毋敢講，因為大人捧予咱食，囡仔人袂使有意見；彼个年代ê囡仔…真乖呢！

粟擔若擔粟仔轉來，倒tī門口埕ê時，阮就愛開始［顧雞］嘍！袂使予雞仔、鴨仔來thóng粟仔。

suà落去幾何工，若莫落雨抑是烏陰天，曝粟仔ê門口埕真鬧熱，粟耙péng粟仔ê聲，是一種自然ê樂聲，粟仔愈ta，pê著愈輕，阿母佇門口埕耙粟仔的身影，真好看（認真的女人最美麗；真的！）。曝粟仔ê時，上驚ê是雄雄來ê西北雨，跤手若無較緊咧，愛閣加曝幾ah日。

粟仔若曝ta，這時陣風鼓就扛出來矣！

大人咧鼓粟仔，阮足愛去風鼓ê尾溜看，阿母會ná鼓風鼓ná hoah毋好徛tī遐，若無身軀會tshiah-ia̍h，毋拘，遮好看，欲汰會使無看咧；趁阿母若無注意，tō閣sô oăi看【靠近看】，愈冇ê粟仔飛愈遠，唯頭前流落來êtīng粟仔，就是天公伯予做田人ê獎賞。

經過風鼓鼓過的粟仔，用布袋一袋一袋貯起來，米絞的人會來驗收。彼个年代無測量的儀器，怹會提一粒粟仔，用喙齒咬看咧，來測看有ta 抑無。我嘛捌共提來咬看咧…哈！chiâ知影澹的佮ta的，是有啥無仝。

這就是我看著風鼓，閣去想著的［農事］。

我雖然離開故鄉幾何十冬，靈魂若像一直留佇遐咧luā-luā-sô！敢毋是？

相片是囡仔細漢時買予伊耍的....風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