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洪水報導，雜憶新兵訓練的時光足跡

      莫拉克颱風給南台灣帶來了土石流和水災，造成了重大的生命和財產損失。電視中那滾滾的洪流似曾相識，那已是快五十年前的事了。

      新聞報導說，這次的大水是繼五十年前的八匕水災後最嚴重的一次。您想不到吧，在八匕水災之後的第二年，還來了一個規模不小的八一水災呢？台灣山脈的地質構造和地理位置，使颱風後的泥石流和水災好像是山區過度開發後的宿命。怎麼減少颱風帶來的損失，比如說是留下人們和大自然災害的緩衝空間，是值得全社會思考和努力的。

      八一水災那一年，阿慶正在台中「車籠埔」的新兵訓諫中心，接受大專學生的暑期集訓。雖然新兵集訓苦的很，十二個禮拜的日子總能熬了過去，想不到的是，過了幾年，反而認為每一個年輕人都應該過一段那種日子，因為嚴格的生活和体能訓諫會使他更成熟，更負責。

      八一水災時，滾滾洪流衝向營房，那種聲勢的確力不可擋，翻開擋案中的照相簿還可以找到那珍貴的時光足跡。那年的大水很快地把訓練營地變成湖泊，幸運的是，洪水沒有淹到床舖，我們還可以有地方睡。

      淹水，吃飯成了大問題，記憶中大家好像連著吃了兩天的麵各答，那是清水似的湯中漂浮著一團團不規則形狀的熟麵團。做大水能有東西吃已經不錯了，只是這些湯湯水水的食物，對一頓能吃將近兩個軍用鋁碗飯的年輕人說，並不怎麼管用。

      大水來的快，去的也快，可是在營房裡卻留下了五六吋高的污泥。統鋪離地不到一尺，把深處的污泥弄出來，的確著實花了一些功夫呢。清過了寢室下的污泥，下一個就是廁所了。當年的軍中廁所還是毛坑式的，洪水把那一個多人深的毛坑坑糟填滿了泥污。大概訓練中心的主官們對我們這些大學生心地善良，沒有叫我們下到坑裡去挖，而是派了幾個大頭兵下去，誏我們在上面幫忙。糞坑裡的東西，既使加上泥沙在大水之後搬運，心裡還是怪怪的。

       人多好辦事，很快地訓練營地回到原狀。大自然的反撲和人們的辛勞努力一來一往地爭戰著。

      由營地洪水的記憶想起了受訓日子的點滴。記得報到入營後的第一件大事是大家排隊剃頭，一個個變成了光頭人物，剃頭髮速度快的很，看到地上一堆堆的長髮，令人捨不得和心痛。剃了頭，沖了涼，換上軍裝，好像精神多了。

      新兵訓練中，學員們最頭痛的人物非那些「班長」莫屬，他們好像隨時隨地都在找麻煩似的，而且不管有理無理還得服從，不然只有給自已過不去。那一個梯次，聽說在其他連隊有兩位學員受不了折磨還鬧自殺呢？找個訓練嚴格程度的中間點，或許是一種高超的訓練管理藝術吧！

      比班長高一級的「連附」好像沒什麼作為似的。印象中，他好心地以極低的代價替大家洗襪子，所謂的「洗」並不正確，聽說他老哥只是把收到的襪子用繩子綁起來，放入營地附近的溪流沖一陣子，再取出掛乾而巳。大家的襪子都一樣，分不出那一隻是誰的，所以很快地大家都有了「香港腳」，因而襪子永遠總是臭的。再高一級的連長比較仁慈一些，他的早晚訓話一再強調全連的榮譽，好像他的人生目標是為了多拿幾個錦旗似的。

      暑訓，大熱天，動不動汗流夾背。出過操以後，內衣像是從水裡剛撈出來一樣，常常得把汗水擰乾再穿。有時候看到草綠色的內衣上有細細白白的痕跡，那是流了大汗然後自然乾燥的後果。過慣了中央空調的日子後，現在回頭看，真不知道當年的日子是怎麼過來的。

      訓練期間那個夜間緊急集合和夜行軍也是難忘的。夜間緊急集合前已經聽了風聲和許多可怕可笑的事，所以在那段期間常是難以安眠的。有時侯半夜還會偷偷地再穿上上衣，心中會覺得在緊急集合時也許可以節省許多的時間呢。這種訓練好像是在好幾天的緊張之後，正在鬆弛的日子裡真正的到來，好在它只有一次，過了也就過去了。

      夜行軍過後，訓練也漸漸進入尾聲，記憶中，結束前好像還有一個通盤考試似的。有意思的是，這項考試，連長比我們還緊張，他還幫全連猜題和複習準備呢！

      新兵訓練結朿前，兵種分發是大家最關心的，最不受歡迎的是被分發到海軍陸戰隊了，怎麼分發並不清楚，等拿到了分發令，幾家歡樂幾家愁地奔向前程。至少，在為期三個月的專業訓練之前，可以回家休息幾個禮拜，而且專業訓練一定不會像新兵訓練那麼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