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國外專家顧問的時光足跡

      「嗨！老媽，您知道嗎？在辦公室，我講的話是沒有討價餘地的。到海外當專家顧問時，講出的話別人不僅僅恭聽，而且常被記下甚至錄音錄影，只有在家裡講話最沒有權威感。」這是當老妻還在的時侯，在小孩子們有異議時，常和老妻玩笑式的抱怨。老妻常常也只是笑著說：「又來了！又來了！」然後事情就不了了之。 

      拿到了博士學位，努力地研究教學十多年之後，在自己的工作領域中，也慢慢地有了一些知名度，不僅被遨去附近的公司工廠解決問題，也把觸角伸到國外。翻開電腦中的報告檔案，發現在退休之前的二十多年期間，曾經到過十三個國家當專家顧問，次數將近五十次。每次出國活動的時間，短的是三四天，長的可到兩星期。 

      國外專家顧問活動的時間多在暑期，因為在暑期，通常只是指導研究生們做研究，不教學，出國比較方便。另外一個是會計年度的關係，許多機構必需在六月底或是九月底之前完成計畫的執行並撰寫報告，剛好，這邊學校的暑期是每年的五月初到八月初這三個月。 

      國外專家顧問活動的種類很多，有的是講學，介詔專業中某些新的知識或發展趨勢，而這些知識對當地的業者會有所助益，但是大多數的顧問活動是先參觀當地的工廠或企業再提出建言，並且對他們提出的各種困難問題，盡可能地提供解決方案。雖然很多的問題對真正內行的人來說，並不是問題，可是也有一些問題因為牽涉的範圍太廣，解決不了，也只有加以分析並據實以告。 

      國外顧問活動的經費來源不一，對「阿慶」來說，絕大多數是接受美國的一些農產品協會的邀請，到外國地區作學術性或技術性的顧問活動。當然也有一些是當地的產業協會出資邀請的。幾次在台灣客座教學時，也常被一些業者遨請去演講或「指導」一番的，只是這些客座中的活動不必在事後撰寫報告，日子久了，也慢慢的忘的差不多了。 

       美國的一些農產品協會，如「美國穀物協會」，「美國黃豆協會」等為開拓海外市場，每年都會派遣各種專家到具有購買力或購買潛力的地區，教導當地人如何更有效地使用該產品，而使當地有關的產業能發展得更快更順利。當當地的業者成長之後，將會使用更多的原料作物如大豆，玉米，高梁等…對美國產品說，將會是一個利多的局面。這些協會的經費，一部份來自該產業的會員，另外，在出口的產品中每噸抽取一些錢，提供協會的運作。當然，也有不少的經費是來自美國農部的各種計晝，因而在有些海外顧問活動結束前，常會去當地的美國大使館和他們的農業參事會報一番。 

      通常，這些美國的協會在重要的市場國家都設有代表處，代理他們的業務，主辦或協辦有關的各類活動。這些協會也常常邀請當地的產官學人物到美國參觀有關的產業或機構，有幾次，阿慶還幫忙他們安排這些人的部份美國參觀行程呢？說真的，要感謝幾位在工廠服務的徒弟們，關係在的時侯，常常是幾通電話之後，就能把參觀工廠的行程給擺平了，這些事情是別人不太容易能做到的。 

      「阿慶」喜歡當國外專家的活動，因為可以不花錢的去一些旅遊團不會去的地方，經歷一些平常不會想到的事。若自已去旅遊，怎麼可能會看到印度南德干高原吉普賽人的遷居隊伍群；墨西哥中部沒有裹布的乾屍群博物館；游擊隊陰影下的哥倫比亞山城美麗風光；還有土耳其中部的溫泉和歌唱舞蹈等等奇特或美好的事物呢？有一年，帶老妻一起去「土耳其」，在一所工廠內和主人共進午餐前，有姑娘們捧著帶有香水氣味而上面浮著玖瑰花瓣的水盆和毛巾讓我們淨手，這一輩子大概也只有那麼一次吧。 

       當國外專家的報酬是豐厚的，飛越太平洋或大西洋通常是用商務艙的機位，在貴賓室侯機，有吃有喝的。服務期間吃住多在高級的飯店，那種自已花錢會捨不得的地方。出入有專人接送陪伴，管他是講西班牙語，印度話，韓國話，還是法語，土耳其，印尼話等等，總會有當地人陪同的。旅行期間，每一個工作天還有不錯的薪酬可拿，在交了三分之一的稅之後，還可以說是值得做的一件事。偶而，老妻會請了假同行，吃住的問題解決了，她可以安心地訪友或觀光，真正地渡幾天假。帶眷同行，自已得負擔和安排交通和在地的活動，由於機票費用高而時間短，所以並不是常有的事。 

      報酬好，工作也是緊湊的。越洋的飛行通常是晚上才飛到東方國家，住進旅館已是深夜。時差的關係，這時通常精神都好的很，要到快清晨時才能小睡幾個鐘頭，然後在上午九點就開始一天的活動。常常，在一天的活動之後會被邀參加晚宴，一頓飯兩三個小時，回到旅館有幾次是連澡都沒洗就睡著了，第二天是靠鬧鐘叫起來的。 

      在許多國家，通常在第二天的活動過後，會由一個域市換到另一個城市。以去過最多次的印度為例說，每次活動，「新德里」，「加爾各答」，「孟賣」幾乎是一定要去的，此外還要加上南部的「班加洛」，或是「海德拉巴」，「塔米爾」地區的「甘巴托」城等想不到的地方。白天有當天的顧問活動，因而旅行多安排在黃昏或晚上，第二天，在新的地方又有忙碌的活動安排，沒有体力是不行的。 

      異鄉的旅途總會有一些新的經驗。記得有一次在「加爾各答」要乘那想像中如報導所描述的，擠的車頂和兩側都是人的印度火車時，卻發現完全不是那回事。汽車竟然可以把我們送到月台的另一邊，走上幾步就可以上火車了，人群到哪裡去了？一點都不擠嘛。那是「阿慶」生平第一次看到有那麼方便的車站安排呢！那次雖然只有三個多鐘頭的夜車，在四人一室的臥鋪和對面上下鋪的一對夫婦倒聊的很開心。等出了站，站前的景色可讓「阿慶」傻了眼，廣場上好多席地而睡的人，連草席都沒有，真奇景也。或許是夏日，在水泥地廣場露天睡，比在擁擠而窄小的貧民崛涼爽許多吧。 

       「阿慶」可以自在地面對廣大的聽眾演講，帶領小組的討論更是自在到如家常便飯，可是一些在海外的經驗卻是畢生難忘。記得有一次在「墨西哥」的第二大城，「瓜答拉哈拉」，演講時，發現在講堂的四個角落，各站了一位身披斜帶像世界小姐選拔賽的小姐，當時阿慶一邊演講，一邊卻在心中猜測這些人是幹什麼的。等演講完畢，聽眾問問題時，才知道這四位姑娘是專門為提問題的聽眾傳麥克風的。天哪！用了四個人，站了麼久，只為那麼一點小事。 

      還有一件發生在「墨西哥」的事也是畢生難忘的，有一次，在活動閉幕典禮時，那一省的農業部長在給「阿慶」一座感謝牌狀之後，來個貼面禮。媽呀！「阿慶」竟然不知如何應對，和男士貼面，生平第一次呢，只能說渾身不自在。 

      當國外專家，當幾句話解決了困擾別人很久的問題之時；當幾句話可以替業者省下許多支出或穫利更多時；當告訴業者更好的或是新的枝術或設備時；當介詔了產業或技術的發展趨勢給研發和管理人員時.…常常會讓自巳感到很有價值，有貢獻，日子過的有意義。 

      國外顧問活動不是沒有壓力的，做的不好，下次的機會就沒有了。顧問活動常常得在時差還沒換好的時侯就得專心的工作與應對。通常，頭兩天的下午一兩點，是最難對付的個把小時。 

      在「墨西哥」工作，雖然沒有時差，頭一兩次卻發現有新的問題。當地人以為外來的和他們一樣，可以三個多小時不必放水。「阿慶」受了一兩次的教訓之後，如果碰到都市以外的活動，行前會盡可能少喝水，同時，一有機會，即使不大需要，看到洗手間，也一定不會過門而不入的。養成了習慣，迄今，外出旅遊還是遵行這個法則呢！

      外出工作，吃喝巳非常小心，可是還會出錯。也是在「墨西哥」，有一個夏日在回旅館途中，實在太渴，到一家看起來很像樣的速食店喝了柸冰茶。想不到那天到了深夜以後，每一小時得上一次廁所。第二天上午的講習中，在講台上拖到了緊要關頭，只有巧妙地放一段錄影，乘機快速地上個廁所，這種經驗也是畢生難忘的。 

      專家顧問活動的日子總是過得飛快，每次在回家前一定會買一些當地的小紀念品帶回去。同時，在旅館內的土產店或是回程的飛機上，給老妻買件像樣的禮物。回到家，通常又是夜晚，邊吃老妻準備好的稀飯宵夜，邊聊旅途中的新鮮事，送上帶回來的禮物讓老妻胡亂讚美一番，生活中的一大樂事也。 

       勞碌命的「阿慶」，旅途再勞累，顧問活動後回家的第二天，一定會一早到辦公室。因為有一大堆的郵件和公務要處理，還有那研究生們的實驗結果要討論呢！ 

      時光飛逝，小孩子們一個個都長大離家，各有所長的立了業，偶而相聚，老爸都以禮相待。「嗨！天上的老媽，您知道嗎？現在在小孩面前，老爸講的話更沒有權威感了！」。噢！懷念講出的話別人不僅僅恭聽，而且常被記下甚至錄音錄影的日子，懷念當國外專家顧問的時光足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