楓紅兒語伴她心


睜開眼睛，天已亮，轉頭看床頭的鬧鐘顯示七點半，一向睡得淺，為什麼今天沒聽到孩子們起床上學的聲音？校車就要來了，怎麼可能兩個孩子會同時都睡過頭？今天一定有不一樣，迷迷糊糊中，強力在思緒裡搜尋，想起來啦！今天是孩子們的鋼琴州賽，已向學校告假。突然，傳來孩子的鬧鐘聲，於是她也起身。

早飯時，提醒孩子們今天的行程。沒多久，聽到琴聲處處飄揚，片片的幾個音節，一段接著一段，反反覆覆出現，斷斷續續不成曲。她知道今天準備的曲子很多，孩子們只能重點式復習。等到音符落地後，聽到腳步聲上上下下，然後就是開門進進出出的聲音。最後的叮嚀，帶齊琴譜以及其他個人所需的服裝用品。

大少爺穿著筆挺的 Tuxedo，六呎的高佻身材，英俊瀟灑，浮現著當年他的模樣，如同他也伴行。小少爺提著 Tuxedo 上車，一行人十點以前如期出發。大少爺一向知道怎麼讓她開懷大笑，今天也不例外，兩個孩子你一言、我一句，她耐心聽著，偶爾插上幾句。沒有腳本的談話，即興引出，時有笑聲傳出，吐露的言語隨著陽光的溫暖，變得更窩心。

雖然從未走過的鄉間小路，或上坡或下坡，或沿著山丘環繞，一下迂迴曲折，一會兒平順直暢，伴隨著滿山遍野的一簇簇紅、橘、黃、褐，時而參雜著常青的綠色，像彩盤般一片接著一片，深深淺淺的色澤，佈在道路兩旁，並沒有帶給她陌生感。任由孩子們天馬行空地漫談，她細細地品嚐著陽光普照的大地，徜徉在秋帶來的美，想把這片片的秋紅留在腦裡，印在心底。陽光透過車窗玻璃照射進來，鋪在車裡的每一寸，心都被薰暖，伴著孩子們的笑聲和話語。眺望樹梢與藍天交接的一線，寄上滿心的感激，希望用這一片蔚藍的天空把他們的心串在一起；託付秋高氣爽的微風，吹送母子平安的訊息到他的耳邊。

彎彎轉轉不到兩個小時的路途，在一路話語、笑聲與美景中，一溜煙似地飄過去。找家餐廳，稍做休息用餐，仍然笑語如珠，一幕幕的畫面平平靜靜地過去，無非是平凡著實的步調，沒有戲劇中的緊張情緒高潮迭起。

到比賽會場，從報到、練琴、琴譜的排列、衣著的整齊、準時到比賽的音樂室等細節，母子像老馬識途，駕輕就熟，只有動作，無需言語。附上祝福，目送著孩子的背影，她在門外聆賞著熟悉的曲子一首接著一首飄出。約莫半小時，大少爺悠悠地走出鋼琴室，微笑地拍拍孩子的肩膀，給予鼓勵與認同，Job well done！

遠遠地看到小少爺的背影，已換上 Tuxedo 走向長廊的那一端練琴去，相同的程序，主角換人，一樣的祝福，依然的門外聆聽。等到小少爺如釋重擔地走出比賽教室，她給了孩子兩根大姆指，Two thumbs up！走回大廳，遠遠看到大少爺還坐在之前比賽的教室門口，認真地做功課。心想，孩子長大懂事，在她無暇照應的時刻，都能各自料理自己的事，欣慰地發出會心的微笑。

懷著滿載的心情，往回家的路開了半小時後，車內的兩張臉像嬰兒般的平靜甜美，千萬的音符飄浮在空中，還有衛星導航和片片楓紅一路陪到底。過門不入，就繼續每晚的例行公事，接送孩子游泳練習，分別用餐。拖著疲憊的身體，再回到家時，已過十點。

這一天，在接接送送孩子們度過，但，心中卻是溫馨滿溢地認為孩子們陪著她一整天。癡癡地望著高掛在寧靜秋夜的月亮，雖過十五，月還是又圓又亮，遲遲無法入睡，想捕捉這一天……

伊涵  11. 9. 2009 (十一月四日初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