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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無所不有到一無所有
2010/09/11 21:38:56瀏覽185|回應0|推薦5
最近讀到晚明張岱的小品文
此人出身不凡
是以琴棋書畫等各種生活雅趣皆有所專精
在富裕的官宦家境中培養出獨特的美學品味

但國破家亡後
頓從奢華的天堂落入困窘的地獄
自無所不有的華麗至一無所有的蒼涼
繁華落盡的張岱將如何在世間安身立命

於是,書寫作為一種生存策略
他藉著回憶夢境般的絢麗過往
舔舐曾經的甜蜜以求溫飽
依偎往昔的餘溫免於靈魂的冰涼

這種歷經時局殘破的大悲哀
絕非一般人所能承受
與死亡相比
繼續活著反而更加艱難

心如槁木的張岱為自己寫墓誌銘
認為現在的自己是個廢物、死老鬼
在字裡行間亦透露出晚年的不堪乃是昔日奢華的因果報應
這是他得以說服自己潦倒至此的理由

從他追憶似水年華中的瑰麗江南
可以窺見他湖心亭賞雪的風雅
笑見他夜戲金山的狂放與率真
以及冷眼旁觀西湖七月半的清幽孤高

他的前半生真的就是一場闊綽放逸的紅樓夢
這是他的幸運
而不幸的是必須用後半生追述明末江南的燦爛
見證自己如今的落魄離散

當富貴和從容都失去了顏色
曾經的恣意浮靡亦淪為卑微無力
然靈性猶存
器度與自尊仍在

所以張岱的小品文寫出當代的極致風華
留下了一個亡國者的遺民心曲
以個人式的隨筆流洩出鮮麗的夢境過往
活著只是不斷回想當時的美好

柳宗元面對悲哀而耽溺
在永州的山水裡寄託身世的喟嘆
蘇軾承認悲哀進而超越
黃州的赤壁昇華了他悠遠的情思
而張岱遭逢悲哀卻倉惶無奈
只能躲進那如夢如幻的悼念與感懷------
( 休閒生活雜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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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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