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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力覺醒
2016/01/03 22:55:17瀏覽319|回應1|推薦27

   彷若末日,每個人都以自己的方式崩壞,難以辨別瘋狂。或是發生在黃沙漫漫、資源匱乏的未來空間,在華麗卻腐敗、雷雨交加的家族婚禮,亦或是混淆了夢與醒、擁有與失去的漂流眠床。但女人總能在低到塵埃的同時,勉力開出希望的花:所以《瘋狂麥斯:憤怒道》的莎莉•賽隆,帶著五名被當作「種母」的青春女子,飛車逃離變態統治的邪惡城堡;林奕華《恨嫁家族》舞台劇中的母女五人,逐漸從情感的失去、扭曲與怯懦中,學會直視黑暗,面對自我;改編自吉本芭娜娜的同名電影《白河夜船》,女主角寺子終能遠離無止盡的沉睡,站著與現實對話,凝視夜空花火燦爛。是本能,是不甘,是求生求愛的信仰,那是世間女子的不思議原力,無庸置疑。

   生存是一部大書,書裡寫著開始與終結,頁碼卻無始無終。為什麼在黎明會有凍死者? 枯樹以後又會怎樣? 席慕蓉曾在〈蒙文課〉詩中提及生態破壞:「風沙逐漸逼近 / 徵象已經如此顯明 / 你為什麼依舊不肯相信 // 在戈壁之南 / 終必會有千年的乾旱 / 尼勒布蘇無盡的淚 / 一切的美好 / 成灰」。我不常看動作片,實是因為影評人藍祖蔚將《瘋狂麥斯:憤怒道》列為他的年度電影首選,才引起我觀賞的動機,而此片的背景即是設定於缺水缺油的未來世界。沙漠無垠,綠洲難尋,誰掌控資源,誰就擁有權力,所以萬惡的不老喬專制獨裁,人民卻敢怒不敢言。直至莎莉•賽隆飾演的指揮官芙莉歐莎,精心安排逃逸路線與水油補給,展開了一場女人當自強的末路狂花之旅。一路追殺在後的帝國軍團,清一色由男人組成,被權力洗腦成戰鬥機器,導演以如同太陽馬戲團的各種特技與飛車追逐,展現搏鬥攻擊的各種可能,搭配峽谷與黃沙的天然地形,充分顯現驚心動魄的暴力美學。雖有男子麥斯和奈克斯加入助陣,但女人間的相濡以沫與柔韌至情,才是最終瓦解邪惡統治的關鍵。就像時代雜誌去年選出的封面人物德國總理梅克爾一樣,理性思考,平實生活,感性待人,女人的堅強與意志如水深湧,默默潤澤流淌在需要她的角落,是使命,亦是能力。

   日本作家五木寬之曾如此解釋「藍調音樂」:「(藍調)乃是正反兩種感情同時呈現高漲狀態的東西。是絕望的,同時讓人感到希望,淒涼卻明朗,悲傷卻爽快,粗俗而高貴。」《恨嫁家族》其實也是這樣的一齣戲劇。相較於《瘋狂麥斯:憤怒道》中奪回城堡的激烈戰鬥,《恨嫁家族》裡的女子要抗爭的則是桎梏身心的古堡,那是來自原生家庭的性別歧視,是女人彼此傷害也為難自己的艱苦戰役。這場戰役有父權的宰制與期待,有女人的自責與自貶,還有自我覺察、摘下面具的拉扯與傷痛。由男人扮演作為古堡守護者的女管家,加上氣質陰柔、直言不諱的閨密男子,以及由女子飾演同父異母、性格明朗光亮的弟弟,種種顛覆性別的角色扮演,都可以看出以母女五人為主的舞台上,同時游移著性別解放的邊緣戰鬥。愛與恨相伴而生,對人還是對己真假難辨,始於復仇心態的婚禮之前,在滂沱雷雨的停電夜裡相擁和解,終於帶著天真與智慧攜手相戀。沒有佈景的空蕩舞台,導演以演員走位凸顯心情的轉折跌宕,〈死了都要愛〉與〈外面的世界〉兩首歌曲迴盪全劇,詮釋人心的偏執與開闊。完整地去愛一個人從來不容易,疼愛自己更是艱難,如果相遇,就好好珍惜,若注定錯過,也祝願對方安好。這是對傷痛的善解,是千瘡百孔之後,女人縫補記憶的療癒力。

   村上春樹在〈萊辛頓的幽靈〉裡,描述了因摯愛去世而陷入長久沉睡的傷心人,醒來如夢遊,不知今夕是何夕。電影《白河夜船》的主角寺子,因好友離世而嗜睡,因不倫之戀而清醒失落,劇中出現最多的場景是床榻,最常見的時間是夜晚。或是回憶好友陪睡客戶的暈黃睡榻,或是與戀人歡愛的昏暗旅館,更多時候是不知如何是好的蜷縮在白色棉被裡,沉沉睡去。於是,晝夜難辨、黑白交織的灰,成為電影的基調,彷彿光與暗就這麼在睡夢中攪拌,無須醒來篩選。自殺死去的友人以陪睡維生,當疲憊至極的客人睡眠時,她必須保持清醒,以便當客人隨時醒來時能提供溫暖的飲料與話語,安撫他們繼續入睡。這個行業療癒了他人,卻讓自己吸納不眠的黑暗,最後選擇死在床鋪之外的地面。其中的隱喻令人驚悚,就像寺子的已婚男友,他的妻子是陷入長睡的植物人,不能愛不能捨不能離,寺子陪伴了這名男子的悲傷,卻釋放不出內心的憂懼,只能輾轉於一次次的睡眠,轉生重來。終是面帶微笑的女友入夢來,請寺子找個能站立的工作,遠離躺臥人生,所以寺子聽見鬧鐘,戰勝時間,由躺而站至戰,毅然迎向白晝的光亮與現實。不再仰賴男人的寺子,對自食其力的薪水袋開心而笑,依舊和男人去看煙火,卻瞥見無能為力之外的絢麗可能。那是女人間的鼓勵與同理,是不願淪落的反作用力。

   將人生的無常轉化成可接受的命運,從廢然、淡定到反擊,我看見女人在時間長河的掙扎與奮鬥,也讓生命格外有了力與美的光輝。

( 創作散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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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inistorage00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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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6/01/05 10:35
感謝分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