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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0/20 05:40:26瀏覽2007|回應8|推薦97 | |
巴黎,我的愛,我回來看妳,再親炙一次芳澤。把我一年來,創作的心血,放在妳面前。十月十五日,從Cortot廳,由二十五位長笛家吹響,升入巴黎星空,照亮天際一小塊,老友也在觀眾裡,凝神傾聽;巴黎市民將從法國電台,聽到我細微的心跳、心聲,對妳無限的眷戀與傾慕。 早晨,從旅館旁鑲金鑄黑鐵的柵欄,踏入GiGi場景的蒙梭公園,和穿著講究的驕傲右岸巴黎人,踩著一樣的步伐,橫過公園到紀念鋼琴家Cortot的木造Art Deco音樂廳,參加排練。二十五位長笛家有巴黎音樂院高才生,法國各地來的職業高手,因著對現代音樂催生的使命,和與名家合奏的暢快,奉獻自己。我們不發一言,卻在精神層次,同乘音樂的翅膀。我自然也用這首〔聲籟〕,向寫作的泉源德布西、瓦雷茲、梅湘頂禮﹣﹣再呈現給法國聽眾。 獨奏家Artaud是1984在德國現代音樂節認識的老友,當時我仍是少不更事的女孩。世界上現代長笛音樂頂尖的他,上次在法國電台首演我的〔荼薇花架隨想〕已是二十年前。他組成這世上唯一僅有的長笛交響樂團,向我求了五、六年的作品,才得這首讓他痛快施展的協奏曲。我們在這25分鐘的音符珠粒中,共飲友誼在時空釀成的醇醪。 巴黎,在我還是矇懂無知的畢業生,已將我擁抱入懷。那年我拿到法國娜迪亞‧布朗傑協會提供的獎助金,在巴黎創作一年。門坎極高的巴黎音樂院和研究機構,大門都為我敞開。 龐畢度中心是我熟稔的,因為曲子〔浪淘沙〕在裡面演出過。旁邊的史特拉汶斯基廣場則是我們每星期去上電子音樂課時,穿過的所在。 看似高傲的法國音樂家,其實是為內在纖細易感的靈魂,築了高牆。我帶著他國音樂家的口信,去敲他們的門,那時的法文還生硬。但只消拿出作品,放到譜架上,他們試奏了喜歡,當下就成了朋友;激盪出無數的好樂章。我技藝超絕的朋友,默默為我演出,默默將我的作品放入法國現代音樂中心典藏,使音樂能繼續讓演奏家發現、演出地存活著。這使我後來到金錢掛帥的紐約,受到無可言喻的文化震盪。 巴黎,我的愛,我回來用腳踝,挲摩親吻著妳的一寸寸。拾級而上凱旋門,俯望放射而出的大道,打勝仗的光耀,和打敗仗的恥辱,都無損巴黎妳如寶鑽的璀璨。 排練和演出間,我偷出空隙,去欣賞現正在羅浮宮特展,活色生香,提香的維納斯。 典型的一天,是和旅館附近的住戶,乘坐84號公車,穿過凱旋門區域的高級住宅,繞過瑪德琳大教堂,到了拿破崙從埃及搬回來協合塔所在的協合廣場,過塞納河,走左岸的聖傑爾曼大道,經達文西密碼的教堂St. Sulpice,埃著盧森堡公園邊上,最後到法國國廟的潘德霐。下來瞻仰法國的國魂伏爾泰、雨果、居禮夫人一番。漫步在盧森堡公園,之後停在公園邊側,進雷諾瓦咖啡廳,與中午偷閒出來的巴黎人,共進傳統的法式午餐,毫不含糊的前菜、主菜、甜點三道,配著合味的酒。 即使人情有陰情圓缺,我曾在這裡垂淚,也曾令情人流淚;巴黎,我對妳的愛戀卻是一生一世。就像我少女時愛讀的小說拿破崙的初戀情人,黛瑟蕊柯里 Desiree Clary--曾為拿破崙之寡情娶了約瑟芬,而傷心欲絕,幾乎要投塞納河。但卻為貝爾納多特堅強的臂膀攙住。冰冷與溫情,落漠同摯愛,深留在我少女初戀的情懷。而今我已長成中年女子,飽嚐感情的潮起潮落,書中巴黎的場景已用足跡細細走遍,馬車停過的亞歷山大三世大橋,亦銘刻於心。女兒紅已熟釀,品著深厚的醇味。 巴黎,我的愛,初戀情人已矣,妳卻是永恆。 和妳續前情的最後一夜,像是還報我獻的音樂,我們受邀去聽長笛家朋友的室內音樂會:在布爾喬亞的豪宅中舉行,全部法國曲目的音樂約會,伴奏用的是百年歷史的古鋼琴。沉浸在德布西的快樂島中;宛如他那年代的室內音樂會重演。我再吸吮著時光的醇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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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