撫著發疼的頭皮,想剪髮的念頭再次浮現。 在風大的日子會盡量不出門,因為不喜歡紮髮故任它隨風輕揚,一天之中連著三次去勾到他人的衣釦,尷尬是一回事,一塊頭皮卻也糾纏著麻痛,本就不太能經痛的人,於是? 在美容院的門口晃了許久,終於下定決心走進去…… 「要洗?要燙還是要剪?」美髮師邊圍兜兜邊問。 呃?理理飄遠的思緒。「剪……十公分……好了。」 「好,請等一下。」 唉……還是沒有勇氣剪短,因為:怕死。 十二年前髮長至膝,某日因故便剪個俏麗的短髮回家,不知怎地就莫名其妙的大病一場幾近一年未癒,差點就一命歸西……心有餘悸的憶起母親的話。 『長髮過腰時剪髮要看日子,因為髮已有屬於它自己的精氣神在,不然……』 本就是鐵齒之徒,因那次差點喪命後只要剪髮一定看日子且髮不留過腰! 畢竟我還是個貪生怕死的凡人。 閉著眼睛任頭皮舒服的展開。 「這樣會不會太重?」美髮師邊洗頭邊問。 「不會。」 或許他也看出顧客是不善言之人,僅熟練的從事本業。 呵!真的好舒服哦!好似所有的細胞又都活了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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匆促的起身趕著離開這班人潮擁擠的火車,大包小包的行囊令人不禁的生起悶氣來,為何答應要帶這一堆『名產』光榮回家? 一向出門都是以輕鬆自如為主調,然此次卻嚴重違反自己的原則……唉……何謂人情難卻,終於在這一刻全然明白了,深深的懊喪夾著車廂內各種氣味,女人的香水混著男人的體味及一些零零散散的異味,好想把鼻子砍了讓它毫無知覺…… 「啊!」哦!天吶!這次又是誰!本能的以為頭髮又去勾引人了! 散了一地看似破相的名產,一個身子扭曲不成樣的僵在半空中,動也不是移也不是的勉力回頭,怒目相向的盯著離我最近的嫌疑犯,而他也正以看熱鬧的眼神回望著,似說:不會吧? 這是什麼情形?整車子的人們只旁觀著卻沒人願意出『手』解危?唉……世風日下嗎?邊解開自己的髮邊想:人心真的不古了,人人自危的心態少了真心相待,路見不平的心思不再現,更遑論我為人人,人人為我的高尚情操…… 此刻才明白纏絲之痛,啊!火車又移向下一站了……而我仍待在車上為一頭亂髮奮鬥……又氣又急的摸到遺在腳邊的提袋,順手一探抓出鋒利的美工刀,憤恨的抽刀揮刀。 「嚇!」周遭傳出陣陣急遽的驚惶聲。 幹嘛呀!又不是兇殺案現場,叫什麼叫!白了四周一眼。一刀狠狠地像洩忿似得用力揮下,收刀拾貨我瀟灑的甩頭渡向門口,只留下一把烏黑亮麗的青絲纏在椅把上。 呃?如今想想好似也不太道德哦,應該將殘局收拾好再離去的,任誰瞧見那一把亂髮夾雜在椅把上能不多想的人,實令人佩服! 下車等車轉車再回到該離站的地方,一路行來莫不是惹來詫異的眼神便是緊急疏散,唉……不怪旁人只怨自己的儀容實在真的很嚇人的糟糕,丟下一堆的包袱,朗聲:「幫我修齊。」 「呃?這會……很短,還是打個層次好了?」美髮師心疼的說。 「剪齊。」執意的性子在此時全然發作。 閉著眼不想再記住曾有的模樣,只想剪去稍早的不悅,一種想轉換的企圖卻叫我吃盡苦頭。 原來頭髮也是有重量的啊,這回才明白可也遲了,突地感覺天氣似乎也在開玩笑,冷颼颼的風直撲頸間灌進前胸後背,以往總會將長髮當圍巾的圈在頸間,如今的清湯掛麵好像起不了任何作用,就這麼掛滿著雜貨走進家門,不僅嚇壞了二老也令自己覺得似乎該安撫一下。 『怎出個門回來就變了樣?』娘悄悄地問。 『妳找個時間問問唄。』爹壓低音調教唆。 「沒啊,就覺得太長了就剪了咩,這樣清爽多了。」如是回答。 然後當晚就進醫院吊點滴……這像不像打了自己一個狠狠的耳光?從小感冒一直演變成肺炎就這麼渡過慘淡的四季,自那次之後就變成巨號的黛玉妹妹了,唉……而今,髮絕不過腰,剪髮定看日子,而且還有一點是最重要的。 絕對不敢再蓄短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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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樣行嗎?」美髮師拿著鏡子。 看也沒看的點頭,反正就是這個樣也不會有其他情況出現。 臨出門時…… 微風輕揚著,又…… 「對不起……」此刻卻在心中咒罵它千千萬萬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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