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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2/12/01 10:25:48瀏覽618｜回應5｜推薦12 | |
| 上課才二個月，老三很高興寄電郵回家說：沒料到修博士學位派上用場了，原來他在國家實驗室（National Laboratories）職位從約聘轉為全職，據他老闆說，去年從實習轉約聘，是以準碩士的初級（entry）資格給薪，現在他有碩士學位，又開始博士課程，所以正式聘用會以準博士的高級（senior）工程師晉用。他的學位要繼續修，但時間得拖久一點，所以會留在那兒一陣了。
人生際遇很奇妙，老三今年剛滿22歲，兄姊在同年紀時才大學畢業，他本來一個不愛唸書，想要儘快結束唸書過程的人，環境不但要他唸，還要唸更多更久。我如往常的告訴他：別勉強，喜歡唸，高興做，就好好唸，好好做，不然就換地方換工作，年輕就是要勇於嚐試，學位沒什麼了不得，同一個地方待太久，不論工作待遇有多好，將來往回看，未必是好事。 老三很小時就能自己安靜畫圖玩積木數小時，但是就不愛看書。唸小學時，哥哥將百科全書當故事書看，姊姊掃光鄰鎮圖書館整架子書，這個弟弟依舊如故，交代完學校功課，就再也不碰書。小學數學媽媽自己教，也都學得會，但明顯比兄姊慢一拍，為了讓他多看些文章，我和他約定家裏訂的十幾種雜誌，每收到一本我指定一篇讓他看，他人傻，不懂討價還價，所以都會乖乖照著做，但也未曾看過第二篇，假如我出差幾天不在家，他就一篇都不看。不愛書本，但人很實在勤快，喜歡動手，尤其家裏粗活，幼稚園起就如此，我們想：將來學個技術也不錯。 剛上初中時，我們行禮如儀，讓他和兄姊一樣考SAT，看看他有沒有機會參加約翰霍普金斯大學的青少年夏令營（CTY），傻人竟然考了個1410分，直追兄姊不遠，也打消我們送他唸職業高中的念頭，但他三星期的夏令營回家時帯了張計數紙做紀念，問他是什麼用，他答：每天劃一筆，算還有幾天就能回家。老天！好像我們花錢送他去新兵訓練營，原來他覺得別人都像是小天才，喜歡聰明人活動，如西洋棋，寫電腦程式等，他在那無聊透頂。從那以後，我們對老三也不打往學業方面發展的主意。 唸高中時和初中小學沒差多少，放學回來早早做完功課，九點多就呵欠連連，從沒超過十點上床睡覺，成績沒有兄姊亮麗，但鄉下高中，仍是輕易名列前茅。由於從小四起數學就自修學習，雖然初中起媽媽不教了，但數學都超前同學約二年進度，比別人多出許多時間。十一年級時學校發生個不可思議的事件：學期還沒過半，教老三AP英文作文的老師，不滿學校對她的考績，竟然當天就不告而別，學校找不到有同等教學資格的代課，大半學期學生靠自修渡過。我想想，讓他繼續混下去不是辦法，十二年級的主要AP課他已經修完，學校又開不出物理，剛好此時有幾所大學來招收跳級生，還提供相當獎學金，就和老三打商量，他若跳級早讀大學，就等於少唸一年書，大學畢業後，我還是供應他多出一年的學費生活費，隨他支配。他只要能快快離開學校，正如其願，所以立刻就答應了。 無預期的提前上大學，當然撿容易的唸，剛開始依AP生物成績選生物系，選課則以理工科共同科目，如物理，微積分等為主，他的AP學分也抵了四門課。由於住校，我不太清楚日子怎麼過，只知道他參加自由車社團，向我要幾千塊買比賽用車，常常早上五點起床練習，我只要求他功課能交代過去就好，不去問他成績。 唸大學時的暑假，哥哥姊姊都是在教授實驗室渡過，老三則是回家消遙，幫忙割草，種菜，修換水管，汽車維修，家庭裝潢，油漆，換地板，舖車道，甚至重新做樓梯，換裝地下室鐵門，木工水泥工水電工，十八般武藝樣樣精通，最愛上網和Home Depot買各種工具和材料，省了我許多瑣事和請工匠的錢。 大二上開學第一天，打電話回家說想要轉念機械系，其實暑假在家時，已經從網上選好生物系大二課裎，我告訴他我沒意見，只警告他機械系不好唸，但他還是立刻找了指導教授簽字轉系。大二之後的日子好像沒什麼變化，學校裏除了上課唸書，自由車社南下北上比賽寄相片回家，暑假還是回家渡過，直到大三下，他說他的畢業計畫已經做完，大四可能修研究所的課，我猜他先前提及參與自由車社的多數是研究生，所以想留學校繼續玩的開心，但一切隨他。升大四開學前，我建議他若有公司廠商來校招人不妨試試，他運氣不錯，聖誕節返家時說，暑假畢業後可能去國家實驗室實習，然後看情形決定工作，或在一年內完成碩士學位。 畢業典禮時，我很慶幸他能準時畢業，所以也沒問他成績，工學院長演說提及工學院學生極少數能拿3.8以上，而工學院第一名是因為大一修哲學拿了個A-，所以GPA拿了破天荒的3.99，全校第一名則輸給一位生物系女生的4.0。典禮後離開學校的車上，老三主動提及他和兩個第一名都有一年合作經驗，大一時教授指定他和那位女生同組實驗，大三和工學院男生，我隨口說：你又遇上天才了，你的成績呢？他答：「還好，那女生輕鬆易與，可能真有點天才，男生則很重視成績又用功，我沒有他那麼努力，只拿了3.89。」 大學畢業暑假實習，寄電郵回家說辦公室多數有博士學位，許多是已成家也還在唸博士，言下之意，想留下來起碼得拿碩士。我建議他看情形自己決定，不必一定要唸書，也可以找別的工作。結果實習結束前，他老闆和他達成約聘協議，他回校繼續唸書，不固定上班時間，工作選有空時上網做，周六／周日工作也行，按碩士時薪計酬。他算算待遇不差，花錢由家裏出，賺錢算自己，又可以繼續參加自由車社，就一口答應了。 唸研究所又做事，還要練自由車，果然第一次，不會投機取巧的傻老三感受到壓力了，打電話回家問，我只說：「少賺點錢，課不要選太重，車少騎一點，不過，隨你決定。」之後，大概他調整步伐，一切又回歸正常，放寒假後聖誕節前仍舊回到辦公室工作了兩星期才回家，我很高興他逐漸成熟自主。暑假前拿到碩士學位，回去繼續工作，本以為達到實驗室底限學歷，不必再唸書了，沒想到老闆說，暫時沒有全職缺，希望他到和實驗室合作的大學修博士，他會安排老三跟他熟悉的教授做，只要補完學校要求學位的基本學分，博士論文可以用工作上發表的論文代替。申請博士學位的過程像直通車，前後不到二星期，不愛唸書的老三，又一次被推上唸書的路。 我不曉得老三這次會不會中途變卦，無論如何，我想，我會支持他的決定。人生不能勉強，總要過的開心才是。只是將這經驗寫出來，如果他是在台灣的教育體系下，不知會如何？假如我沒讓他自由發展，沒有中間發生的一些挫折事件以及彈性，如老師不告而別，學校沒開物理課，沒有大學來招跳級生，想轉機械系學校不讓轉，或學位拿到剛好有職缺等等，今天又會是如何個景象？年紀越長，越能體會順其自然的道理，「笨鳥不慢飛」，大概就是如此罷？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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