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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武俠‧創作] 仇殺<中>
2015/09/12 17:41:29瀏覽326|回應0|推薦7

時已中夜,街上空蕩無人,即便到了暮春,這地勢偏高的小山村,入夜後仍涼得沁骨。

幾只燈籠在風中搖晃,照得「福興客棧」的匾額光影飄搖。

一個黑衣勁裝的蒙面人不期然自夜色浮現,幾個起落,來到東院角落的屋子前。他脫下一只銀灰手套,用小指尖戳破窗紙,又將手套戴回,拿出一根碧悠悠的竹管,就著小洞,吹入一縷輕煙,動作熟練,在黑暗中不發一點聲息。


他在黑暗中靜候片刻,猛地推窗躍入,射出漫天篷針,同時竄至床邊,手起刀落,狠狠地扎入被中。


這幾下乾淨俐落,屋內之人就是插翅也難飛。黑衣人一把掀開被子,果見一人睡臥在血泊中,神情安詳,顯然迷香充份發揮了作用。


他一見那人的臉,卻大驚失色,不由得後退了一步。

那人胸口被利刃洞穿,懷中一只錦囊也被割破,露出裡頭璀燦奪目的珠寶來。他大概想不到,這一筆意外橫財,今晚就要了他的命。


接下這袋珠寶時,或許他心中也曾感到事有蹊蹺,但他終究沒有回絕。


心存僥倖,本就是致人於死的主要元凶之一。

同時間,窗外好似有人笑了笑。

黑衣人臉色一變,數十道寒光急打身後,身子如箭般竄出,雙眼疾掃四周。暗夜沉沉,卻那裡有半個人影?


他心裡有些發毛,正懷疑是否聽錯,忽發現地上赫然多出一條影子。一條白影不知何時出現在後方屋脊上,背著月光,垂首凝視著他。


「你早料到我會來?」他定了定神,嗄聲道。


白影輕笑一聲,也不答腔,轉身便走。


「且慢!」黑衣人躍上屋脊,拔足追去。他身形輕快,如燕剪翅,滑過一道又一道屋脊,好似乘風而行,卻不料白影衣袂飄飄,當真快如鬼魅一般,竟始終領先一段距離。


追出約莫盞茶時分,可借步的屋脊漸少,來到一片杏林。杏花體態嬌弱,令人直覺想到江南煙雨,生命力卻意外堅忍,在惡劣的環境下亦能生存,此地雖已靠近雪嶺,仍可見杏花芳蹤。


白影忽拋來一句:「此間無人會看見你我,應不必再往前去了吧?」


黑衣人內心一震,聽他語氣,竟像是摸透自己心事,不禁停步,喘著氣道:「你...你知道我是誰?」


白影笑了:「若非如此,我何必引你到此?」


月光當頭灑下,原來他穿的並非白衣,而是青布麻衣,洗得很乾淨、漿得很直、幾乎磨成白色的青布麻衣。額前幾綹散髮隨風飛舞,紅得像火,豔得像血,兩道比月色還冷的碧綠目光直落在黑衣人臉上。


「閣下好俊的輕功,敢問尊姓大名,師承何處?」黑衣人本來立刻就要出手,聞言心下驚疑,決定先探虛實再說。


「我也不知道。」


紅髮碧眼的年輕人悠然道:「你別這樣看我,我真的不知道自己本名叫甚麼。在我很小的時候,我父母就和一群商賈一起死在盜賊手中。我只知道自己的乳名,卻不知道自己姓甚名甚。至於我後來取的名字麼──」他冷冷一笑,「反正只是為了方便稱呼,你高興叫我甚麼都無所謂。」


黑衣人哼了一聲,「若問閣下到這鎮上有何目的,總不會不知道了吧?」


年輕人笑起來:「你怎不直接問我,到你的茶店有何目的?英小小──」


他眨著眼睛:「不,該稱呼你為劉老闆。」


黑衣人的身子似乎一震。

年輕人將一包東西在黑衣人面前一晃,又小心翼翼收回懷裡。「你在茶店毒不死我,便找人跟蹤我到客棧,又要他找機會將這包東西加到我的茶裡,這計劃本來天衣無縫,但你忘了一點,那名叫杜三的傢伙不只是個亡命之徒,也是個賭鬼。既然你能用錢買動他,我為何不能?」


「何況我不只給他錢,還把自己住的房間讓給他,讓他舒舒服服住上一晚,他何樂而不為?」


黑衣人沒有說話,目中卻好似要噴出火來。


「你一定很想知道,我明知你們的勾當,為何不當場戳破──很簡單,我要你焦急。你見杜三久去不回,怕他拿錢不辦事,甚至攜財逃跑,四處找不著他,便想自己下手。你想借他的手殺我,我便借你的手殺他,怎麼樣,我這招『以彼之道還彼之身』,用得還算高明吧?」年輕人雖還在笑,目中笑意卻一點一點褪去。


黑衣人呆立半晌,一咬牙,扯下蒙面布巾,果然便是劉大為。「你是什麼意思?為何要這樣設計我?」


「這話該由我來問你。你與我有何深仇大恨,何以三番兩次要殺我?」


年輕人冷冷接道:「也難怪,若『毒手彌勒』英小小還未死的消息傳出去,那些懸賞數千兩要你首級的仇家、立誓殺你除害的江湖俠客,想必都會聞風而至。最保險的作法,便是把周遭所有可疑人物,都先殺了再說。」


「劉大為」臉色大變,拳頭握起,又鬆開,垂下頭道:「英某退出江湖十餘年,早已痛改前非,唯一心願就是與女兒靜度餘生,難道閣下定要追究舊事,不肯放人一條生路?」

「你要我放你生路,可曾放過別人生路?」年輕人悠然道:「何況你莫忘了,先要殺我的人是你。」


英小小面色又變,忽放聲狂笑道:「好!好!果然正氣凜然!你是不是也要像那姓陸的一樣『替天行道』?當年,我老婆懷著孩子,手無寸鐵,卻被他一劍刺傷,若非那一劍,她也不會死得這麼早──你說,這種人也配稱作名俠麼?他那時答應我老婆,不對任何人說出我的行蹤,看來江南大俠果真是一諾千金!」

年輕人目露詫異,沉吟片刻,道:「我只知道他很後悔。而你……你可後悔過?」

「我為何要後悔?我早知你們這些自命俠義之士沒一個好東西!看見你們這種假惺惺的嘴臉,我就想吐!」英小小本想讓年輕人放鬆戒備,再乘隙出手,談起往事,卻忍不住先激動起來。

「我可以保證,他從未洩露你的行蹤。」

「若他不曾說出,你又是如何得知我在這裡?」

年輕人拿出一只皮革小囊:「這就要問你了。若非此物,我也以為你早已死了。」


英小小一見,目眥俱裂,嘶聲道:「這革囊──這革囊怎會在你手上?」


年輕人並未正面回答,淡淡道:「總之,陸鳴生於我有恩,若你仍想為妻報仇,只管將帳算在我頭上便是。」


英小小咬了咬牙,厲聲道:「正有此意!只是……閣下若以為憑這把劍便能取英某性命,就大錯特錯了!」

「你以為我用這把劍是看不起你?」

英小小冷笑。

「殺人的不是劍,而是人。」年輕人嘴角微牽:「只要有心,筷子也能殺人的。」

第一次見到這把劍時,持劍的人就對他說過。

「一旦持有寶劍,心裡便難免放鬆,氣勢上已弱人一分;持寶劍作戰,下意識捨不得它有絲毫損傷,便無法盡情發揮。與人過招比劍,或許尚可應付,生死交關之時,卻註定要敗!那些身佩寶劍的人,不過是想以此炫示身份地位而已。」


那人狂傲地一笑:「但這把劍不是用來看的,是用來殺人的!」


「當你沒有退路,也沒有寶劍可以依恃,只有你自己,那時,你才能真正變強,得到摧枯拉朽的力量!」


英小小雖仍在冷笑,笑容卻已有些僵硬。這話在他聽來簡直匪夷所思,換了別人,他早已出手,年輕人沉著的態度卻讓他有些遲疑。莫非這胡人會使什麼妖術?莫非這把劍是什麼上古神器?

對敵時,實力固然重要,關鍵的卻是「心」。只有內心平靜,才能集中精神,看出對手招式中的破綻;只有信心充足,才能無堅不摧,克敵制勝。

然而,這場心理戰,始終由年輕人佔上風。他從頭到腳都是一團謎,卻對英小小瞭若指掌;他話雖不少,關鍵處卻點到為止,總讓「想像」適時接手。


此刻他負手站著,毫無動手的意思,或許也是看穿英小小心已亂,想讓這份心亂持續發酵。

英小小忽然對自己不那麼有信心,對一切不那麼有把握了。

偏偏他越急著讓心靜下,心就越亂;越阻止自己多想,腦中就湧上越多念頭。

雲不知何時飄過來,方才明亮的大地,轉眼間便成一片漆黑。人生不也如此,總是光明與黑暗交替出現,只是界限不那麼清楚易辨罷了。


英小小緊盯年輕人的位置,手心已因緊張而出汗。他知道一旦開戰,就得有一方倒下,但那個人絕不能是他!消聲匿跡、忍辱躲藏了十多年,他豈容這一切付諸流水?

幽微的黑暗又現光明。遮住月亮的烏雲正緩緩散開。

英小小瞳孔收縮,猛地出手──

長嘯聲中,他龍汲水般急旋而起,數十道銀針激射而出!

暗夜裡,這細如牛毛的暗器本難辨識,何況長嘯聲及被他激起的草屑泥沙又作了最佳掩護,年輕人絕不可能避得開!

※          ※          

年輕人手握劍柄,這一剎那,腦中如風捲書冊,閃過許多畫面。

昏沉沉的房間。飄著濃郁藥味、滿溢死氣的房間。

揮劍。日以繼夜,無數次地揮劍……

他在心裡數著:「一個、兩個、三個……這是最後一個了。」

心念電轉間,劍已飛馳而出!

※          ※          

英小小之所以人稱「毒手彌勒」,是因為與他交過手的人,泰半都上了西天。他的暗器殺人於無形,毒藥見血封喉,辛厲狠辣可追蜀中唐門,故而令人聞風喪膽。


他所用暗器五花八門,最厲害的幾種製作費時,毒藥所需材料也稀少難尋,因此以往出手,並不輕易動用。


這回他一口氣就祭出三種。


細如牛毛的寒蜂針,遇風不落,無孔不鑽;血蒺藜內藏機關,可於半空破裂,灑出瓣狀細針;斷腸鏢狀若月牙,可隨手勁射往不同方位,亦可迴轉。


他先以寒蜂針攻擊面、胸、雙足,又以血蒺藜封住退路,三枚斷腸鏢則迴射背脊,年輕人可說是避無可避。


年輕人卻毫不閃避,手中劍光一閃,又一閃,越閃越快,宛如一片銀網,罩住他全身上下,四周杏花被劍風震折,漫天飛舞,飄灑若雨,竟無一瓣觸身。


英小小彷彿見他一度拋劍,反手接住,在背後飛旋,忽又自左脅鑽出,改以左手持劍,其他卻是難以看清,眼見銀光由燦爛轉為黯淡,那把無刃劍卻多出一層白毫,仔細一看,原來是密密麻麻的寒蜂針。


年輕人竟貫注內力於劍,以這股力量吸附凡鐵,這比僅是擊落暗器,來得更令英小小驚駭。


他腳邊還躺著三枚斷腸鑣、幾顆血蒺藜,血蒺藜被一削為二,在機關觸發前便已中劍。


英小小擊發暗器的手法固然十分高明,武林中許多高手栽在他手上,卻非接不住暗器,而是忌憚他暗器上的劇毒。


那只要沾上一點,便要魂歸西天的劇毒。


正如一條獨木橋下若是萬丈深淵,走在其上的人恐懼失足滑落,便無法專心,本來能一口氣走過的,也變得走不過了。


但年輕人就這麼稀鬆平常地走了過去。


好似底下只是一條水溝那樣地走了過去。


也不知他是膽子忒大,抑或早已不將生死放在心上?


無刃劍劍光雖滅,劍勢不停,半空追刺,直撲英小小。


英小小見年輕人露了這麼一手,驚異之際竟忘了立即追擊,見他挺劍刺來,忙自袖中射出長索,纏住劍身,欲將長劍拉飛。


年輕人手一抖,那條精鋼鑄成的長索,卻居然「喇」地折成數段,原來劍身已佈滿寒蜂針,針上劇毒侵蝕索身,使它變得脆弱不堪,英小小一使力,便立即斷裂。


但年輕人那把劍不知是什麼做的,吸滿暗器,直至此刻仍絲毫未傷。

無刃劍只被阻了一阻,又破空而至。


英小小輕叱一聲,一口氣射出五根梅花針,七只蜻蜓鏢,十根滅魂釘。暗器體積小,重量輕,雖是後發,卻能先至,年輕人若不想吃上一根,必得回劍自救。


年輕人面色不變,左腕微動,劍上細芒反激而出,叮叮之聲不絕於耳,有幾根朝英小小飛去。他大叫一聲,向外滑出一尺,於緊要關頭避開毒針,卻再也避不開那石破天驚的一劍。


待斷裂的長索喀啦落地,年輕人重新站穩身子,梅花針、蜻蜓鏢、滅魂釘已全到了地上,英小小身上卻多了道又長又深的血痕。

他只道無刃劍傷不了人,卻不料劍氣之利,猶甚鋒芒,見年輕人凝視劍身,道:「該是結束的時候了。」登時面如死灰,噗通一聲跪倒在地,顫聲道:「小女就只有英某一個親人,就算英某做錯了事,也與小女無關,難道閣下忍心讓一個無辜孩童成了孤兒?」

年輕人看著他,嘴角泛起一抹嘲諷的笑意,一語不發,緩緩垂下了手。

就在他的手垂到身側瞬間,英小小忽然動了。


他縱身躍起,右腕一揚,黑夜中頓時亮起一片烏光。


原來他暗扣機簧,待年輕人劍尖垂地,便按下藏有九九八十一根「喪骨針」的圓筒。


如此近的距離,又是猝不及防,年輕人只怕就要被喪骨針活活射成一顆蜂窩。


年輕人卻像是早有提防,不驚不懼,於烏光射出同時,朝後一翻,整個人平貼到地,身手之迅急,筋骨之柔軟,皆已達不可思議之境。

這時一聲尖叫卻令他微微分心,只頓了頓,左肩已一麻。

他並未跌下地去,一個鯉魚打挺,身體又復向前衝出,流星般衝至英小小面前,劍如飛虹,自英小小前胸插入,後背貫出!


目光交錯間,年輕人看見英小小臉上沒有痛苦,也沒有憤怒,只是帶著種很奇怪的表情,直視前方。

英小小手裡還握著一把匕首,方才就算年輕人僥倖躲過喪骨針,本也躲不過他毒蛇般的一劍。

他為什麼沒刺出這一劍?

年輕人疾點左肩穴道,抽劍急退,避開自英小小胸前狂灑而出的鮮血。他雖年輕,在這方面卻是老手。


他一邊後退,一邊以劍吸出左肩上的兩根細針,輕輕一抖,將它與劍上鮮血一併甩落,收劍還鞘。


想起剛才的尖叫聲,他不由自主順著英小小的目光望去。

一回頭,他就見到一個小女孩。一個滿身大汗、雙足鮮血淋漓的小女孩。

12歲的小女孩。

英小小的身軀緩緩倒下。

小女孩臉色慘白,雙眼圓睜,似乎被眼前的情景嚇呆了。英小小倒地的聲音就像解除催眠的暗示,她回過神來,跌跌撞撞衝至英小小身側,手足無措地看著他胸前的窟窿。

「爹.........爹!你不要死.......你不會死的.........我昨天才許願,祝你長命百歲,你怎麼可能會死?我還要去店裡幫你忙,你答應過我的.....你答應過的......」她摀著嘴,已然泣不成聲。

英小小亦是熱淚盈眶,掙扎著伸出手來,道:「彩雲,妳......妳快走.......你要是敢傷她一根寒毛,我做鬼也……不會放過......你!」

前一句話是對英彩雲所說,後一句話,卻是對那年輕人說的。說得咬牙切齒,滿懷怨恨。

他的眼睛似乎還想多看女兒幾眼,他的手似乎還想抓住一點生命流光,直到意識完全消失,這份眷戀仍停留在他半張的眼睛、僵直的指尖,固執地不肯離去。

令人窒息的寂靜。

年輕人看著英彩雲,她的眼神是如此熟悉,恍惚間與另一雙眼重疊在一起,同樣悲哀,同樣絕望。

那雙眼的主人是這麼說的:

「那些人......他們根本不是人,竟連初生嬰兒也不放過,甚至賭誰殺得多……我只恨不得將他們千刀萬剮,生啃他們的骨,生飲他們的血!」

但她什麼都無法做。她已將近二十年沒下過床,身上的毒仍在蠶食她的生命。她看似只剩一口氣,卻堅持不肯嚥下。

「仇恨……仇恨能使最理智的人瘋狂,給最柔弱的人力量,但它能否讓人得到內心的平靜?」他想起陸鳴生說過的話。


若她得知大仇已報,臉上會是什麼表情?是開心?是寬慰?還是……

一絲刀風劃破空氣,他回過神來,英彩雲手持父親那把匕首,正不顧一切地向他刺來。

從她的動作,就可看出她不諳武功,他隨便一閃,她便撲了個空。但她雖然渾身顫抖,好似連站著都很費力,卻死命抓緊匕首,不斷向他揮舞劈刺,似乎全然沒有查覺自己連這人的一片衣角都碰不著。

他閃過幾刀,突然煩躁起來,掌刀一切,打落她手中匕首。英彩雲雖被迫停下,但她的目光就像一把刀,仍在狠狠攻擊她的仇人。


「兇手!你這個殺人兇手!」撕心裂肺的控訴。

「那些人,就是滅了『雲劍山莊』的兇手!」另一個氣若游絲的聲音,也在他腦中吶喊。


他忽然覺得這一切滑稽極了,幾乎忍不住要大笑出聲,仰首問天:「誰才是兇手?誰……?」


英彩雲猶在尖聲質問:「你為什麼要這麼做?為什麼?」

他坦然回望她的瞪視,道:「因為每個人都得為自己做過的事付出代價,妳爹也不例外。」聲音不帶一絲感情,冷靜得近乎冷酷。

英彩雲的臉色刷地變白:「你.....你說什麼?」

「他若有一絲悔意,那也罷了,可他一心只想自保,不惜殺人滅口。就算我不殺他,他也要殺我,我只有出手。」

英彩雲身子搖了一搖,大呼道:「你騙人......爹才不會做這種事!你騙人,你騙人!」

年輕人笑了笑,笑中好似有一絲淒涼:「妳若不信,又何必問我?我都要死了,總沒有必要騙妳....」

英彩雲忽然住了嘴,目瞪口呆地指著他道:「你....血....」

只見紫黑色的血,從年輕人的口鼻汩汩流出,越流越多。

年輕人臉上兀自帶著笑,就這樣直直倒了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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