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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0/08/16 14:49:32瀏覽5333|回應1|推薦24 | |
最近國父紀錄片的風波中,竟也說起兩個國父,孫中山與列寧之間,他們怎麼看待彼此。 兩個國父的年歲相近,碰上的幾乎是一模一樣的年代,列寧活了五十四年(1870-1924)。孫中山比列寧早生四年,比列寧離開世界晚一年, 列寧去世,國父送的輓辭中有「並世而生,同洲而國;相望有年,左提右挈。$XFFNE`% Bo/i =/7% 8ZDWaq君遭千恨,我了百厄;所冀與君,並軌並轍。」 同樣顛沛苦辛,國父對列寧很有切身感情的是其中「君遭千恨,我了百厄」八個字。 至於列寧,怎麼看我們國父呢? ,*;g+[Bhpl【列寧全集】有關中國超過三頁的文章其實只有兩三篇,真正針對中國的評論是21卷題為「中國的民主主義和民粹主義」(注)這篇。。 字數不多,一共才數千字的文章中,前面半篇,列寧稱讚孫中山 ...充滿了戰鬥的、真誠的民主主義…..是充滿著崇高精神和英雄氣概的革命的民主主義者。 文章後一半,話鋒轉了,這文章的真正意圖清楚起來。列寧開始剖析孫中山空想的例證,認為孫中山「五十年後, 我們將有許多上海」的說法是空想,說孫中山認為中國因為落後就比較容易實行社會革命等的看法也都是空想。 這篇文章中,列寧對孫中山的天真評價,出現在後半,中譯為:”孫中山..可以說是以其獨特的少女般的天真...” (或譯「黃毛丫頭的天真」,英文翻譯是:with inimitable, one might say virginal, naïveté,)。 上述列寧與孫中山的關係,以及謀略深沉的列寧對孫中山的估量,放回他們的時代,放回當時的世界大勢,不只有跡可尋,而且脈絡井然。這是史實,它非關好惡!到了前幾天,風波中說要祭出監察權的周陽山監委,學術領域是三民主義權威,在媒體前面公然說,他翻遍列寧全集找不到列寧說孫文「天真」。 當被媒體拿著書問到,周陽山是著作者編的書(【西方思想家論中國】)其中一章也出現列寧說孫中山「少女般的天真」,周教授還繼續拗說,不是他寫的也不屬於列寧寫的,只是「一位大陸學者寫列寧,可能有這樣一句話」。 上面提到,列寧說孫文「少女般的天真」,出自【列寧全集】裡以中國為篇名,也幾乎是唯一的專注於討論中國的文章,這領域的學者,怎麼可能漏看或誤看?尤其這學者又宣稱自己遍讀【列寧全集】。更耐人尋味地,紀錄片風波伊始,周陽山說列寧生前非常推崇國父,所以絕不可能說國父「天真」,引用列寧的話:「充滿崇高精神及英雄氣概的革命的民主主義者」,明明就出自這同一篇列寧文章前一半。 為了遮蔽這個真相嗎?就為了不讓人們知道這文章有後一半的存在,莫名其妙地,我被說成「厚誣古人」,說我把全集中找不到的話置入列寧嘴裡。雖然當天我只是跟藝文記者輕鬆茶敘,若不是確實讀過,我沒有那樣勃發的想像力,想像出列寧對國父的形容。而異常不公平地是,對我來說,這指控在蔑視一位小說作者曾經花費的苦心。對我,那是七年光陰,栽進跟孫中山有關的資料裡。我寫作【行道天涯】期間,家中書架滿壁,又蔓延整個地板,疊到天花板上,全是跟孫中山有關的書籍。為了蒐集資料,我去過莫斯科、日本、北京與上海….尋找蛛絲馬跡。很多日子,我白天坐進美國華盛頓的國會圖書館,用那種拉著看的黑膠片機器,投幣進去,一格一格地慢慢拉,拉著看民國初年到國父逝世時北方當地的舊報紙。那幾年中,每天都試圖把互相矛盾的資料比對出虛實關係。如此晝夜飛馳,自覺不是我寫小說,是自己被小說「寫」了一回。 【行道天涯】雖然是一本文學作品,充滿了人性面,但只要內中碰到史實,一定不違背史實。我的原則是,小說作者盡量尊重史實,在史實的空隙,以自己對材料浸潤日久的理解,填補主人翁的柔軟心境。 * 愈想愈覺得這突然來的風暴充滿了不解之謎,當這位監委在電視螢幕上指控我杜撰,他應該內心知道我說的都有憑有據,那,他究竟為了什麼? 當我跟記者茶敘中說我心中的國父,說國父最讓我感動的是精神氣質,至於學說主義從來就不盡完美,選擇拍紀錄片,正因為紀錄片的形式較劇情片更可以容納多元史料,以反映台灣開明而多元的社會。我這麼說的同時,難道在無意之中,挑開了帷幕一角,踩進了某個禁忌的神壇? 我個人很冤枉不說,風波之後,最可惜地是它的寒蟬效應。有志此一紀錄片的創作者已經表現出猶豫,這樣的氣氛下,未來得標的團隊也會自我審查自我設限,從開拍一直到最後剪輯,心裡那糾舉彈劾的「小警總」很可能有始有終,它如影隨形,將與這部紀錄片長相左右。 (注)最初刋載在1912年7月15日《涅瓦明星報》。收入【列寧全集】第二十一卷,俄文版p400-406,中文版p426-43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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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