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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12/13 19:58:25瀏覽861|回應4|推薦27 | |
寒冬不免跟著季節病了一陣,扁桃線炎、眼鼻過敏、腸胃有恙,加上正逢月事,小病小痛礙不著,一揭竿起義卻挺折磨人。服藥而恍惚幾乎弄不清楚晝夜之際,母親抱著冬衣走近床邊。
「妹妹,」母親搖醒我。 「我們去看看舅媽好嗎?記得妳小時候她最疼你的。」 「舅媽不是在台北開會,明天才回來嗎?」 「電視少說都播五六回,也難為她了,妳就陪我去看看吧!」 頭昏腦脹的我像個北國人士,用橘紅色長大衣將自己像貨物般綑綁起來,驅車過程意識不清,畫面像電影後製那樣經過霧面處理,只記得一陣顛簸便到了車站。 我ㄧ眼就認出舅媽。舅媽穿著單薄連身碎花洋裝,像個小媳婦般畏縮坐在舊火車站的候車椅上,一頭長直髮乾乾地落到腰際,她始終垂著頭,讓瀰漫斐短流長的半圓型人牆將她圈住。 我從人群縫隙默默看著,憶起許多幼時畫面。她從年輕便是個強悍的女性,自幼父母雙亡,渴望家庭卻在婚後多次小產,經濟穩定後又需撐起大姐重病的龐大醫療費,沒有人怪她,她倒嫌起自己不爭氣來了。她的能幹,無為木訥的舅舅未曾有任何意見,他們的愛就是平凡的生活構築起來的。 終於舅媽緩緩抬頭,她看見我,表情卻像望著塵埃飄散的遠方,眼神凝結、木然,而後再度幽幽垂下頭。我驚覺,她的面貌是那位在對岸與某男藝人有牽手曖昧之情,一陣喧然大波後,美麗智慧專情形象逐漸崩毀的女藝人。她的容顏已不復往日堅毅的神色,素顏的眼唇裡含著憂愁,對於浪湧而來的千夫所指不逃避,也不辯駁,只是有著憔悴的傷感。 那讓我想起友人茵在部落格發表的看法:「她能感覺那女藝人的心情,但這並不代表她認同人在有婚姻的狀況下,還繼續過著單身的生活,只是突然感覺到她的寂寞。她一定是將愛情視為生命中最重要的,只是很可憐的,她的愛情比較像一種慾望,而非責任;當慾望無法填滿,就像犯了毒癮的人,即使手上是滲透了白糖的安非他命,她依然會不顧一切吸取,然後露出滿足的表情。如果她的出軌,是因為與她有婚約的男人,無法用她想要的方式滿足她時,她的罪惡是不是就可以輕一點?當然不可能......她真的是一個澈底的女人!」 對於女人心,凡敏感纖細之輩才能感知,包括我。這並非對錯兩字能概括,情感的千迴百折,是永遠也無正確答案的申論題。 而舊火車站早已是火車停駛,轉為觀光的山城驛站,原在此服務的舅舅已調別處,舅媽選擇來此,是想證明或逃避什麼嗎?那時的我從來沒想過為什麼我的舅媽換了個人,或者變了容顏,甚至身處詭異的時空?我轉身想問母親舅媽的事,卻發現我其實還在床上,母親拿來我的橘紅色長大衣要我穿上。 「那麼冷的天被子也不蓋,大衣穿著吧,睡著了也比較不會著涼。」 「媽,」我坐起身。 「我們去看看舅媽吧。記得小時候她最疼我的。」
「妳在說什麼?」
母親說。
「舅媽不是在台北開會,明天才回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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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散文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