企鵝大夫的醫者行腳---「醫師說我只能再活半年?」

林鴻基醫師/新北市 板橋區 鴻林中醫診所院長

常常聽到一種說法，某某人最近體重驟降，到醫院檢查，赫然發現原來是癌症作祟，醫師說只能再活半年云云。

給癌症病人定一個死亡的日子，這是一種愚蠢的說法，一個理性的醫師是不會這麼下結論的，現實上，只有在戲劇或小說裡才會看到，因為那是一種非專業上的認知。

醫師告訴病人只能活半年，過了半年又一天，醫師的診斷或說法不就成為一個笑話嗎?聰明的醫師是不會把話講死，會讓自己有個後路，有個緩衝的空間，也可以說，這是醫師「賴皮」的作法。

我們想想看，每個人的身上帶著不同的病史，每個人對待自己的方式不同，飲食、作息、睡眠、甚至心境迥異，醫師們焉能十分輕率地下一個簡單的結論?

西方醫學篤信癌細胞的惡性，對於癌細胞，當然「必除之而後快」，想像那些癌細胞在自己的身體裡，它們的細胞核，不斷快速分裂生長，叫人如何安然入眠，西醫師就用這種方式來恫赫病人以及說服自己。

醫療是一種科學，有時也是一種哲學，我知道臺灣醫界有些醫師，包括幾個專攻癌症的腫瘤醫師或病理醫師，他們自己得了癌症，卻不接受手術，不接受放療及化療，轉而注重養生、講究生活的步調及維持良好的習慣等，最後，卻也紛紛活了好幾十年。好像，選擇與西醫學認為「罪不可赦」的癌細胞共存，下場也不見得一定很淒慘。

對於西醫學處理癌症的作法，最近我的心境上有些動搖。出生時父母都交給我們同樣健康無瑕的身体，會得癌症，一定是自己對自己作了很多錯，西醫學也證實，長期、持續不斷地給予細胞不良的外來刺激，會有意義地增加癌症的罹患率，比方說，咬合不正的假牙，過冷或過熱的食物長期對粘膜的刺激，久而久之，細胞便產生變異，動物實驗中，長期對白老鼠的皮膚刮搔，也會引起皮膚癌。癌症患者的体質多半偏寒，長期喜食寒涼的水果、過用生冷的「生機飲食」，煙酒、膏梁厚味、飲食不節、熬夜、甚至是抑鬱寡歡等，都會提高癌症的罹患率。

有沒有一種可能性，我們把身体調養好，癌細胞就變成我們身体的一部分，嘗試和癌細胞和平共存，只要我們的免疫力好，抵抗力夠強，癌細胞就被壓抑下去了，甚至，有部分的中醫師還提出一種說法，如果性質改變的細胞就是癌細胞，或是癌前病變的細胞，那麼，按照這種邏輯，「每個人身上都有癌細胞」、「一定是我自己對自己作了很多錯」，當我們不好好照顧自己的身体時，癌細胞才會發病。

癌細胞的形成原因是如斯複雜，就像中醫學講的疾病的成因，有外因、有內因、有不內外因。醫師如何針對一個單一的個案，告訴病家「你只能再活半年」?病人的立場當然希望有一個清楚明確的說法，可是，醫師就是告訴病家一個籠統的統計數字，對個案來說，其實也是不具任何實益的。

這幾天，在往診所的途中，忽然瞧見由半空中冉冉飄落、白絨絨的蒲公英，可能是由對面國中的校園飄來，這神奇的蒲公英，中醫看待它就像西藥的抗生素一般，醫師常利用它來治療女性乳房膿瘍，以及殺死消化道潰瘍的幽門螺旋桿菌,我無由地感動起來，生命常常在很微細的地方，讓我們看見它的美麗。

我會想，生命到了末期，癱臥在加護病房的床上，被五花大綁，身上插滿了一根又一根的管子，旁邊還有規律地傳來呼吸器單調的「滋踫」聲，對於那些放棄所謂現代醫學療法，用自己有限的點滴生命，去清晰感覺落日餘暉的美麗的人，他們的選擇是否比較有智慧呢? 一個理性的人，對於自己的生命，當然有其終極的自我承擔，自己思索，自己作主，最後，自己走自己的死亡之路。

（本文作者兼具中、西醫師資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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