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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21 14:00:34瀏覽2009|回應1|推薦10 | |
我們能學到什麼?從學生參與「兩岸服務貿易協議」社會活動談教育意義與理想(下)
§ 比形上更形上的國民意識 對於愛國與否的問題,私以為完全點出一個台灣的重大核心問題,就是人們連「到底我屬於什麼國」都莫衷一是,遑論談愛國。 翻開我國《國民教育法》:
第一條 國民教育依中華民國憲法第一百五十八條(教育文化,應發展國民之民族精神,自治精神,國民道德,健全體格與科學及生活智能。)之規定,以養成德、智、體、群、美五育均衡發展之健全國民為宗旨。 第七條 國民小學及國民中學之課程,應以民族精神教育及國民生活教育為中心,學生身心健全發展為目標,並注重其連貫性。
對照《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
第三條 國家堅持以馬克思列寧主義、毛澤東思想和建設有中國特色社會主義理論為指導,遵循憲法確定的基本原則,發展社會主義的教育事業。 第五條 教育必須為社會主義現代化建設服務,必須與生產勞動相結合,培養德、智、體等方面全面發展的社會主義事業的建設者和接班人。
平時寫專欄,一旦牽涉到兩岸,難免會遇到藍綠雙方有人認為文章不夠藍,或不夠綠。我的文章和各校教授、學者相較,不敢稱有大道理,但當我提出一項主張,我希望獲得的不是認同,而是理性討論。於理性討論中希望引發的不是討論本身,而是實際人們能夠因為思考而展開行動。好比兩岸服務貿易協議本就不是一個單純的經濟與國際貿易問題,牽涉層面與相關利益團體皆具有高度複雜性。 這個議題相關的效應,在弱議題的2014爆出來,反倒成了左右縣市長、地方民意代表的強議題。但我們會發現有些候選人並未表態,仍在測風向的偽哲學家,擁護獨斷教條的偽道德家。其他方面,好比有人質疑問題在於協議的對象是中國,若是其他國家肯定不會吵得沸沸揚揚。實際上,也正是因為中國本身不是民主國家,我們是否能用習慣的民主教育觀點去看待中國? 如上學期我在上海華東師範交流,台灣的多元成家、洪仲丘案,乃至這次的服貿引發的社會活動,問身邊老師、同學和上班族,沒有一個人從媒體上得到關於這些事件的任何消息。不能諱言,中國對台灣過去文攻武嚇的紀錄,加上明確以統一台灣為目標(其他國家難道跟台灣簽訂協亦是為了將台灣納入母國?)。中國當局可以說幹就幹,我們難道希望台灣執政者跟中國執政者一個樣? 雖說《國民教育法》有如教育的憲法,但相較《中華人民共和國教育法》,確實在教育之受教育主體該遵循何種民族價值、國家價值,欠缺明確說明。 記得2010年,我人在巴黎一個聚會場合,當談到:「你是哪裡人?」,有的回答「台灣人」,有的回答「某某縣人」或「某某鄉鎮人」,極少有人回答自己是「中國人」。 之後我屢屢觀察的結果是:反倒在國外,每當外國人分不清中國與台灣的區別,提出疑問,這種場合往往能激起來自台灣的學生反思自我歸屬的民族意識。在台灣,這個問題卻好似習慣被民眾忽略,以免傷害社會和諧。出國接受高等教育的年輕知識份子,結果愛國教育與民族教育,心中竟然沒有一個義務教育與國民教育階段能提供的答案,能做為主體自我認同,關於來自何處的共同信念。實在說,這是多年來自信教育方面比中國優越的我國教育當局,難辭其咎的一大諷刺。
§ 差異源於知識水平不足,知識水平不足源於習得知識方法的教育不足 談到認知問題,不得不唏噓台灣民眾想了解中國雖比中國了解台灣來得方便,卻依舊充滿真假難辨的資訊壁壘。中國各方面發展的進步與落後,城鄉差距等等,大多透過台灣不同政治立場的媒體,以各自包裝過的內容呈現。兩岸有共同口語,民眾之間卻長久沒有一個能輕易溝通,了解彼此的管道。台灣自恃民主,卻連一個受民眾公認,能公正客觀介紹中國的新聞媒體都有問題。服貿簽訂以前已是如此,服貿簽訂以後呢?會不會激化本來就已偏頗,政黨與意識型態鮮明的媒體更激烈的隔空交火,進而影響閱聽人對兩岸的理解? 無論對象是不是大陸,我們到底對台灣的國際關係與簽署的各國協議了解多少?談教育國際化、全球化,可不是看國民全民英檢成績就夠。 國人關心的台灣競爭力衰退問題,和中國簽訂服貿協議前後會有多少影響,協議內容對於兩國不同產業本就有不同差異,自然會產生不同影響,既有正面也有負面,而他們的正反聲音都應該為公眾聽見。支持與反對,考驗的是做選擇的智慧。上述諸多問題,分別牽涉到一般與特殊各學科與實際生活的應用,教師該如何透過各自學科特質與一己之長,本土與外語語文教材內涵多篇富有道德教育意義的課文,除了教學生閱讀,還能透過語文鼓勵學生思考,以及對本國與其他文化的了解。建構式數學推行多年,要的不就是希望學生除了會算術,還能從中提昇邏輯思維,而統計若能和閱讀各種公開資訊的統計圖表結合,亦是知識與生活結合的又一實踐。其他如社會科、自然科,亦可與全球生活議題結合,藉由多方面思考與經驗結合的學習,全面提昇國民參與社會的公民素養。 與懷德海的教育理念相呼應,早在穆勒(J. S. Mill, 1806-1873)於《論自由》(On Liberty)書中陳述認為自由的表現形式是「選擇」,但配合的條件是,特別針對年輕人,包括感官知覺、判斷力、辨別是非的能力、智力活動、道德價值判斷等。並且在運用中學習該如何運用,即做選擇。 譬如針對不可能在經濟上脫離中國和服貿協議內容是否合理,或者更細緻的說,經濟上該如何與中國在和平與互利的情況下繼續保持合作,與內容逐條是否完全合理是兩個不同問題。 「做選擇」和「在什麼樣的理解之下做出選擇」是兩回事,自由不該無限上綱。網路等電子媒體提供年輕學子活動的號召力,當然這幾年一些學生發起的運動漸漸被學生族群接受也是一個。 319槍擊案十週年當天,一位教授談到十年前那麼大的事件也沒見什麼學生活動。我們回顧這十年的許多學生運動,社會運動的某些表現形式似乎漸漸被理解與接受,不再一味的視為不理性的表現、破壞社會和諧的唯一兇手。 在有限的經驗底下,認知有沒有跟上去,就穆勒看來,這便是年輕人該如何執行自由,成年人又該如何給予年輕人自由該考慮的核心問題。 教育現場內外,台灣社會需要更多公共知識份子,以及更多公開且經常性進行的公共討論平台。平時便孜孜不倦的跟民眾,包括年輕學子對話,拉長年輕人理解與沉思,以及經驗累積的內容。有些事情等到最後當口才被拉出來,往往太晚而使得年輕人沒有足夠的時間去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而在一種不理性、激情的群體氛圍中倉促行動。
§ 教育不是只在學校裡頭才能進行,教育的果實從來都是在學校之外開花。 我支持學生參與關於兩岸服務貿易協議的社會活動,因為民主教育,毋寧說任何教育都不應當脫離現實生活,學生也不應該將學習侷限於象牙塔,且將個人利慾置於公民道德的群體價值之上。至於諸位自認比學生成熟的成年人,實際上你們也是仍受社會教育的個體,如懷德海對大學教育的理想描述:
大學存在的理由在於:使年輕人和老年人共同展開對學術充滿想像力的探索,搭起知識與生命熱情之間的橋樑。
不只是大學,任何階段的教育都應當如此,無關乎年紀,教師與學生以彼此知識的高低共同探索真理。這個真理並不虛無飄渺,而是對於一個真實議題,進行公開研討,使議題於社會實踐在理性共識底下推動。 教育是良心事業,但教育從來都不是一個純理論性的嘴上活動,教育談的是實踐與參與,不管你是藍是綠,東西教育家多的是實踐家。就像立法院內外的學生們、就事論事的雙方支持者們,以及執行公務但不是無條件信奉執政者的治安維護者們,他們的行為不單單只是從政治、經濟或社會學的角度,同時也是教育活動。我們應當正視教育來自經驗,且回歸於實踐的本質,是懷德海所言知識、社會與人的綜合應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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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教育文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