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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4/03/07 00:42:02瀏覽562|回應0|推薦17 | |
談禮之前,我們先談「變」。 自上海返回台灣後,有些東西以我熟悉的面貌等待著,像是在迎接老朋友的到來,又像是永遠在家守候出外遊子的家人。但有些面貌變了,有的關於人:一位朋友從未婚到已婚、一位朋友從電腦工程師成了到美國遊學的學生;有的關於物:家裡附近的科學園區大興土木,幾棟建築物已見雛型,我回家還剛好碰上台灣燈會在南投的最後兩天,湊著看了兩回。 你說有變化好?還是沒有變化好?多年看下來,我說話的速度慢了,回應的速度也顯得不夠利索。這不只是因為我老了,還有一個原因是要考量的要素多了,也不再允許自己像年輕的時候那樣想說什麼就說什麼。 有些人以為儒家是一成不變的,其實早期儒家的代表人物各個思想靈活。對於盡孝,曾子認為被父親體罰應該默默忍受,孔子就訓斥他,叫他應該跑,不然萬一不小心他被打死,讓父親鑄下大錯,更加不孝。 《論語‧陽貨》有篇更傳神:
子之武城,聞弦歌之聲。夫子莞爾而笑,曰:「割雞焉用牛刀?」子游對曰:「昔者偃也聞諸夫子曰:『君子學道則愛人,小人學道則易使也。』」子曰:「二三子!偃之言是也。前言戲之耳。」
你說孔子很嚴肅?孔子還會跟學生開玩笑。如孟子也講「權變」,亦即道德雖然有一個本體,但在實踐上,要因時、因地、因事、因人制宜,不可死腦筋。如對於舜不告其親而娶妻,孟子卻以為表面上這似乎不合乎孝,實際上卻是在更深的層次上盡孝,因為當時舜若不娶妻便可能斷了香火。「不孝有三,無後為大」的典故(《孟子‧離婁》)就是這裡來的。 為何我在談禮之前先談「變」,在於希望我們能重新思考禮的意義,甚至是喚起我們對「禮」與「行」兩者間淡忘的「思」。 回到台灣,第一個感覺就是回到一個特別守禮的地方。人與人之間保持一個盡可能互不侵犯彼此的空間,不只是走路的時候會注意對面行人和自己的距離,還包括公共場所不該吸煙的地方,也不會做出影響他人的行為。這份「禮」,我在中國碰上到台灣的朋友,他們多對此表示肯定。 守禮在台灣社會已經達到每個人生活習慣的層次,而一個時代的進步就在於所謂「較高」的層次永遠是變動的,而且應該是向上移動。十幾年前室內公共場所不吸煙的癮君子是個人選擇,現在則是一個普遍被民眾認同的概念。所謂的禮,因為儒家發揚光大,但大儒也告訴我們對於禮的實踐應該要有一顆靈活的頭腦。一顆靈活的頭腦可以幫助我們不會因為有些事情做習慣了,就忘了當初實踐這件事的意義,避免自己變成禮的機器。 有些人看似守禮,實則只是仿效其他人行禮的形式,對自己為什麼要行禮,守禮有什麼意義,自己並不清楚。當這樣的人被放置在一個新的環境,他可能會採取新的模仿,也可能不會。但只要入鄉隨俗就夠了嗎?一個國家,到商業大城和窮鄉僻壤,還是會有差異,更何況守禮除了配合風俗,也不等於一味的服從,從禮之中展現自身文化也是禮的一種特質。所以對於禮,我們很難拿一套標準就一定能放諸四海皆準。唯一我們可以預備的,是一顆靈活的頭腦,對於禮針對當下場合該如何執行的慎思明辨。 行禮跟不上時代變化,無法因為不同環境需求做修正,禮反而影響生活,就像捷運上那讓某些人不敢輕易坐下,就怕被當成無禮之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博愛座,活生生就是一個空有形式的實例。 這點也可以應用於看人,有禮的人給人的第一印象往往是不錯的,至少我們知道這個人懂得待人的基本原則,給彼此一個熟悉的行為脈絡依循。但一個不知變通的人,亦即此人很可能只是行為守禮,思想上死板。教育上,家長和老師不應該只教學生守禮,還應該告訴孩子為什麼應該守禮,在不同情況下我們應該適當的調整我們對於禮的行為。譬如孟子就講過例外情況,女子溺水了,雖然男女授受不親,但這時伸出援手比男女之間肌膚之親的禮更重要,也更正確。 孔子說:「學而不思則罔,思而不學則殆。」我想這句話可以轉換一下,成「行而不思則罔,思而不行則殆。」行與禮之間有個頓號,那意思是要我們有時間多想一想,我們為何而行,又該如何行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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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時事評論|教育文化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