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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8/09/24 00:33:12瀏覽477|回應0|推薦2 | |
閤上書本,揉揉有點酸的眉心,想起蓮姊說無聊時可以上樓看電視。每天在路旁刷油漆早就對樓梯頂端產生好奇,倒不是將崑伯家幻想成富麗堂皇的宮殿,而是那麼多人住在一起,感覺又是闔家幸福美滿,完全和自己成長環境不同,所以很好奇那是怎樣的地方。 往二樓的樓梯口有扇木門,我輕敲幾下得不到回應,轉動門鎖發現未上鎖,於是推開木門爬上二樓。上樓後我喚了幾聲蓮姊,走出來的卻是一名陌生女人,她的個子不高,身形消瘦,眼睛很小嘴唇很薄,臉上有雀斑,頭髮有點亂,但整體來說還算清秀,尤其那件白色綴花洋裝頗能襯托白晰皮膚,不過她看人的眼神有點可怕,空洞不實,渙散無光,好像沒有靈魂的布娃娃,我想她應該就是被關在象牙塔裡的阿櫻,有那種眼睛難怪阿桂嬸不許她下樓。不過我卻忽然覺得阿櫻很可憐,記得剛來沒多久,晚上師傅們外出只剩我一個人,有時會聽到後院傳出歌聲,聲音雖然還算悅耳,卻很悲涼空茫,彷彿山洞深處幽長哀怨的迴音。我的膽子很小,初聽時總是頭皮發麻毛骨悚然,就著窗櫺往後院偷看,黝暗中只見白色影子在涼亭內晃動,一度讓我以為看到哀怨女鬼,害我每次都要把收音機開很大聲壯膽,後來和蓮姊更為熟識,才知道阿櫻會趁阿桂嬸外出後,穿上特定洋裝並脂粉打扮,然後偷溜到涼亭裡唱情歌等愛人迎娶;我沒有談過戀愛,也沒有失戀的經驗,卻能由心為阿櫻感到悲哀,因為一個人躲在涼亭唱歌等情人,絕對不是什麼快樂的事情。 後來可能是因為我常去涼亭,所以涼亭裡已不再見白色身影晃動。 我問阿櫻蓮姊在不在家,她根本不理我,瞅著我的臉孔看幾眼,招呼也不打就轉身進房,讓我愣在那不知該笑該哭,只好逕自向客廳走去。到客廳需先經過甬道,左面白牆上掛了幾幅畫,大部份是瓶花或山水,只有一幅是半裸女圖,胸前重點部位剛好被長髮遮蓋,右邊是兩間房間的木壁和門,阿櫻的房間不在其中,因為剛剛看她從後面走去。雖然是白天,甬道卻很暗,兩盞貝殼外型的黃色壁燈亮著,不過客廳卻有很亮的燈光。 走進客廳後,看到巧妹坐在沙發上寫作業,心臟突然用力跳了一下,並立刻感到雙頰微微斐燙,巧妹抬頭朝我笑了一下,也馬上低下頭,但手裡的筆並沒有動,我們就這樣僵了大約一分鐘,她沒有開口,我也沒有說話,本想轉身離開,卻有一種捨不得的情懷,最後我坐到單人沙發上,故作無事的左看右瞧,眼角卻不時偷瞄巧妹表情轉換,以及她的筆倒底有沒有在動。 有記憶以來家裡的擺設一向簡單,客廳等於餐廳,沒有沙發,牆角有張吃飯用的大方桌,桌旁三兩張高木凳,四處散置幾只小矮凳,鐵架上放了一台老舊電視,常要拍擊或上屋頂調整天線才有影像,鐵架下面的隔板放許多雜七雜八的東西,電視上頭的小神龕供奉祖先牌位,每天放學我都要用高木凳墊腳燒香奉茶,除此之外沒有其他東西,和崑伯的客廳比較起來確實很寒酸,因為崑伯的客廳有座很大的玻璃櫃,裡面放很多穿和服的大型娃娃,每尊造型都不一樣,有的撐傘,有的拿扇,和服大多是白色,只是上面的花朵樣式不同,不過每尊都穿白襪和木屐,看起來非常溫柔美麗。玻璃櫃正中間有把橫架的武士刀,咖啡色刀架搭配銀色刀鞘很顯眼,刀鞘和刀柄上有浮雕,我的角度看不太清楚,應該是龍之類的樣式。武士刀的上面有排小方格,每個方格裡各放一瓶洋酒,因為標籤上都是英文,而且大部份都有「X‧O」兩個字,所以我可以肯定它們是洋酒。玻璃櫃的另一面牆前有座矮木櫃,木櫃有很多抽屜,上面放了一台電視,比我家那台大很多,電視兩旁同樣放了兩尊有玻璃罩的和服娃娃,電視上面有一盆百合,點綴幾根蕨類的草,每一朵百合都綻放的很燦爛,後來我才知道那是塑膠花。電視後面的牆垂掛兩幅很長的書法卷,形狀很亂,像圖不像字,我研究半天根本看不出倒底寫什麼東西,後來才知道畫的是達摩以及禪和心字。天花板的燈也跟我家不一樣,因為那座燈居然有電扇,很大的扇葉正在慢慢轉動發出微風,風扇下有六只圓形燈,燈泡外罩著半圓狀般的漂亮燈罩,燈下還垂著幾條水晶般的吊飾,看起來很像風鈴,風扇拂動時偶有清脆響聲。最重要的是,崑伯家有冷氣,靠馬路那面是玻璃窗,窗前有很大又很厚的典雅窗簾,角落缺角露出冷氣機,我沒有吹過冷氣,心想改天一定要吹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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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