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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12/31 00:14:58瀏覽368|回應1|推薦4 | |
週日晚上我比約定時間稍早到達,才剛停好機車警衛就跑出來說門口不能停車,山路幽暗怕隨便停被人撞上,只好繞回人口稠密處停放,走回時卉已等在門口,她穿了件白色短毛衣,淡紫色連身吊裙,縷深紫花的夾腳鞋,頭髮整齊流瀉,可能化了點妝,雙頰微暈滿是笑容,昏黃燈光下宛如一朵鬱金香。她立刻挽住我的手,帶我走入氣派鍛鑄大鐵門,雖然曾製作類似鐵門,親臨穿越仍有一種跨入皇宮的感覺,以及些許的卑微感。警衛很客氣的和卉點頭打招呼,完全沒有剛才斥喝不準把車停在門口的凌人盛氣。我特意看幾眼轉角那棵柏樹,那棵每次都會遮掩卉的身影的樹,它大約有一層樓高,枝葉修剪整齊,外型很像聖誕樹,只是沒有掛鈴鐺和禮物,也沒有閃亮亮的小燈泡。柏樹後面是花園,園裡有許多不知名的低矮花叢,有些正綻放鮮豔花朵,大部份只是綠葉反射月亮的光。最深處有座四角亭,綠藤從四根柱子往上攀爬,白色橫木滿是藤蔓與紫色花朵,亭旁有塘水池,水從假山上傾瀉而下,像極了小瀑布,有淙淙流水聲,讓我想起昆伯屋後的花園,想起阿櫻在涼亭內唱歌等情郎,蓮姊把我攬在柔軟的胸脯上,巧妹蹲在腳前吹氣搧風,以及孤單坐在涼亭看星光的黑影。 「緊張嗎?」 我沒有看水池上是否有落葉搖晃,池裡是否有錦鯉悠游,才到花園一半卉就帶我轉入另一座不銹鋼門,並用鑰匙串上的磁卡刷卡開門,進去後是電梯間,四面牆壁用石片堆砌,土黃色,有紋理,而且光耀奪人,一看就知道很高級,等電梯時我稍微度量,發現光是電梯間的造價可能足夠讓家裡翻修一次。走入電梯後卉按了十二樓,然後蜷在手臂問我緊不緊張。我搖搖頭,盯著數字由一變二往上跳。其實說不緊張是騙人,總覺得樓層數字跳得好快,讓人懷疑會不會直接升到天堂。幸好卉很貼心,不斷說些安撫情緒的話,要我平常表現即可不用太彆扭太做作,希望讓她父母認識原來的我,她有把握能給父母最佳印象。我喔了一聲,嗅聞淡淡大葉七里香,還是覺得空氣有點稀薄。 走出電梯是短廊,四面牆壁和樓下一樣,牆上有造型典雅別緻的燈,石片被照得更為光燦,盡頭有扇窗,溫柔月光貼在窗櫺,彷彿有幾顆星。從大門可以知道每個樓層只有一戶,那又是一座造價不斐的鑄鐵鍛造玻璃門,古銅色澤相當耀眼,感覺非常厚實,由間隙可看出裡面還有一道密閉銅門。其實這種門我不知製作過幾扇,但製作和使用是兩回事,也代表兩者間的階級差距。 「我回來了!」 入屋後是玄關,牆上用鵝黃燈光,造型讓人聯想歐洲宮廷,右邊有座相當大的鞋櫃,卉拿出一雙拖鞋讓我換上,毛茸茸又軟綿綿,穿起來很舒服,彷彿踩在雲端,卻無法抑制逐漸加速的心跳,甚至讓我躑躅一下,猶豫該不該隨卉走進客廳,但卉已拉著我的手,興高采烈的往裡面走。 該怎麼形容屋裡擺設?其實並沒有華麗裝潢,而是透露樸素淡雅的氣息。客廳很大,差不多是我的房間加上廚房和客廳的空間,家具簡單,一組米黃色皮製沙發,但比我以前看過的還要大,而且看起來厚沈軟綿。茶几上有盆花,我只認得斜伸的薰衣草,沙發對面是大尺寸電視,正在播放樂團演奏,剛好演奏到輕柔溫暖的樂章,我想應該是放映錄影帶,因為我從未看過有這種節目。牆上掛了些未曾看過的飾品,後來才知道是卉的父母從各國買回的收藏品,有的掛在牆上,有的放在窗邊不算大的木製玻璃櫃,窗戶倒是很大,可以看到遠方夜景,雖然我分不清是哪裡,卻能感受萬家燈火的氛圍,兩旁垂立米黃色印花窗簾和縷空白紗簾,給那扇窗增添典雅的味道。 卉的姊姊朝我笑,雖然年紀稍大,但同樣有美麗姣好容顏,皮膚白晰透嫩,盤在腿上的手指纖長,笑容溫柔,全身透露無法言喻的靈氣。我也對她微笑,並轉看卉的母親,以前遠看只覺得她的氣質高雅,現在近看發現還保養有術,臉上幾乎看不出皺紋,目光卻很犀利,隱隱透出冷峻。雖然她正盯著電視畫面,我還是禮貌性的向她打招呼。 「伯母妳好。」 「隨便坐,不要客氣,當自己家。」卉的母親轉頭看我一眼,發出似笑非笑的表情,要不是卉叮嚀過她母親比較嚴肅,常繃著臉孔不苟言笑,還真會以為自己是不受歡迎的不速之客。 「爸呢?」 「在書房,等下出來。」 卉拉我坐在沙發,坐下後整個人下沈,但感覺非常舒服,好像被人擁抱。卉的母親繼續看電視,我不知道要說什麼,只好跟著看電視。「那是我姐的樂團錄影,你看,左邊第三個,拉大提琴的就是我姐,過去了,等下畫面回來就可以看到。」卉附在耳邊說明,我終於確定不是一般電視節目,並轉頭看一眼卉的姊姊,她也正看著我,雖然同樣是一副要看穿心肝脾肺臟的眼睛,光芒卻溫和很多,應該純粹只是打量,但我還是覺得有些不自在,雙手不知往哪裡擺,卉可能察覺我的尷尬,悄悄握住我的手。 我們就這樣坐著看電視,除了卉不時附在耳邊說話,她母親和姊姊完全沒有和我交談,但兩人卻常討論演奏內容和她姊姊的表現,其實那種場面非常尷尬,她們的話題我無法切入,很多術語根本是鴨子聽雷,自己又無法找出引人興趣的話題,但也因此讓我第一次深切體認,相愛是兩個人的事,相處卻必須牽連兩家子的人。到底電視看了多久?坦白說不記得了,只記得一首演奏完又一首,看完第一片換第二片,連卉和我說過什麼也完全不記得,直到一位皮膚稍黑的女人走過來打破沈默。 「太太,可以吃飯了。」 「好,請先生吃飯。」 卉的母親終於關上電視起身,轉頭對我微笑,表示可以到餐廳用餐,我才發現她的笑容也是很可掬,能將嚴肅神色驅離,只要她願意常掛臉龐。我當然不可能馬上起身自動走去用餐,而是由卉帶領走向餐廳,到了餐廳又不知道該坐什麼位置,結果還是需要卉示意坐在她旁邊,這就是爾後不喜歡去別人家裡作客的原因,很多細節禮儀不懂,也為凡俗禮節感到煩厭,尤其這種場合很怕自己失禮做錯,還是浪跡天涯的俠客好,席地而坐,大塊吃肉,大口喝酒,偶爾勾肩搭背唱首暢快的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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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