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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卷第八 秦紀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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資治通鑑卷第八

秦紀三

    二世皇帝下

二年 癸已 西元前二百零八年

1冬,十月,泗川將兵圍沛公沛公出與戰,破之;令雍齒。十一月,沛公引兵之泗川兵敗於,走至沛公左司馬得殺之。

肥狗:

通鑑的記載:「沛公左司馬殺之」,此句有二種意思:泗川太守逃到時,被劉邦的左司馬殺了;可能是人名,也有可能表示「得到」。而史記的記載:「沛公左司馬得泗川。」表示泗川太守是被劉邦的左司馬所捕獲;得為得到的意思。

2周章出關,止屯曹陽,二月餘,章邯追敗之;復走澠池,十餘日,章邯擊,大破之。周文自刎,軍遂不戰。

吳叔滎陽李由三川守,守滎陽弗能下。將軍田臧等相與謀曰:「周章軍已破矣,兵旦暮至。我圍滎陽城弗能下,兵至,必大敗,不如少遺兵守滎陽,悉精兵迎軍。今假王驕,不知兵權,不足與計事,恐敗。」因相與矯王令以誅吳叔,獻其首於陳王陳王使使賜田臧楚令尹印,以為上將。

肥狗:

田臧矯令殺吳廣陳涉不罰反賞。由此可知,陳涉早有意殺吳廣,表示此人只可共患難。

田臧乃使諸將李歸滎陽,自以精兵西迎軍於敖倉,與戰;田臧死,軍破。章邯進兵擊李歸滎陽下,破之,李歸等死。陽城鄧說將兵居章邯別將擊破之。伍逢將兵居章邯擊破之。兩軍皆散,走陳王鄧說

3二世誚讓李斯:「居三公位,如何令盜如此!」李斯恐懼,重爵祿,不知所出,乃二世意,以書對曰:「夫賢主者,必能行督責之術者也。故申子曰:『有天下而不恣睢,命之曰「以天下為桎梏」者,無他焉,不能督責,而顧以其身勞於天下之民,若然,故謂之桎梏也。』夫不能修申、韓之明術,行督責之道,專以天下自適也;而徒務苦形勞神,以身徇百姓,則是黔首之役,非畜天下者也,何足貴哉!故明主能行督責之術獨斷於上,則權不在臣下,然後能滅仁義之塗,絕諫說之辯,縈然行恣睢之心而莫之敢逆。如此,羣臣、百姓救過不給,何變之敢圖!」二世說,於是行督責益嚴,稅民深者為明吏,殺人眾者為忠臣,刑者相於道,而死人日成積於市;民益駭懼思亂。

誚讓:譴責。 阿:阿附。  恣睢:暴橫、放縱。  黔首之役:百姓的役者。  稅民深者:向人民課重稅者。  半:同「伴」。

肥狗:

申不害的恣睢是要求君主「無為」,但無為非整天躲在後宮不理朝政。申不害的無為是要求君王去除自己的主觀意識,廣泛聽取下屬的竟見。同時凡事讓下屬去執行,君王負責決斷。也就是說,君王負責擬定出政策與目標,但放縱由下屬去執行;君王只負責監督,但不親自去執行,因為同樣的政策,必須因地制宜,依照不同的環境,採用不同的方式來執行。而君王是人,無法面面俱到,唯有靠各階層官吏才能做到目標的達成。

4趙李良已定常山,還報趙王趙王復使太原;至石邑兵塞井陘,未能前。將詐為二世書以招得書未信,還之邯鄲,益請兵。未至,道逢趙王姊出飲,從百餘騎,望見,以為王,伏謁道旁。王姊醉,不知其將,使騎謝李良李良素貴,起,慚其從官。從官有一人曰:「天下畔,能者先立。且趙王素出將軍下,今女兒乃不為將軍下車,請追殺之!」李良已得書,固欲反,未決;因此怒,遣人追殺王姊,因將其兵襲邯鄲邯鄲不知,竟殺趙王邵騷人多為張耳陳餘耳目者,以故二人獨得脫。

5秦嘉符離朱雞石等起兵,圍東海守於陳王聞之,使武平君畔為將軍,監下軍。秦嘉不受命,自立為大司馬;惡屬武平君,告軍吏曰:「武平君年少,不知兵事,勿聽!」因矯以王命殺武平君畔

肥狗:

陳涉此時真把自己當成天下共主了。要當天下共主得先付出的,秦嘉與朱雞石起兵時,陳餘沒有支援付出,就想派人去監軍,直接把兩人收歸己有,天下沒有這麼好的事。

6二世益遣長史司馬欣董翳章邯擊盜。章邯已破伍逢,擊柱國房君,殺之;又進擊西張賀軍。陳王出監戰。張賀死。

臘月,陳王汝陰,還,至下城父,其御莊賈陳王以降。初,陳涉既為王,其故人皆往依之。妻之父亦往焉,陳王眾賓待之,長揖不拜。妻之父怒曰:「怙亂僭號,而傲長者,不能久矣!」不辭而去。陳王跪謝,不為顧。客出入愈益發舒,言陳王以故情。或說陳王曰:「客愚無知,妄言,輕威。」陳王斬之。諸故人皆自引去,由是無親陳王者。陳王朱防為中正,胡武為司過,主司羣臣。諸將徇地至,令之不是者,輒繫而罪之。以苛察為忠;其所不善者,弗下吏,輒自治之。諸將以其故不親附,此其所以敗也。

眾賓:普通賓客。 怙亂:趁亂;怙,憑藉、依靠。  遂:終究。  發舒:放縱。  顓:專。  以苛察為忠:以苛刻糾察同僚過失的行為代表忠心。

肥狗:

依史記的記載,陳涉早年是僱工,幫地主種田。稱王後有個早年和他一起種田的同鄉,從陽城老家來投靠陳涉。因為是故友,自然就會說出陳涉年輕時在家鄉的舊事,也因而被陳涉斬殺。

陳王涓人將軍呂臣為蒼頭軍,起新陽,攻,下之,殺莊賈,復以;葬陳王,諡曰隱王

涓人:宮中掌管灑掃清潔的人員。

肥狗:

陳勝的諡號是劉邦稱帝後所追封。

初,陳王宋留將兵定南陽,入武關已徇南陽,聞陳王死,南陽復為宋留以軍降,二世以徇。

肥狗:

秦二世真的是腦袋灌水。再怎麼不爽叛軍,對於降將也得等勦滅所有叛軍後再來秋後算帳。此時叛軍的勢力仍很龐大,把降將車裂然後告知天下,這不告訴所有叛軍,投降是穩死,但繼續叛亂卻有生機。

7魏周市將兵略地,使人召雍齒雍齒雅不欲屬沛公,即以

8趙張耳陳餘收其散兵,得數萬人,擊李良敗,走歸章邯

客有說曰:「兩君羈旅,而欲,難可獨立;立後,輔以,可就功。」乃求得趙歇。春,正月,趙王,居信都

羈旅:作客他鄉。 附趙:讓趙人親附。  誼:應有的道理與原則。

9東陽甯君秦嘉陳王軍敗,迺立景駒楚王,引兵之方與,欲擊定陶下;使公孫慶使,欲與之並力俱進。齊王曰:「陳王戰敗,不知其死生,安得不請而立王!」公孫慶曰:「不請而立王,何故請而立王!且首事,當令於天下。」田儋公孫慶

肥狗:

公孫慶說的沒錯,楚國立誰為王與齊有何關係?所以田儋也是一個自大的傢伙。

左、右校復攻,下之。呂將軍走,徼兵復聚,與黥布相遇,攻擊左、右校,破之青波,復以

黥布者,六人也,姓英氏,坐法黥,以刑徒論輸驪山。驪山之徒數十萬人,布皆與其徒長豪桀交通,乃率其曹耦亡之江中為羣盜。番陽吳芮,甚得江湖間民心,號曰番君往見之,其眾已數千人。番君迺以女妻之,使將其兵擊

曹:同儕。 耦:結伴。

10楚王景駒沛公往從之。張良亦聚少年百餘人欲往從景駒,道遇沛公,遂屬焉;沛公廄將。良數以太公兵法說沛公;沛公善之,常用其策;為他人言,皆不省曰:「沛公殆天授!」故遂留不去。

廄將:掌馬官。 不省:不了解。

沛公俱見景駒,欲請兵以攻。時章邯司馬將兵北定地,屠相,至東陽甯君沛公引兵西,與戰西,不利,還,收兵聚。二月,攻,三日,拔之;收兵得六千人,與故合九千人。三月,攻下邑,拔之;還擊,不下。

11廣陵召平陳王廣陵,未下。聞陳王敗走,章邯且至,迺渡,矯陳王令,拜項梁上柱國,曰:「東已定,急引兵西擊!」迺以八千人渡而西。聞陳嬰已下東陽,遣使欲與連和俱西。陳嬰者,故東陽令吏,居縣中,素信謹,稱為長者。東陽少年殺其令,相聚得二萬人,欲立為王。母謂曰:「自我為汝家婦,未嘗聞汝先世之有貴者。今得大名,不祥;不如有所屬。事成,猶得封侯;事敗,易以亡,非所指名也。」乃不敢為王,謂其軍吏曰:「項氏世世將家,有名於;今欲舉大事,將非其人不可。我倚名族,亡必矣!」其眾從之,乃以兵屬

暴:突然。 世:世人。

英布既破軍,引兵而東;聞項梁西渡蒲將軍皆以其兵屬焉。項梁眾凡六七萬人,軍下邳

景駒秦嘉彭城東,欲以距謂軍吏曰:「陳王先首事,戰不利,未聞所在。今秦嘉陳王而立景駒,大逆無道!」乃進兵擊秦嘉秦嘉軍敗走。追之,至胡陵還戰。一日,死,軍降;景駒走死

梁地:舊時魏國所在地。

已並秦嘉軍,軍胡陵,將引軍而西。章邯軍至項梁使別將朱雞石餘樊君與戰。餘樊君死,朱雞石軍敗,亡走胡陵乃引兵入,誅朱雞石

肥狗:

朱雞石與秦嘉共同起兵,也是擁立景駒者。而餘樊君也很有可能是景駒的舊屬。所以很明顯,項梁利用章邯來借刀殺人,清除非嫡系的將領。

沛公從騎百餘往見沛公卒五千人,五大夫將十人。沛公還,引兵攻,拔之。雍齒

項梁使項羽別攻襄城襄城堅守不下;已拔,皆阬之,還報。

陳王定死,召諸別將會計事,沛公亦往焉。居鄛范增,年七十,素居家,好奇計,往說項梁曰:「陳勝敗,固當。夫滅六國,最無罪。自懷王不反,人憐之至今。故楚南公曰:『雖三戶,亡。』今陳勝首事,不立後而自立,其勢不長。今君起東,蜂起之將皆爭附君者,以君世世將,為能復立之後也。」於是項梁然其言,乃求得楚懷王於民間,為人牧羊;夏,六月,立以為楚懷王,從民望也。陳嬰為上柱國,封五縣,與懷王盱眙項梁自號為武信君

張良項梁曰:「君已立後,而諸公子橫陽君成最賢,可立為王,益樹黨。」項梁使韓成,立以為韓王。以為司徒,與韓王將千餘人西略地,得數城,輒復取之;往來為游兵穎川

游兵:遊擊。

12章邯已破陳王,乃進兵擊魏王臨濟魏王使周市出,請救於齊王儋項它皆將兵隨章邯夜銜枚擊,大破軍於臨濟下,殺齊王周市魏王咎為民約降;約定,自燒殺。其弟亡走楚懷王魏豹數千人,復徇地。齊田榮收其兄餘兵,東走東阿章邯追圍之。人聞田儋死,乃立故齊王建之弟為王,田角為相,為將,以距諸侯。

肥狗:

古代君王多數是要百姓為其死,而魏王咎願意為百姓而降,這種情操,令人感佩。

秋,七月,大霖雨。武信君引兵攻亢父,聞田榮之急,迺引兵擊破章邯東阿下;章邯走而西。田榮引兵東歸武信君獨追北,使項羽沛公別攻城陽,屠之。軍軍濮陽東,復與章邯戰,又破之。章邯復振,守濮陽,環水沛公項羽去,攻定陶

復振:重整軍隊。 環水:以水繞城用於自守。

八月,田榮擊逐齊王假亡走田角亡走田間前救,因留不敢歸。田榮迺立齊王相之。田橫為將,平地。章邯兵益盛,項梁數使使者告發兵共擊章邯田榮曰:「田假,乃出兵。」不許。田榮怒,終不肯出兵。

13郎中令趙高恃恩專恣,以私怨殺人眾多;恐大臣入朝奏事言之,乃說二世曰:「天子之所以貴者,但以聞聲,羣臣莫得見其面故也。且陛下富於春秋,未必盡通諸事;今坐朝廷,譴舉有不當者,則見短於大臣,非所以示神明於天下也。陛下不如深拱禁中,與臣及侍中習法者待事,事來有以之。如此,則大臣不敢奏疑事,天下稱聖主矣。」二世用其計,乃不坐朝廷見大臣,常居禁中;趙高侍中用事,事皆決於趙高

揆:審度。

李斯以為言,乃見丞相曰:「東羣盜多,今上急益發繇,治阿房宮,聚狗馬無用之物。臣欲諫,為位賤,此真君侯之事;君何不諫?」李斯曰:「固也,吾欲言之久矣。今時上不坐朝廷,常居深宮。吾所言者,不可傳也;欲見,無。」趙高曰:「君誠能諫,請為君候上閒,語君。」於是趙高二世方燕樂,婦女居前,使人告丞相:「上方閒,可奏事。」丞相至宮門上謁。如此者三。二世怒曰:「吾常多閒日,丞相不來;吾方燕私,丞相輒來請事!丞相豈少我哉,且固我哉?」趙高因曰:「夫沙丘之謀,丞相與焉。今陛下已立為帝,而丞相貴不益,此其意亦望裂地而王矣。且陛下不問臣,臣不敢言。丞相長男李由三川守,陳勝等皆丞相傍縣之子,以故盜公行,過三川城,皆不肯擊。二世以為然,欲案丞相;恐其不審,乃先使人按驗三川守與盜通狀。

閒:空閒,指秦二世沒有空出時間。 少我:認為我年少。  固我:認為我固陋。  不審:不明確。

李斯聞之,因上書言趙高之短曰:「擅利擅害,與陛下無異。昔田常齊簡公,竊其恩威,下得百姓,上得羣臣,卒弒簡公而取齊國,此天下所明知也。今邪佚之志,危反之行,私家之富,若田氏之於矣,而又貪欲無厭,求利不止,列勢次主,其欲無窮,劫陛下之威信,其志若韓起韓安相也。陛下不圖,臣恐其必為變也。」二世曰:「何哉!夫,故宦人也;然不為安肆志,不以危易心,潔行脩善,自使至此,以忠得進,以信守位,朕實賢之;而君疑之,何也?且朕非屬趙君,當誰任哉?且趙君為人,精廉強力,下知人情,上能適朕;君其勿疑!」二世雅愛信,恐李斯殺之,乃私告趙高曰:「丞相所患者獨已死,丞相即欲為田常所為。」

邪秩;邪惡放縱。 危反:危險反叛。  列:位列。  勢:權勢。  為安肆志:身處安逸而放縱自己的行為。  以危易心:身處險境而改變自己的志向。

是時,盜賊益多,而中卒發東擊盜者無已。右丞相馮去疾、左丞相李斯、將軍馮劫進諫曰:「東群盜並起,發兵追擊,所殺亡甚眾,然猶不止。盜多,皆以事苦。賦稅大也。請且止阿房宮作者,減省四邊戍、轉。」二世曰:「凡所為貴有天下者,得肆意極欲,主重明法,下不敢為非,以制御四海矣。夫之主,貴為天子,親處窮苦之實以徇百姓,尚何於法!且先帝起諸侯,兼天下,天下已定,外攘四夷以安邊境,作宮室以章得意;而君觀先帝功業有緒。今朕即位,二年之間,羣盜並起,君不能禁,又欲罷先帝之所為,是上無以報先帝,次不為朕盡忠力,何以在位!」下去疾吏,去疾自殺;獨李斯就獄。二世以屬趙高治之,責與子謀反狀,皆收捕宗族、賓客。趙高榜掠千餘,不勝痛,自誣服

戍:征戍。 漕:水運。  轉:陸運。  作:役作。  尚何於法:有何可效法。  榜掠:鞭笞。  自誣服:承認誣陷的罪名。

肥狗:

李斯為何沒有同馮去疾與馮劫般自殺,而是進入監獄。余認為其自恃有擁立秦二世之功,會被秦二世赦免。但事與願違,若李斯自殺,或許可保住宗族與賓客。

所以不死者,自負其辯,有功,實無反心,欲上書自陳,二世寤而赦之。乃從獄中上書曰:「臣為丞相治民,三十餘年矣。逮地之狹隘,不過千里,兵數十萬。臣盡薄材,陰行謀臣,資之金玉,使游說諸侯;陰脩甲兵,飭政教,官鬥士,尊功臣;故終以脅、弱,破,夷,卒兼六國,虜其王,立為天子。又北逐,南定百越,以見之強。更剋畫平斗斛、度量、文章,布之天下,以樹之名。此皆臣之罪也,臣當死久矣!上幸盡其能力,乃得至今。願陛下察之!」書上,趙高使吏棄去不奏,曰:「囚安得上書!」

幸:僥幸。

肥狗:

李斯自負有功,但對秦二世而言,這更是要讓李斯去見閻王的理由。

趙高使其客十餘輩詐為御史、謁者、侍中,更往覆訊以其實對,輒使人復榜之。後二世使人驗以為如前,終不敢更言。辭服,奏當上。二世喜曰:「微趙君,幾為丞相所賣!」及二世所使案三川者至,則兵已擊殺之。使者來,會丞相下吏,皆妄為反辭以相傅會,遂具斯五刑論,腰斬咸陽市。出獄,與其中子俱執。顧謂其中子曰:「吾欲與若復牽黃犬,俱出上蔡東門逐狡兔,豈可得乎!」遂父子相哭而夷三族。二世乃以趙高為丞相,事無大小皆決焉。

更:更改。 傅會:附會。

肥狗:

先秦五刑為:黥,在臉上刺青;劓,割鼻;刖:斷足;宮,去除生殖器官;大辟,斬。而依班固漢書所記載:秦朝法律,若被判誅滅三族,皆先黥、劓、斬左右趾,笞殺之,梟其首,葅其骨肉於市;若犯誹謗、詈詛者,先斷舌;謂之五刑。

趙高並沒有說錯,李斯只怕趙高。但趙高何嘗不是只怕李斯。這二人若存活,則秦國的朝政可維持平衡,或許尚有可救之幸,但秦二世自己破壞了這平衡。

14項梁已破章邯東阿,引兵西,比至定陶,再破軍。項羽沛公又與軍戰於雍丘,大破之,斬李由項梁益輕,有驕色。宋義諫曰:「戰勝而將驕卒惰者,敗。今卒少惰矣,兵日益,臣為君畏之!」項梁弗聽。乃使宋義使於,道遇使者高陵君顯,曰:「公將見武信君乎?」曰:「然。」曰:「臣論武信君必敗;公徐行即免死,疾行則及禍。」二世悉起兵益章邯軍,大破之定陶項梁死。

時連雨,自七月至九月。項羽沛公外黃未下,去,攻陳留;聞武信君死,士卒恐,乃與將軍呂臣引兵而東,徒懷王盱眙彭城呂臣彭城東;項羽彭城西;沛公

15魏豹二十餘城;楚懷王魏王

16後九月楚懷王呂臣項羽軍,自將之;以沛公碭郡長,封武安侯,將碭郡兵;封項羽長安侯,號為魯公呂臣為司徒,其父呂青為令尹。

後九月:閏九月。

肥狗:

從楚懷王的安排來看,楚王已對項氏產生防備之心。劉備與項羽俱封侯,但劉備能掌控碭郡兵權,項羽的兵權則被楚王收回。

17章邯已破項梁,以為地兵不足憂,乃渡,北擊,大破之;引兵至邯鄲,皆徒其民河內,夷其城郭。張耳趙王歇走入鉅鹿城王離圍之。陳餘北收常山兵,得數萬人,軍鉅鹿北;章邯鉅鹿棘原數請救於

高陵君顯,見楚王曰:「宋義武信君之軍必敗;居數日,軍果敗。兵未戰而先見敗徵,此可謂知兵矣!」王召宋義與計事而大說之,因置以為上將軍,項羽為次將,范增為末將,以救。諸別將皆屬宋義,號為「卿子冠軍」。

初,楚懷王與諸將約:「先入定中者王之。」當是時,秦兵強,常乘勝逐,諸將莫利先入關;獨項羽之殺項梁,奮勢願與沛公西入關。懷王諸老將皆曰:「項羽為人,慓悍猾賊,嘗攻襄城襄城無遺類,皆阬之;諸所過無不殘滅。且數進取,前陳王項梁皆敗,不如更遣長者,扶義而西,告諭父兄。父兄苦其主久矣,今誠得長者往,無侵暴,宜可下。項羽不可遣;獨沛公素寬大長者,可遣。」懷王乃不許項羽,而遣沛公西略地,收陳王項梁散卒以伐

北:敗北者,戰敗者。

沛公,至陽城杠里,攻壁,破其二軍。

 

三年 甲午 西元前二百零七年

1冬,十月,田都田榮,助

2沛公攻破東郡尉於成武

3宋義行至安陽,留四十六日不進。項羽曰:「急,宜疾引兵渡河;擊其外,應其內,破軍必矣!」宋義曰:「不然。夫搏牛之蝱,不可以破蟣蝨。今,戰勝則兵疲,我承其敝;不勝,則我引兵鼓行而西,必舉矣。故不如先鬥。夫被堅執銳,不如公;坐運籌策,公不如。」因下令軍中曰:「有猛如虎,狠如羊,貪如狼,強不可使者,皆斬之!」

乃遣其子宋襄,身送之無鹽,飲酒高會。天寒,大雨,士卒凍飢。項羽曰:「將勠力而攻,久留不行。今歲饑民貧,士卒食半菽,軍無見糧,乃飲酒高會。不引兵渡河,因食,與并力攻,乃曰『承其敝』。夫以之強,攻新造之,其勢必舉。強,何敝之承!且國兵新破,王坐不安席,掃境內而專屬將軍,國家安危,在此一舉。今不恤士卒而徇其私,非社稷之臣也!」

掃境內:集合國境內之軍隊。

肥狗:

宋義稱自己善於坐運籌策,從他所頒發之軍令來看,令人懷疑。將領要貫徹自己的策略,下軍令不許下屬有異議者,時有所見。但沒有如宋義這種軍令,這種軍令極端羞辱項羽。一位長於籌策的將領,會如此羞辱自己下屬。再將領與士卒同甘共苦才能得到軍心,今士卒挨餓受凍而自己飲酒歡宴,怎會是能帶兵之將。

宋義並未有帶兵作戰的記載,會當上將軍是因為高陵君顯的推薦。而高陵君的理由是因為宋義預見了項梁的失敗。但歷史往往證明,能看見別人的缺點,欲不能見到自己的缺點。很多紙上談兵者,往往口沫橫飛,能指出各種缺失;一旦自己帶兵,卻又一敗塗地,宋義就是這類人。

十一月,項羽晨朝上將軍宋義,即其帳中斬宋義頭。出令軍中曰:「宋義謀反楚王陰令誅之!」當是時,諸將皆慴服,莫敢枝梧,皆曰:「首立者,將軍家也;今將軍誅亂。」乃相與共立為假上將軍。使人追宋義子,及之,殺之。使桓楚報命於懷王懷王因使為上將軍。

枝梧:抵拒、抵抗。

4十二月,沛公引兵至,遇剛武侯,奪其軍四千餘人,并之;與皇欣武滿軍合攻秦軍,破之。

肥狗:

這剛武侯不知是何人,遇上劉邦這無賴,軍隊當場被劉邦給吞了。

5齊王建濟北,從項羽

6章邯築甬道屬,餉王離王離兵食多,急攻鉅鹿鉅鹿城中食盡、兵少,張耳數使人召前陳餘陳餘度兵少,不敵,不敢前。數月,張耳大怒,怨陳餘,使張黶陳澤往讓陳餘曰:「始吾與公刎頸交,今王與耳旦暮且死,而公擁兵數萬,不肯相救,安在其相為死!苟必信,胡不赴秦軍俱死;且有十一二相全。」陳餘曰:「吾度前終不能救,徒盡亡軍。且所以不俱死,欲為趙王張君。今必俱死,如以肉委餓虎,何益!」張黶陳澤要以俱死。乃使將五千人先嘗軍,至,皆沒。當是時,師、師皆來救張敖亦北收兵,得萬餘人,來,皆壁旁,未敢擊

召前:召陳餘前進救鉅鹿。 安在其相為死:同難而死之義何在。

肥狗:

陳餘的考量並沒有錯,攻打王離的下場有很大的機率是全軍覆沒。因此的確沒有必要攻擊。但他沒有考量到一件事,就是趙王也被困在鉅鹿。封建時代,君王是國家的象徵,所以當君王被圍困時,就會有「勤王軍」向君王被圍地集結,以救君王的危難。今天若鉅鹿被王離攻破,趙王死難,而陳餘擁兵不前,會有什麼下場?很有可能他得背負不忠的罪名,名譽掃地,也就不用談要幫趙王、張耳報仇了。另外,由於陳餘的固守不前,也造成他國的救兵不願向前;原因不難理解,既然自己的將軍都不願犧牲向前,其他國家為何要犧牲。

項羽已殺卿子冠軍,威震楚國,乃遣當陽君蒲將軍將卒二萬渡河救鉅鹿。戰少利,絕章邯甬道,王離軍乏食。陳餘復請兵。項羽乃悉引兵渡河,皆沈船,破釜、甑,燒廬舍,持三日糧,以示士卒必死,無一還心。於是至則圍王離,與軍遇,九戰,大破之;章邯引兵卻。諸侯兵乃敢進擊軍,遂殺蘇角,虜王離涉閒不降,自燒殺。當是時,兵冠諸侯;軍救鉅鹿者十餘璧,莫敢縱兵。及,諸侯將皆從璧上觀。戰士無不一當十,呼聲動天地,諸侯軍無不人人惴恐。於是已破軍,項羽召見諸侯將,諸侯將入轅門,無不膝行而前,莫敢仰視。項羽由是始為諸侯上將軍,諸侯皆屬焉。

於是趙王歇張耳乃得出鉅鹿城謝諸侯。張耳陳餘相見,責讓陳餘以不肯救;及問張黶陳澤所在,疑陳餘殺之,數以問怒曰:「不意君之望臣深也!豈以臣為重去將印哉?」乃脫解印綬,推與張耳張耳亦愕不受。陳餘起如廁。客有說張耳曰:「臣聞『天與不取,反受其咎。』今陳將軍與君印,君不受;反天不祥。急取之!」張耳乃佩其印,收其麾下。而陳餘還,亦望張耳不讓,遂趨出,獨與麾下所善數百人之上澤中漁獵。趙王歇信都

春,二月,沛公北擊昌邑,遇彭越彭越以其兵從沛公昌邑人,常漁鉅野澤中,為羣盜。陳勝項梁之起,澤間少年相聚百餘人,往從彭越曰:「請為長。」謝曰:「臣不願也。」少年強請,乃許;與期旦日日出會,後期者斬。旦日日出,十餘人後,後者至日中。於是謝曰:「臣老,諸君強以為長。今期而多後,不可盡誅,誅最後者一人。」今校長斬之。皆笑曰:「何至是!請後不敢。」於是引一人斬之,設壇祭,令徒屬,皆大驚,莫敢仰視。乃略地,收諸侯散卒,得千餘人,遂助沛公昌邑

仲:彭越的字。 旦日:明日。

昌邑未下,沛公引兵西過高陽高陽酈食其,家貧落魄,為里監門。沛公麾下騎士適食其里中人,食其見,謂曰:「諸侯將過高陽者數十人,吾問其將皆握齪,好苛禮自用,不能聽大度之言。吾聞沛公慢而易人,多大略,此真吾所願從游,莫為我。若見沛公,謂曰:『臣里中有酈生,年六十餘,長八尺,人皆謂之狂生。生自謂「我非狂生」。』」騎士曰:「沛公不好儒,諸客冠儒冠來者,沛公輒解其冠,溲溺其中,與人言,常大罵;未可以儒生說也。」酈生曰:「言之。」騎士從容言,如酈生所誡者。

握齪:同「齷齪」,拘於瑣碎,限於狹隘。 苛禮:繁文縟節。  自用:自以為是。  慢而易人:傲慢但平易近人。  先:事前連繫、介紹。  第:但、儘管。

沛公高陽傳舍,使人召酈生酈生至,入謁。沛公方倨牀,使兩女子洗足而見酈生酈生入,則長揖不拜,曰:「足下欲助攻諸侯乎,且欲率諸侯破也?」沛公罵曰:「豎儒!天下同苦久矣,故諸侯相率而攻,何謂助攻諸侯乎!」酈生曰:「必聚徒,合義兵誅無道,不宜倨見長者!」於是沛公輟洗,起,攝衣,延酈生上坐,謝之。酈生因言六國從橫時。沛公喜,賜酈生食,問曰:「計將安出?」酈生曰:「足下起糾合之眾,收散亂之兵,不滿萬人;欲以徑入強,此所謂探虎口者也。夫陳留,天下之衝,四通五達之郊也;今其城中又多積粟。臣善其令,請得使之令下足下,即不聽,足下引兵攻之,臣為內應。」於是遣酈生行,沛公引兵隨之,遂下陳留;號酈食其廣野君酈生言其弟。時聚少年得四千人,來屬沛公沛公以為將,將陳留兵以從。酈生常為說客,使諸侯。

7三月,沛公開封,未拔;西與楊熊會戰白馬,又戰曲遇東,大破之。楊熊走之滎陽二世使使者斬之以徇。

夏,四月,沛公南攻穎川,屠之。因張良,遂略地。時別將司馬卬方欲渡入關,沛公乃北攻平陰,絕河津南,戰洛陽東。軍不利,南出轘轅張良引兵從沛公沛公韓王成留守陽翟,與俱南。

六月,與南陽東,破之,略南陽郡南陽守走保城,守沛公引兵過,西;張良諫曰:「沛公雖欲急入兵尚眾,距險;今不下從後擊,強在前,此危道也!」於是沛公乃夜引軍從他道還,偃旗幟,遲明,圍城三匝。南陽守欲自剄,其舍人陳恢曰:「死未晚也。」乃踰城見沛公曰:「臣聞足下約先入咸陽者王之。今足下留守郡縣連城數十,其吏民自以為降者必死,故皆堅守乘城。今足下盡日上攻,士死傷者必多;引兵去必隨足下後。足下前則失咸陽之約,後有強之患。為足下計,莫若約降封其守,因使止守,引其甲卒與之西。諸城未下者,聞聲爭開門而待足下,足下通行無所累。」沛公曰:「善!」秋,七月,南陽降,封為殷侯;封陳恢千戶。

遲明:天將亮時。 留守:滯留。

引兵西,無不下者。至丹水高武侯鰓襄侯王陵降。還攻胡陽,遇番君別將梅鋗,與偕攻,皆降。所過亡得鹵掠,秦民皆喜。

8王離軍既沒,章邯棘原項羽南,相持未戰。軍數卻,二世使人讓章邯章邯恐,使長史請事;至咸陽,留司馬門三日,趙高不見,有不信之心。長史恐,還走其軍,不敢出故道。趙高果使人追之,不及。至軍,報曰:「趙高用事於中,下無可為者。今戰能勝,必疾妬吾功;不能勝,不免於死。願將軍孰計之!」

陳餘亦遺章邯書曰:「白起將,南征鄢都,北阬馬服,攻城略地,不可勝計,而竟賜死。蒙恬將,北逐戎人,開榆中地數千里,竟斬陽周。何者?功多,不能盡封,因以法誅之。今將軍為將三歲矣,所亡失以十萬數;而諸侯並起滋益多。彼趙高素腴日久,今事急,亦恐二世誅之,故欲以法誅將軍以塞責,使人更代將軍以脫其禍。夫將軍居外久,多內,有功亦誅,無功亦誅。且天之亡,無愚智皆知之。今將軍內不能直諫,外為亡國將,孤特獨立而欲常存,豈不哀哉!將軍何不還兵與諸侯為從,約共攻,分王其地,南面稱孤!此孰與身伏鈇質,妻子為戮乎?」

請事:請求指示如何處理事情。 內郤:朝廷內的仇隙;郤,隙。

肥狗:

章邯與諸侯為從,共同攻秦,或許身不會伏鈇質,但妻子必定被秦二世所戮。只是只要命在,妻可以再娶,子可以再生。

章邯狐疑,陰使始成使項羽,欲約。約未成,項羽使蒲將軍日夜引兵渡三戶,軍南,與軍戰,再破之。項羽悉引兵擊汙水上,大破之。章邯使人見項羽,欲約。項羽召軍吏謀曰:「糧少,欲聽其約。」軍吏皆曰:「善!」項羽乃與期洹水虛上。已盟,章邯項羽而流涕,為言趙高項羽乃立章邯雍王,置軍中;使長史為上將軍,將軍為前行。

候:軍候,軍中偵探敵情之人。

肥狗:

軟禁章邯與讓長吏欣成為上將軍,是要弱化這批秦軍的戰力。而讓降軍前行,就是要讓他們做墊背。

9瑕丘申陽河南,引兵從項羽

10初,中丞相趙高欲專權,恐羣臣不聽,乃先設驗,持鹿獻於二世曰:「馬也。」二世笑曰:「丞相誤邪,謂鹿為馬?」問左右,左右或默,或言馬以阿順趙高,或言鹿者。因陰中諸言鹿者以法。後羣臣皆畏高,莫敢言其過。

前數言「東盜無能為也」;乃項羽王離等,而章邯等軍數敗,上書請益助。自東以東,大抵盡畔吏,應諸侯;諸侯咸率其眾西鄉。八月,沛公將數萬攻武關,屠之。二世怒,誅及其身,乃謝病,不朝見。

二世夢白虎齧其左驂馬,殺之,心不樂,怪問占夢。卜曰:「涇水為崇。」二世乃齋於望夷宮,欲祠涇水,沈四白馬。使使者責讓以盜賊事。懼,乃陰與其壻咸陽閻樂及弟趙成謀曰:「上不聽諫;今事急,欲歸禍於吾。欲易置上,更立子嬰子嬰仁儉,百姓皆其言。」乃使郎中令為內應,詐為有大賊,令召吏發卒追,劫母置舍。遣將吏卒千餘人至望夷宮殿門,縛衛令僕射,曰:「賊入此,何不止?」衛令曰:「周廬設卒甚謹,安得賊,敢入宮!」遂斬衛令,將吏入,行射郎、宦者。郎、宦者大驚,或走,或格;格者輒死,死者數十人。郎中令與俱入,射上幄坐幃。二世怒,召左右;左右皆惶擾不鬥。旁有宦者一人侍,不敢去。二世入內,謂曰:「公何不早告我,乃至於此!」宦者曰:「臣不敢言,故得全;使臣早言,皆已誅,安得至今!」閻樂二世,數曰:「足下驕恣,誅殺無道,天下共畔足下;足下其自為計!」二世曰:「丞相可得見否?」曰:「不可!」二世曰:「吾願得一郡為王。」弗許。又曰:「願得萬戶侯。」弗許。曰:「願與妻子為黔首,比諸公子。」閻樂曰:「臣受命於丞相,為天下誅足下;足下雖多言,臣不敢報!」麾其兵進。二世自殺。閻樂歸報趙高趙高乃悉召諸大臣、公子,告以誅二世之狀,曰:「故王國;始皇君天下,故稱帝。今六國復自立,地益小,乃以空名為帝,不可;宜為王如故,便。」乃立子嬰秦王。以黔首葬二世杜宜春苑中。

載:承受;指可接受子嬰所說的話。 直:徑直。  惶:驚惶。  擾:擾亂。  即:靠近。

肥狗:

趙高軟禁閻樂母於自己的居處,是不相信閻樂。

秦二世報怨無人早告知趙高的惡狀,其實李斯早就告知過秦二世,只是秦二世不信。

九月,趙高子嬰齋,當廟見,受玉璽;齋五日。子嬰與其子二人謀曰:「丞相二世望夷宮,恐羣臣誅之,乃佯以義立我。我聞趙高乃與約,滅宗室而分王關中。今使我齋、見廟,此欲因廟中殺我。我稱病不行,丞相必自來;來則殺之。」使人請子嬰數輩,子嬰不行。果自往,曰:「宗廟重事,王柰何不行?」子嬰遂刺殺於齋宮,三族家以徇。

遣將兵距嶢關沛公欲擊之。張良曰:「兵尚強,未可輕。願先遣人益張旗幟於山上為疑兵,使酈食其陸賈往說將,以利。」將果欲連和;沛公欲許之。張良曰:「此獨其將欲叛,恐其士卒不從;不如因其懈怠擊之。」沛公引兵繞嶢關,踰蕢山,擊軍,大破之藍田南。遂至藍田,又戰其北,兵大敗。

啗:以利誘惑他人。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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