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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2/02 11:00:35瀏覽474|回應4|推薦9 | |
「誰說打發掉了?這事還沒完呢!目前只是撐過今晚,明天才開始打硬仗。今晚我為什麼要先叫人準備香燭紙錢,為的就是賺張和順母親那點眼淚,你以為那些人真的被道理講懂了,所以不鬧了?才不是的,那是因為他們找不到發脾氣的藉口,找不到理由來亂一下,所以本來準備好的作法,碰到我的軟柿子就拿不出其他辦法了!這是他們沒有料到會碰到的場面,所以沒有應變的因應作法,一時間不知所措,所以只好走了。所以以後碰到這個情形,先準備香燭紙錢,你在遺體面前來這麼一下,家屬感激零涕,也不會對你太過苛求了。不過,過了今晚,他們會商量好辦法,對每種狀況做好因應作為,那時還用這種小手段是吃不住他們的。」 大隊心輔官道: 「科長,那該怎麼辦?」 我說道: 「找人先去買點宵夜,今晚我們來看張和順的所有私人物品,看看有沒有日記、信件或是筆記什麼的,看能不能找出他自殺的原因,如果能找出來,跟我們完全沒有關係,那麼明天這就是跟他母親談的籌碼;若是查出來跟我們單位有關,那就立刻回報上級單位,該怎麼處理怎麼處理,明天當下跟他母親說明清楚,該道歉的要大隊長親自道歉,不能拖拖拉拉不清不楚,愈是欲蓋彌彰愈讓人起疑,到時記者一找,他這個大隊長也別幹了。」 正說著,大隊長進門了!大夥都站起來迎接他,跟他問好,他來到我的跟前陪著笑臉: 「學長,不好意思,各單位長官都在問這件事,所以我一時走不開,知道您來了,沒來陪您不好意思。」 我跟他說都是在忙公事不需要道歉,接著又將我剛對大隊參謀主任與心輔官說的事再對大隊長講了一次,最後我特別強調: 「如果查出來真是單位的錯,你一定要出面跟張和順的母親道歉,不能找站長出面,他的職位太低人家不會接受,必須要你自己來,該懲處的人員立即懲處,不能拖,因為家屬的情緒就在這一刻是臨界點,你做什麼她都會深切體認到的;如果你動作明快,她會滿意,那麼以後的後遺症就很小,反之你拖拖拉拉不處理、不說明,她會對單位反感,以後你採用什麼方法補救,都得大動手腳,很划不來。還有,張和順的媽媽找來的這一票人,是屬於哪一角頭的,你要回報地區,請地區去查,看有沒有辦法反制這一票人;總之,今晚的事除了向上回報之外,還要各所站加強戒備,處理得好不好攸關你的大隊長位子,要小心應對。」 交待完大隊長應因作法後,我帶著大隊心輔官來到站長特別為我們準備的房間,張和順的私人物品就裝在一個紙箱內,放在一張桌子上。本來我還想找站裡的弟兄一一約談,瞭解張和順在自殺前的這幾天情緒與生活狀況,以探索在張和順身上發生了什麼故事,引發張和順決定走最絕情的路子;但因張母的大動作讓我改變方向,想透過張和順本人的私人物件中找出自殺的原因;因為若能在他私人物件中找到決定性證據,那麼張母再怎樣大動作也是白費心機。 我與大隊心輔官兩個人關在房間內,將紙箱裡的東西一一取出來,分門別類放在桌上,等東西都取出來後,我們先檢查任何手寫的東西,那怕是日記本、筆記、信件、零散的紙張,甚至曾丟在垃圾桶內的廢紙,都一一檢視上面的字跡,只要含有情緒性的字眼,我們都將它歸納出來單獨保存。 費了幾近兩個小時,我們找出十幾組的情緒性字眼,我讓大隊心輔官繼續檢查張和順的其他東西,我自己則留下來做這些字的拼圖。這些字眼分別從各種媒介上取出,乍看之下好像各不相關,但仔細拼湊,可以查覺似乎有脈絡可尋,許多字眼又可以像造句一樣排列下來,雖然這些字眼不是同一時間寫的,但卻可以看出他的情緒走向,應該是長期以來一直為同一事件所苦。至於什麼事,我們可以像造句一樣拼出幾組意思來,不管這些意思講的是什麼,主題都指向一個方向,就是母親。 雖然這些字眼拼出來的意思是我們自己組合而成的,不能成為呈堂證據,但卻可以做為我們詐一詐張母的參考。拼出來的幾組句子中,可以猜得出來大概方向,我將這些大方向又分成兩大組,一組字眼可歸納出來是:「母親、賭債、不要臉、殺人、痛苦、很煩、不想回家、算了。」另一組是:「母親、賭債、不要臉、臭男人、丟人、不想回家,死了算了。」當然,也許這兩組字眼也可以互相交換運用;事實上,其中有許多字就是兩組都用到的。 不管怎樣,我可以猜到張母可能因迷戀賭博欠下賭債,後來可能跟某個人交往或同居,那個男人是張和順看不順眼的,但他卻沒有辦法干涉或反抗,所以很痛苦,因此他不想回家,所以最後受不了這樣的情緒反應,就像站長講的他的抗壓性差,最後決定自殺結束自己生命。但那殺人是什麼意思?還是根本不適合放在這裡,跟整個推斷無關?要不,是那個交往或同居的男人是黑社會的,曾經殺過人,所以張和順才會因反抗不了這樣的人而痛苦呢?不管答案是哪一個,我決定明天看張母的態度再慢慢推進,也許可以一舉突破她的心防也說不一定。 當晚我就暫住那個房間,用車子上一直預備著的盥洗包洗了個澡,等次日與張母來一次大對決了。 第二天下午張母才再度出現在所站門口,這一回沒有大陣仗,只有四輛車子十八個人跟著一道來,雖然這一次來的人沒有前一晚多,但顯然份量比較重,昨晚一群人像僂儸,今天就有小一票的樣子;看樣子沙盤推演都做好了,不搞點國家賠償面子也下不來。 當張母氣沖沖走進辦公室,我早已暗示站長打電話回大隊,請大隊支援幾名全副武裝弟兄過來;當然,動員武裝弟兄不是嚇老百姓,這樣做是違法犯紀的,這責任誰也扛不了;動員武裝弟兄的原因是晚上要實施夜間巡邏與開設路檢點,所以提早將執行勤務弟兄帶到所站來而已,跟張母所帶來的這一群人沒有任何關係,這一點是必須要申明的。 張母一進門就開始使潑撒野,大演一哭二鬧三上吊的戲碼,顯然昨天出師不力,今天改變方式上場了。如果昨天也是哭哭啼啼地,今天再演一次倒也符合身份與情緒,但昨天一來根本沒哭,直到要啟運屍體了才開始流淚,所以今天的哭就顯得很突兀,讓人相當驚愕。 我不等張母鬧得更兇,就走到她身邊小聲地說道: 「張媽媽,昨晚我們檢查過貴公子的私人物品,發現一本和順的筆記本,上面記載了他的心情,還有他為什麼自殺的原因;看了他的筆記我們才知道,這個原因原來您早就知道了,您何必還把責任推到我們頭上呢?這樣不太好吧!」 我開始詐她,注意著她的表情變化,果然張母聞言一時傻了,根本忘記她本來是在哭哭鬧鬧地。 旁邊的幾個人一看情形不對,就開始大聲叫囂: 「幹嘛,威脅死者家屬呀!張和順的死一定有問題,軍方在威脅家屬。」 「軍方打死人不認帳,還要威脅家屬,找記者來,找立委來,台灣沒有公理了。」 「救命噢!軍方打死人還要打人,快找記者來,軍方要殺人了!」 「賠償!賠償!軍人殺人就要賠償,國賠!國賠!道歉!道歉!」 一群人你一言、我一語的,把個所站鬧得雞犬不寧,我不理他們的叫囂,反正自有所站弟兄會出面制止,我只注意張母的表情變化;當張母聞言表情大變,就表示她真的私心有虧,若是沒有做虧心事,聽到我的話語,應該只是驚訝,不懂我在講什麼才對,所以我的心更篤定了。 「張媽媽,妳不會不懂我的意思吧!有關和順的死,您看是不是我們私底下找個地方好好聊聊,我相信您也不願意讓太多人知道底細吧!」 張母有些虛張聲勢地辯解道: 「我有什麼怕人知道的?我又沒做虧心事,幹嘛不敢讓別人知道?你說你找到和順的筆記本,拿出來給我看看。」 我還沒有指證她,張母自己就提出虧心事三個字,看來真是此地無銀三百兩,她要是清白的,我願拿我的前程賠給她。 就在此時,大隊支援兵力的卡車到了!從車上跳下來十二名武裝士兵,他們一跳下車,那群混字輩的哥們就騷亂了!黑社會的倒底還是怕拿槍的,不多一會兒的工夫,整場秩序安靜下來,士兵門圍在所站週遭,端著槍注視著中央那一群混字輩。 張母旁邊那幾名決策大哥看我們單位情形好像不像一般軍營那麼好唬,所以也就安靜下來,靜看事情的發展。我對張母道: 「張媽媽,因為妳們說和順是被單位害死的,所以為了表示我們的清白,和順的筆記本將當做呈堂證物,我們會交給檢察官做為辦案的參考;不過為了讓您知道真的有這麼一本筆記本,不是我們揑造的,我可以跟您提示一下重點,您可以核對對不對。您的賭債把妳們一家搞慘了吧!欠下賭債還不打緊,您跟那麼一個男人在一起,難怪和順會覺得很丟臉,很沒面子,您知道和順已經夠大了,不再是個小孩了,而您跟那個人在一起也不避諱避諱,完全不顧兒子的感受,只求自己高興,您知道和順的心可是在滴血呀!………」 我一面說一面偷偷觀察張母的表情,從她的表情變化,我知道我的猜測並沒有錯,遂一步步向下說去,話還沒講完就被她打斷了: 「夠了!你別再說了!那個筆記,你真的要送交檢察官?」 「當然要,您帶那麼多人來口口聲聲說我們單位打死人、害死人什麼的,這要是見諸電視、報紙,我們全都別混了,為了自身安全也為了自己清白,我們當然要送給檢察官調查,這樣才能挽回我們的聲譽啊!」 張母咬牙切齒地恨聲道: 「這小雜種,成天不愛動筆寫東西的,怎麼偏偏留個筆記本下來;算你們狠,我們不吭聲了,你們是不是可以不把筆記本送給檢察官?」 「當然,和順是自殺的,只要大家都沒有異議,檢察官本來就不用再調查呀,問題是妳們有異議,那當然就得往上送了。」 張母與旁邊一個友人小聲地商量一陣後,說道: 「如果我們也沒異議呢?」 「那簡單,您簽一張對和順自殺的同意書,聲明沒有異議,那麼那本筆記當然就可以銷毀掉了,反正筆記本來也不是證物,不必留存。」 「好,我簽同意書,你現在寫給我,我簽字。」 「不急,還得找幾個公正人做證,我想我找這附近的分局長好了,您願意等一下嗎?」 那群人一聽找警察局分局長作證,個個垮著一張臉,畢竟這些人這一輩子最不喜歡打交道的就是警察,何況是分局長,但不答應也不行,我們一群弟兄圍在週邊,情勢弱於人,只好不吭聲了。 辦完這件事,我可以拍拍屁股走人了!大隊心輔官道: 「科長,萬一對方跟你抗到底,那我們拿什麼來堵他們啊!」 我說: 「邪不勝正,他們不會賭下去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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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