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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9/01/28 10:31:09瀏覽606|回應2|推薦15 | |
見到許立雯,她跟我昨晚見到她躺在床上時的感覺並不太一樣,現在看到她除了人憔悴一點外,餘外都還不錯,精神也挺好地。初初見我她還不知道我是誰,等到一開口,她就笑開懷了: 「啊!是你,我記得你的聲音,很好聽的聲音,雖然後來我跟你講了什麼話,因為當時意識挺模糊的,我已經記不得了,但我記得想見你一面,因為你聲音很好聽,讓我很想看看這個聲音的主人。」 我有些啼笑皆非,以為她想見我是因為後來我的話給了她希望,激發她的求生意志,所以才想找我看能不能幫助她解決她的困擾的;原來根本不是那麼回事,這讓我一時間根本不知道該怎麼接腔。 許立雯似乎根本感受不到我的無言,又說道: 「謝謝你噢,謝謝你救了我;我好像記得你曾經說過什麼三個臭皮匠勝過一個諸葛亮什麼的;還有天下沒有解決不了的事,說我沒有找過人家幫忙,怎麼知道沒有人能夠幫我之類的。所以我想,也許你能夠幫助我的。」 感謝主,她還是想得起來嘛!不是真的什麼都不記得了! 「嗯,我是說過這些話,因為自殺是弱者的行為,我看妳怎麼樣也不像是一個會自殺的人,所以妳的自殺讓我很驚訝,妳從沒找人幫助過妳,妳怎麼知道沒有可以幫助妳的?」 許立雯道: 「我想的啊!這年頭誰沒有一堆子的問題,自顧不暇了,誰還有空去管別人的閒事呢?而且我的問題也挺多的,真不知道該從何講起;反正我那個誰誰誰啊,你去問我公公婆婆就知道,他們絕不會偏坦自己的兒子的。」 「妳跟妳先生離婚了嗎?他現在算是你丈夫呢?還是前夫呢?我總不能跟妳一樣稱呼他為誰誰誰,或是那個人吧!」 許立雯大笑出聲,整個病房都是她的笑聲,引起所有人的側目;她伸伸舌頭: 「我們去樓下的花園談吧!在這裡太引人側目了,會被打的。」 許立雯下了床,將點滴瓶掛在點滴架上,就推著出了病房,臨走我還不忘跟許立雯的公婆打個招呼,他們似乎很喜歡看媳婦這樣子粗線條的個性,臉上一直笑容洋溢。 來到樓下的花園,她找了個涼亭坐了下來: 「唉!剛才是我公婆在,所以我故意裝做什麼事都沒有,讓他們高興而已,其實我才沒那麼三八的;你想得到嗎,那個誰誰誰打從我住院起,一次也沒來過,至少我知道你來過三次,每天都來,而你根本連我也不認識,還會這樣關心我,那他呢?所以我根本懶得提他名字。」 「妳怎麼知道我連著三天都來?」 我奇怪地問著,同時也對她非常好奇,她的個性真的挺有意思的。 「笨噢!護士會說唄,我跟護士處得很好,她們個個是我眼線,你想不到吧!三天就可以把她們都買通了。」 「不是三天吧!妳有一天半是在昏睡的狀態,所以妳只有一天半可以收買。」 「也對噢!反正我很厲害就是了!你看起來很年輕呢,比你實際年齡年輕的多,你說,你的婚姻很好,又是這樣年輕,怎有足夠的經驗幫我呢?」 許立雯話鋒轉得很快,可以想見她的思維很細密,腦筋轉得也快。 「經驗跟年齡無關,也跟有沒有實際體認的經驗無關,我的經驗是來自協助解決婚姻問題,我處理過數百件感情問題,就算自己沒有這些問題,長時期的經驗累積,讓我自然懂得怎麼幫助一個人解決她的問題。」 「你上過聊天室嗎?」 許立雯突然問我。 「妳指的是網路上的聊天室嗎?有過,不過時間不是很長,次數也不多。」 許立雯道: 「我常進聊天室,在虛擬的網路世界裡,我是一個很受人歡迎的人,許多人都想找我聊天,許多人也想跟我見面;網聚一般我都不去,但因我的不去,造成很多人很失望,一心想看看我到底長得什麼樣子;你大概很難想像我在聊天室裡是多麼地受歡迎。」 「我想得到。」我暗自思量地想著,同時仔細打量許立雯,她也許不是很美,但她很有氣質,她有一種親和力,讓人願意跟她成為朋友,願意去保護她的那種氣質在,所以她是那種很容易讓男人對她心動的女孩。 「那就是妳男朋友的由來嗎?」 「男朋友?呵!那有男朋友啦,是後來跟網友見過面聊聊是真的。」 「妳不是不跟網友見面的嗎?」 「還說呢,幾次不參加網聚,就在聊天室被批了個臭頭,一直不參加也不好意思呀,人家說妳跩成什麼得性,看不起他們噢,所以還是得選擇幾場參加啊,那參加就被傳話了!說什麼我交男朋友了,狗屎噢,那些個網友真的只是朋友,講坦白,也沒幾個配得上我的呀,你說對不對?」 這我哪知道對不對,我又沒見過她那些網友們: 「妳那個誰誰誰知道妳見網友,他怎樣想呢?」 「還能怎麼樣,吵翻啦!吵得左鄰右舍都知道我有男朋友,不但如此,還拉著我去派出所告我通姦,哈!丟臉丟到整個鄉鎮都知道,你說這樣的人還能跟他生活在一起嗎?」 「只是如此就鬧得雞犬不寧想自殺?不會吧!」 「當然不是,你繼續聽我講就知道了。」 許立雯與邱國靖是經過兩年的戀愛結婚的,婚後八年生了一個男孩,邱國靖本在一家製鞋廠擔任設計師,但因工廠遷往大陸,所以邱國靖失了工作,成天在家靠許立雯擔任貿易公司主任的薪水過活,雖然邱國靖一直試著找工作,履歷表成天在寄,報紙、網路上的求職訊息天天看,但鞋業市場這些年來被大陸佔據,台灣鞋業工作不好找,像邱國靖只懂設計鞋子,在台灣就等於走進死胡同,根本沒有翻身的餘地。所以邱國靖由期待變成失望,再由失望變成沮喪,最後沮喪變成的心死。 當邱國靖心死的時候,根本懶得再找工作,一方面是大男人的自尊心受創,覺得自己變成吃軟飯的人,那是他所受的家教中不能忍受的;二方面他覺得自己的命不好,命為什不好,應該是娶了一個跟他相沖的女人所致。所以他心死了!既然心死了,就開始自暴自棄,每天醉生夢死,天天在外喝得醉醺醺回家,不但如此,他還染上賭博的惡習,於是債台高築,天天有人上門討債。 許立雯一開始還會為先生抱屈,覺得先生是懷才不遇,憑他設計的鞋子,在市場上也曾頗受歡迎過,曾幾何時,整個台灣市場的不景氣,把她先生也一併拖累了。等到先生自暴自棄後,她仍為先生講話,說是男人嘛,你讓他天天待在家裡沒事幹,太太在外賺錢養家,有幾個男人能忍受這種情況呢?所以他心裡難受是難免的,總要給他一段時間調適嘛!等先生債台高築,他仍為先生辯護,他受的委屈那麼大,難免小賭一下紓發情緒,就算欠一點錢,大家也不必為此討伐他吧! 許立雯會為丈夫辯白,但憑良心說,許立雯也對債務的逐漸增加,討債集團或賭場的小弟到家裡討債時的嘴臉,欺侮人的談話,對她曖昧輕薄的動作,處處都讓許立雯無法忍受,很想跟先生攤牌講清楚自己的感受。但每每見到邱國靖頹廢感傷的那張臉,許立雯總不忍心地將自己的怒氣力吞回去。 許立雯曾經檢討過自己是不是太過強勢,所以迫使先生壓力過大,也因此造成他的自暴自棄,所以她曾面對著醉醺醺或剛賭輸,板著一張臭臉的先生連重話都不敢提一下。但隨著時間的逝去,邱國靖愈賭愈大,賭債愈積愈多,酒也愈喝愈醉,所以酒字下面的色,邱國靖多多少少也沾染上一點。這讓許立雯知道先生的墮落不是她的錯,是先生自己的挫折忍受度不足,因而自甘墮落;先生是不能慣的,愈慣愈糟,愈扶愈醉,再慣再扶下去,恐怕連存身的家都保不住了。所以夫妻倆為這事大吵一架,架雖吵了,但兩個人之間除了感情破裂外,其他方面並沒有獲得一點進展。 許立雯在家裡可是受盡委屈,成天抱著孩子以淚洗面;雖然公婆都知道她的委屈,也當著她的面唸過兒子,但唸歸唸,邱國靖根本不在乎父母的話,當然更不會在乎妻子的話,每天依然故我,債主上門總是公公貼著老本,將自己一點退休金慢慢繳給了賭場。最後退休金也光了,只好拿房子去抵押了。 許立雯每天回到家沒有人可以講話,就藉著聊天室敲著字認識一個個男的、女的朋友們,她沉浸在網路的虛擬世界中,只有這些人可以跟自己好好的聊,輕鬆無負擔的談;在聊天室裡,她認識許多可以談心的朋友,可以聊體己話的朋友;雖然對方不知在天南還是地北,但聊到感心的話題總讓她淚如雨下。多次的網聚她總不參加,因為她覺得網聚是一些閒得無聊,或是身邊寂寞孤獨的人玩的,自己既不屬於這兩者,又何必花心思玩這些無聊遊戲呢? 但聊天室裡的朋友聊得久了,總也聊出幾個好的知己,所以瓜熟蒂落,自然會想見面,因此才有許立雯約見網友的事出現。許立雯分別見過幾個網友,但對她而言見網友就是單純見朋友,朋友相見也沒有什麼嘛,正常社交而已,不值得大驚小怪。但此事被邱國靖知道了!本是小事也成了大事。所以夫妻倆為了這件事鬧進了警察局,搞得街頭巷尾都知道許立雯紅杏出牆。 雖然日後法院維護了她的清白,但並沒有因此斷絕邱國靖的念頭,邱國靖自己在外面可以玩女人,但絕不允許妻子做出一點不軌的情事,所以在法院判決不起訴之時,他開始動了下一念頭,就是不准妻子再上班,至於經濟來源,那根本不在邱國靖思考範圍內。他不准許立雯用電腦、不准許立雯外出、不准許立雯使用手機、不准任何朋友來探望許立雯。許立雯等於是被軟禁在家裡了! 所以她抗拒、偷跑、離家出走都用過,但邱國靖總有辦法找到她,最後許立雯的下場是被邱國靖用鐵鍊鎖在房間裡。一鎖鎖了半個月,最後是被公婆乘兒子不在,找到鎖匠來開鎖才將許立雯解救出來。 許立雯被解救出來後,首先想到的就是離婚,她先求得公婆的諒解,原諒她想要提出離婚的要求,公婆捨不得這個媳婦,雖然知道這兩年來兒子種種的惡跡是媳婦提出離婚的主因,但他們也懷疑媳婦的外遇是無風不起浪,總是事出有因的。這讓許立雯更是大慟,以為一向愛己有加的公婆都誤會她,那這樣的日子還活著做什麼,所以才仰藥自殺的。 明瞭許立雯的處境,我知道許立雯不可能再與邱國靖生活在一起,所以問她: 「我知道妳很重視妳公婆,但他們同意妳們離婚嗎?如果不同意,妳還打算離嗎?」 許立雯聳聳肩: 「我尊重他們,但不表示他們可以主導我的未來,我要不要離婚是我的事,告訴他們是尊重,但決定權在我不在他們。」 「如果妳真想離並不困難,問題是孩子的撫養權我知道妳要,但我保證他也會爭取,所以這才是所有後續問題中最困難的問題。」 「不困難?先生,你不了解,那個人一直不願意離呀!他不簽字我們怎麼離呢?」 許立雯嘟著嘴,斜睇著我。 「呵,我不知道從前妳們怎麼協調的,但現在要不要離是看妳的意思,不是看他的,換句話說,只要妳想離就一定離得掉。」 許立雯眼睛一亮,伸出插著點滴的手搖晃我: 「你有辦法?說來聽聽。」 我將她的手抽開: 「打著點滴手還亂動,不想活啦?他不是誣告妳嗎?有法院的不起訴書做證據;還有,他不是將妳鎖起來限制妳的行動嗎?這是妨害自由,有這兩項,妳就可以具狀告他不堪虐待,提出告訴離婚,用強制的方法離婚,妳還可以一併告他精神賠償,同時打孩子的撫養權官司;妳被鎖起來有人證吧?」 「有啊,公婆跟鎖匠都可以作證。」 「呵!妳公婆,妳公婆是對方爸爸、媽媽,他們會願意出來作證指證自己兒子嗎?不過有鎖匠就行,妳可以請他出來作證。對了!我還沒問,妳願意提告嗎?」 許立雯開心地道: 「我當然願意,只要能離婚,什麼方法都願意用。」 「也許不一定真的要提告,有時妳將證據攤出來,再翻法條跟他談,問他願不願意協調離婚,不離就法庭上見。很多人看到證據真的對他不利,又有法條作後盾,大多數的人都會願意選擇協調離婚,而不願意判決離婚的,因為判決離婚損失比較大,協調離的還可以談離的條件。」 「就這麼簡單?」 「嗯,就這麼簡單。」 「既然那麼簡單,我為什麼還要自殺呢?」 許立雯疑惑地道。 「我哪知道?妳看妳不找人幫忙就是這樣嘛,以後學乖點,再碰到事情找人幫忙啦!」 「什麼啦!你咒我還會離幾次婚呀!」 「笨噢!我講的是其他事啦,誰說是婚姻的事了?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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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靈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