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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高更的私密日記》
2023/11/06 05:04:17瀏覽123|回應0|推薦6
Excerpt:《高更的私密日記》

高更 V. S. 竇加

從高更的這本私密日記可以看到他對於竇加的高度評價。
比起所謂的文人相輕,藝術家總是惺惺相惜啊!


https://tonsanbookstore.cyberbiz.co/products/9789863072461
高更的私密日記
譯自:Paul Gauguin’s intimate journals
作者:保羅.高更 Paul Gauguin
譯者:陳蒼多
出版社:唐山出版
出版日期:2022.08.20

Excerpt
這本雜文中出現了各種插曲、很多反思、一些奇想,也不知來自何處,聚集又分開,像是小孩的遊戲、萬花筒中的形體,有時很嚴肅,時常很滑稽,就像輕浮的本性也會希望如此。他們說,人在身後拖曳著另一個他。一個人會記得自己的童年;他會記得未來嗎?對「以前」的記憶——也許是對於「以後」的記憶呢?我不很確實知道。但是當我們說「明天天氣會很好」時,難道我們不是記得「過去」?也就是記得讓我們有某種想法的那種經驗?
(Various episodes, many reflections, a few whims have found their way into this miscellany, come no one knows whence, converging and separating, a child’s game, the figures of a kaleidoscope. Serious sometimes, often droll, as frivolous nature wills it. Man, they say, trails his double after him. One remembers one’s childhood; does one remember the future? Memory of the before—memory, perhaps, of the after? I do not know precisely. But when we say, “It will be fair tomorrow,” are we not remembering the past, the experience that makes us think as we do?)

我記得曾經活過,我也記得不曾活過。我才在昨夜夢到自己死了。奇怪的是,這是發生在我真的過得很快樂的時候。
醒時做的夢幾乎跟睡時做的夢一樣。睡時做的夢比較大膽,有時比較有邏輯。
讓我回到我已經告訴你們的話:這不是一本書。
(I remember having lived. I also remember not having lived. No longer ago than last night I dreamed I was dead. Curiously enough this occurred at a time when I am truly living happily. Waking dreams are almost the same thing as sleeping dreams. Sleeping dreams are often bolder, and sometimes a little more logical. Let me go back to what I have already told you : this is not a book.)

……

竇加(Degas

一九〇三年一月二十日。
有誰知道竇加呢?沒有人——這會是很誇張的,只有少數人。我是說很了解他的人。甚至他的名字也不為數百萬的日報讀者所知。只有畫家知道他,其中有很多是因為他們怕他,其餘則是因為他們尊敬他,因為他們讚賞竇加。他們真正了解他嗎?
竇加生於……我不知道什麼時候,但是,是在很久以前,所以他跟瑪修撒拉(Methusalab)一樣老。我說瑪修撒拉,因為我認為一百歲時的瑪修撒拉在今日想必像一個三十歲的人。事實上,竇加一直很年輕。
他尊敬安格赫(Ingres),意思是說,他尊敬自己。就外表而言,他戴絲帽、藍眼睛——不要忘記他使用的那把雨傘,就像是一位公證人,像國王路易士。
菲立普時代的一位中產階級。
如果有一個人很不喜歡看起來像藝術家,那就非他莫屬了;他非常像這這樣的一個人。他甚至厭惡所有的制服。他行為好到極點,然而,雖然他是那麼美好,人們卻認為他很乖僻。
有一個熱衷於發表評論、就像宣佈判決書的先知的年輕批評家,有一次說道,「竇加是一個性情良好的老粗。」竇加是個粗人!!他在街上的模樣其實像是宮廷的大使。性情很好!!這倒是微不足道的事:他不止是這樣而已。
……


我也記起馬奈,另一個不會為任何人感到困惱的人。有一次,他看到我的一幅畫,(在開始時)告訴我說,畫得很好。我出於對大師的尊敬,回答說,「哦,我只是一個業餘畫家!」那時,我是證券經紀人,只在夜晚和假日研究藝術。
(I remember Manet, too, another whom no one annoyed. Once, seeing a picture of mine (at the beginning) he told me it was very good. I answered, out of respect for the master, “Oh, I am only an amateur!” At that time I was in business as a stockbroker, and I was studying art only at night and on holidays.)

「哦,不,」馬奈說,「並沒有業餘畫家,只有畫出壞畫的人。」我聽了很喜歡。
(“Oh, no,” said Manet, “there are no amateurs but those who make bad pictures.” That was sweet to me. )

現在,我回顧過去的時光,一直到此刻為止,總免不了看出來(足夠明顯了),在我所認識的所有人之中,特別是我忠告過和幫助過的年輕人之中,幾乎不再有一個人認識我了,這是為什麼呢?
我不想去了解。
然而我不能假裝端莊地說——

你做了什麼,你站在那兒,
在流著淚,
告訴我你做了什麼,
你年輕的生命?
(Qu’ as tu fait, O toi que voilà,

Pleurant sans cesse,
Dis, qu’ as tu fait, toi que voilà,
De ta jeunesse? )

(魏爾崙(Verlaine))

……

竇加很輕視藝術理論,他對技巧不感興趣。
在「杜倫德.魯爾畫廊」的我的最後畫展(九一至九二年在大溪地的作品)之中,有兩個很善意的年輕人無法了解我的畫。他們是竇加的很體面的朋友,希望他開導他們,所以就問他的感覺如何。
他露出他那典型的溫和微笑——(就算他是那麼年輕,也透露出父性來),為他們朗誦狗與狼的寓言:「你知道,高更是狼。」
(With that good smile of his, paternal if he is so young, he recited to them the fable of the dog and the wolf: “You see Gauguin is the wolf.”

人的部份就談到這裡。畫家的部份呢?
竇加為人所知的最早畫作之一是「一間棉花倉庫」。為何要描繪這間棉花倉庫呢?你最好親自去看看,仔細瞧瞧,特別是不要來告訴我們說,「畫棉花,沒有人能比得上他。」棉花不是重點,甚至處理棉花的人也不是。他自己很清楚這一點,所以他略過了,轉向其他作品。但他的缺點(從學院的觀點來看)硬要呈現出來,留下了印記。人們可以看出,雖然他很年輕,卻是一位大師。已經是一個粗人了啊!有智慧的心溫柔的一面並不容易為人所看到。
他在時髦的環境長大,敢於在「和平街」女帽店那些迷人的蕾絲前面表現得心醉神迷,而我們的巴黎女人,就是藉由蕾絲那種有名的觸覺驅迫你去買奢侈的帽子。然後,他在賽馬場又看到蕾絲俏皮地棲息在髮髻上,棲息在最漂亮的鼻尖下面,或者毋寧說棲息在整個鼻尖上!
然後,竇加在晚上去看歌劇,當做白天工作後的一種休息!在那兒,竇加告訴自己說,一切都是假的,燈光、佈景、舞者的假髮、她們的胸衣、她們的微笑。沒有一件東西是真實的——除了它們所產生的效果、骨架、人類的結構、動作;各種的舞姿。多麼美妙的力量,多麼柔軟又優雅啊!在某一個時刻,男性會介入,做出兩腳騰躍交叉的動作,支撐著昏迷的舞者。是的,她是昏迷了;但她只在那個時刻昏迷而已。如果你渴望跟一位舞者睡覺,就完全不要希望她會在你懷中昏迷。這種事永遠不會發生;舞者只在舞台上昏迷。
竇加的舞者不是女人,是隨著優美的線條和奇妙的平衡而動的機器,用「和平街」的所有漂亮人造物品安排出來。輕輕的薄紗向上飄浮;你從不會想到,你所看到的是薄紗的下面部份——沒有什麼東西會汙染那片白淨。
(Degas’ dancers are not women, they are machines moving with graceful lines and marvelous balance, arranged with all the pretty artificiality of the Rue de la Paix. The light gauzes float upward and it never occurs to you that you are seeing the under side of them,—there is nothing to blemish the whiteness.)

根據那個手中拿著量尺、很精於比例之計算的男士的說法,臂部是太長了。我也知道這一點——就純粹的大自然而言。裝飾並不是風景,是裝飾。德.尼提斯(De Nittis)畫了另一幅,好多了。
竇加所畫的賽馬、騎師,經常是猴子騎著拙劣老馬。在任何這些東西之中都不見固定的形態,只有線條、線條又線條的生命。他的風格是他自己。
(The race-horses, the jockeys, in Degas’ scenes are often enough sorry jades ridden by monkeys. There is no pattern in any of these things, only the life of the lines, lines, lines again. His style is himself.)


……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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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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