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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xcerpt:阿道斯‧赫胥黎的《眾妙之門》
2018/02/20 05:36:30瀏覽2003|回應0|推薦10
Excerpt:阿道斯‧赫胥黎的《眾妙之門》

“If the doors of perception were cleansed every thing would appear to man as it is, Infinite. For man has closed himself up, till he sees all things thro' narrow chinks of his cavern.”
(
如果我們將知覺的門洗滌致淨,萬物便會以其無限的原貌出現在我們眼前。人們若將自己封閉起來,便只能從洞穴的狹窄細縫中窺探事物。
——
威廉‧布萊克 (William Blake),〈天堂與地獄之婚〉(The Marriage of Heaven and Hell)

”il a voulu faire l’ange, il est devenu une bête.”
(
他夢想成為天使,結果卻變成野獸
——
波特萊爾 (Baudelaire),〈人造天堂〉(Les Paradis artificiels)

若提到赫胥黎,我想大家第一個反應,應該是反烏托邦的經典之作《美麗新世界》(儘管我們不一定看過這本小說)。但看到陳蒼多重新翻譯的《眾妙之門》,才發現這本書的影響力也不小,除了被稱為吸毒者聖經,70 年代知名迷幻搖滾樂團 The Doors 的主唱吉姆莫里森 (Jim Morrison) 也曾經提到樂團命名正是因為這一本書。

新版的《眾妙之門》封面設計有點俗麗,至於編排與舊版則大不相同,增加不少作家或畫家的肖像畫以及一些名畫,但可惜的是附錄的名畫沒有完整的資訊去說明閱讀的關聯性。

依據網路資料,麥司卡林 (mescaline) 是從仙人掌提煉出來的致幻劑型毒品,食用它會出現精神恍惚、幻覺,嚴重者甚至會出現自傷、自殘或是攻擊性行為,但赫胥黎親自嘗試之後卻沒有這方面的警覺,他談論的是吸食麥司卡林之後的幻境,以及他所聯想到的藝術作品和宗教信仰。


那麼,我們需要擔心赫胥黎的《眾妙之門》會是一道邪惡之門嗎?我們究竟要如何看待這樣一本書?儘管我始終相信閱讀這本書應該不太可能誘使任何一位具有理性以及長期接受道德規範教育的讀者成為吸毒者;

這個問題的答案不如就回到法國詩人波特萊爾在〈人造天堂〉(一本暢談鴉片、大麻的著作) 裡頭所寫下的一段話:

我希望評斷作者的是公正無私的讀者,即使鴉片吸食者從來沒有對人類做出任何正面貢獻,那又如何?只要作者寫成一本美麗的書,他就值得我們對他表示感謝也就是說,美比真更高貴

赫胥黎親身試毒,我們則是用文字、用想像嗜讀,這或許也是老子道德經中「玄之又玄,眾妙之門」的本義?


http://www.books.com.tw/products/0010733963
眾妙之門(新版)
The Doors of Perception & Heaven and Hell
作者:阿道斯.赫胥黎
譯者:陳蒼多
出版社:新雨
出版日期:2016/11/05
語言:繁體中文


Excerpt
〈眾妙之門〉

在那個世界中,真正發生的改變絕非革命性的。服用此藥物以後的半小時,我意識到金色的亮光緩緩舞動。須臾,開始出現了豪華的紅色表面,從明亮的能量中心點開始膨脹、伸延,能量顫動著,顯現為一種持續變換並展現出圖樣的生命。更有一次,我閉上眼,腦海浮現出一種複雜的灰色結構,在此結構中,淡藍色的球面不斷湧現,變成非常堅硬的東西,且一旦顯現便悄悄向上滑動,然後慢慢消失。但是,人類或動物的臉孔或形貌卻從來沒有出現過。我看不見風景,看不見廣邈的空間,看不見神奇的產物和變異的建築,看不見稍微像戲劇或寓言的視覺對象。「麥司卡林」讓我看到的另一個世界並非幻象的世界。這世界只存在於外部的彼端,存在於我張眼所見之物的內部。劇烈的變化存在於客觀事實的領域。發生在我主觀宇宙之中的,是相對不重要的。

我在十一點服用此藥物。一個半鐘頭以後,我坐在書房,專心睇著一個小小的玻璃花瓶。花瓶裡只有三朵花──一朵是盛綻的「葡萄牙美女」玫瑰(Belie of Portugal rose),呈貝殼淡紅色,每一片花瓣的底部都透著一點點略強烈的、似火焰的色澤;另一朵是摻混了紫紅和奶油色的大康乃馨;第三朵則是極為突出、很像紋章的鳶尾花,斷裂的花莖末梢呈淡紫色。這一束花顯然出乎我意料,屬於暫時性質,違反了傳統美好品味的一切律則。那日清晨吃早餐時,它的顏色透露的生動與不協調狀態給我留下了深刻的印象。但這不已再是重點。當時我並非望著一種不太尋常的插花。我想,我是見證了亞當被造出來那個清晨所見的一切──每時每刻都有奇蹟以赤裸裸的方式顯現。

「感覺很愉快嗎?」有人問。(在進行這部分實驗時,所有談話都被記錄在一部錄音機裡,所以我能重溫當時的對話。)
「既不感覺愉快,也不感覺不愉快,」我回答。「它就只是存在。」
(p.45~47)


〈天堂與地獄〉

……
大部分夢境都沒有色彩,或著只有部分色彩、微弱色彩。另一方面來說,服用「麥司卡林」或進入催眠狀態時經驗到的幻象,在色彩方面總是呈現強烈且 (可以說是) 超自然的明亮程度。
……

那些對於清醒意識而言足夠美好的事物,對於個人潛意識而言顯然也足夠美好,因為個人潛意識可以藉無顏色的象徵來表達。色彩被證明了是「真實」的一種試金石。既有的事物是具有色彩的;透過創造象徵的智力與想像力兜湊在一塊兒的事物則是無色彩的。如此,外在世界被知覺為有色彩的。夢不是既定的對象,而是由個人潛意識所創造的,故一般是黑白的。(值得注意的是:大部分人的經驗裡,色彩最明亮的夢是關於風景的夢,其中並沒有戲劇性的情況,也沒有指涉衝突的象徵,只是在意識中呈現了一種非人類的既定事實。)

原型世界的意象是象徵性的。但由於身為個體的我們並不創造這種意象,而是發現它們「就在那兒」(out there),在集體潛意識中。因此,它們至少顯示出既定現實的某些特性,且是有色彩的。在內心的兩極,那些非象徴性的「居民」本身就存在,且就像外在世界的既定事實,也是有色彩的。事實上,牠們比外在的資料更具強烈色彩。之所以如此,至少可以下述事實部分加以說明:我用以進行思考的言語性觀念 (verbal notions),常會遮蔽我們對外在世界的知覺。我們不斷努力欲將事物轉變成符號,以適合我自己發明的那些可理解的抽象觀念。然而這麼做時,我們正剝奪了許多事物的本然 (native thinghood)

在內心的兩極,我們或多或少完全擺脫了文字語言,擺脫了概念性思考的體系。因此,我們對幻象客體的知覺,就像那些不曾被言語化,不曾被同化無生命抽象觀念的體驗般,具有鲜明的特性與毫不遮掩的強度。幻象客體的色彩 (色彩是象徵「既定」的印記) 閃爍著一種光芒,這種光芒在我看來是超自然的,因為它事實上完全自然——也就是說,完全不為語言所垢染,也不為科學、哲學與功利的觀念所污毀,而我們通常藉語言或這些觀念,以們自己那種黯淡的人類意象,去重新創造既定的世界。
(p.154~159)

各種「麥司卡林」經驗與催眠狀態下出現的幻象都是獨特的,但可以辨認出它們的同質。風景、建築體、成群寶石、明亮複雜的圖形——這一切都處於超自然光亮、超自然色彩與超自然意義的氣氛之中,此是構成內心兩的素材
(p.166)

是的,我們能以概括的方式這麼說:大自然或藝術作品中,但凡有一件東西很像人心兩極所見那種別具意義且散發著內在之光的東西,它就能誘導出幻象經驗——即便是以一種不完全又薄弱的方式。就這一點來說,一名催眠者能提醒我們,如果他誘導一個病人專致地凝視一件發亮的東西,那麼這名病人就會進入恍惚狀態,若這名病人進入恍惚或幻想狀態,那麼,他就很可能看到內在幻象與外在的美化世界。
(p.175)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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引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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