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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23/05/14 06:45:25瀏覽630｜回應0｜推薦6 | |
| Excerpt：關於狐狸與刺蝟型學者的閱讀書摘 "The fox knows many things, but the hedgehog knows one big thing." (狐狸知道很多事情，但刺蝟只知道一件大事。) ——古希臘詩人Archilochus (c. 680- c. 645 BC) 最近讀了彼得．柏克 (Peter Burke) 的《博學者與他們的時代》，書裡頭提到了狐狸與刺蝟兩種類型的博學者。 如果想要對於這個主題探討下去，應該還可以找出下面這幾本書 (其實這也只是目前我個人找到的…….) *董啟章的《狐狸讀書：董啟章隨筆集ㄧ》 (同時有《刺蝟讀書：董啟章隨筆集二》) *葉浩的《以撒‧柏林》 *Isaiah Berlin 的《俄國思想家》 又，如果狐狸或刺蝟這兩種類型的學者，成為個人努力學習的兩種方向：博學或專精，你會選擇哪一種？ 這始終是個難題？難道魚與熊掌真的不可兼得？ 經過反覆思考……以我個人淺見，我認為任何一位有志於成為博學或專精的學者，在其努力過程中應該已經找到答案。博學或專精，根本不是自己可以預先選擇的，這應該是努力之後才會出現的答案。 同時，我也漸漸明白，對我來說，這其實是個無需擔心的問題，畢竟自己距離任何一種博學或專精都太遙遠了…… 最後，分享上述四本書的相關書摘，希望每一位讀友在狐狸或刺蝟身上，都能找到自己可以效法的閱讀方法吧。 書名：博學者與他們的時代：通才是如何煉成的？從達文西到桑塔格，文藝復興到當代最詳盡的知識人文化史 The Polymath: A Cultural History from Leonardo da Vinci to Susan Sontag 作者：彼得‧柏克 原文作者：Peter Burke 譯者：賴盈滿 出版社：麥田 出版日期：2022/06/30 【Excerpt】 [刺蝟與狐狸] (HEDGEHOGS AND FOXES) 我們之前提過，博學者有時被分成兩個相反的陣營，也就是狐狸與刺蝟。我剛開始為這本書準備資料時，以為絕大多數博學者都會是狐狸，從某個中心向外延伸至其他領域的知識。有些博學者確實自認為狐狸，例如前文提到的席納爾，他就承認自己在「流浪」。邁可．博蘭尼也是，而貝特森則坦承自己喜歡「繞路」。 然而，外人看來發散不一的興趣，在博學者眼中可能遠不是如此。有人曾經這麼形容康林（Hermann Conring）：「他寫的文章內容乍看彼此風馬牛不相及，但在他心裡卻是一以貫之」。「俄國達文西」弗洛連斯基的父親曾擔心年少的兒子一直轉換跑道，但弗洛連斯基本人在信裡告訴母親，「數學是世界觀的關鍵」，其中「沒有一樣是不重要到不值得研究，也沒有一樣是和其他事物無關」。 我們之前也提到，他說自己「畢生任務」就是繼續沿著「統一世界觀的道路」前進。李約瑟的父親也發現兒子讀的書很雜，警告過他「不要分散力氣，孩子」，但李約瑟日後回顧，卻認為自己是搭橋者或統合者。 司馬賀的興趣除了數學和計算機科學，還包括社會科學，因此看起來像是非常典型的狐狸。但他本人卻表示，「表面上發散（scatteration），實則更接近偏執（monomania）」，他的焦點始終在決策的邏輯。布羅諾斯基描述自己：「我所寫的，年復一年，雖然看似差別很大，卻始終向著同一個核心，就是人藉由困境（和天賦）認識自然與自己，這是人的獨特之處」。此外，參與過知識統一大業的博學者之多，同樣證明了刺蝟理想的重要性。 有些博學者在自己或他人眼中其實模糊或超越了原本的二分。柏林在他那篇最早提出這個二分的文章裡，就指出托爾斯泰是自以為刺蝟的狐狸。雅霍達（Marie Jahoda）形容前夫拉札斯菲爾德「就天分和興趣而言」是狐狸，所以才會被數學、心理學、社會學和媒體研究吸引，但「際遇卻逼他喬裝成刺蝟」。有人說，「有兩個」史坦納，既是狐狸也是刺蝟。歷史學家金茲伯格曾形容自己，「愈來愈像狐狸，但骨子裡仍自認為是刺蝟」。 從達文西、亞歷山大．洪堡和塞杜的例子同樣看得出截然二分並不容易。達文西時常被人稱為離心通才，但乍看無方向的好奇心往往和他的核心關懷脫不了關係：「片段其實是由看不見的線串在一起」。達文西深信，「自然的繁複多樣只是內在統一的外化表徵」。 …… 真正的狐狸似乎少之又少，刺蝟則多上許多。當然，我們必須分辨出想看出關聯、宣稱看出關聯和證明不同知識領域確實有關聯的人。不論如何，狐狸性格經常顯露出我稱之為「達文西症候群」的徵狀。 書名：狐狸讀書：董啟章隨筆集一 Ghost on the Shelf 1: The Fox 作者：董啟章 出版社：聯合文學 出版日期：2022/04/21 書名：刺蝟讀書：董啟章隨筆集二 Ghost on the Shelf 2: The Hedgehog 作者：董啟章 出版社：聯合文學 出版日期：2022/05/18 董啟章讀書隨筆集，即是他浸淫書本世界的啟發和感想記錄，收錄一百四十六篇，分作《狐狸讀書》與《刺蝟讀書》。此作亦是睽違十年後難得一次，作者發表大量非虛構文字，博聞多識、嚴肅通俗兼有的書話隨筆兩冊。 狐狸和刺蝟，被西方哲人用來比喻具有相反特質的兩類作家和思想家。上下冊的編選，大體上按照動物的不同性格，略作區分：狐狸跳脫不定，心思甚多，又和神仙鬼怪有關，於是作者把輕鬆漫談東西洋文學，和有關奇幻題材的文章放在第一冊；刺蝟一心一意，固執專注，沉潛內斂，第二冊則收錄思辨性較強、理論較多的文章。 【Excerpt】 〈刺蝟與狐狸〉 刺蝟與狐狸這對孖寶，可能是西方知識界最喜愛的動物。自從以賽亞．伯林的名篇《刺蝟與狐狸》面世，數不盡的學者、作家、知識分子也曾經引用這對隱喻，來討論創作、思考、治學或者做人的不同方法。總之，四處都可以見到牠們的影蹤。 當然，這個想法不是伯林發明的。它最早的源頭據說是古希臘詩人Archilochus的殘篇中的一個句子：「狐狸懂得很多事情，但刺蝟懂得一件大事情。」這個句子歷來有不同的解釋，最常見的莫過於：狐狸雖然很狡滑，滿腦子計謀，但卻給只懂一招的刺蝟打敗了。伯林忽發奇想，把它們用來比喻具有相反特質的兩類作家和思想家。刺蝟代表那些堅實的一元論者，認為世界必然遵從一套統一的原理運作（無論稱它為神、真理、自然，還是市場），而且具有普遍和一致的價值。相反，狐狸代表那些沒有特定信仰，思想靈活多變，富有彈性，願意接受矛盾和不完整的多元論者。 伯林列舉了歸類為刺蝟和狐狸的著名人物——柏拉圖、盧克萊修、但丁、帕斯卡、黑格爾、杜斯妥也夫斯基、尼采、易卜生、普魯斯特等，屬於刺蝟類；莎士比亞、莫里哀、歌德、普希金、巴爾扎克、契訶夫、喬伊斯等，屬於狐狸類。 …… ——董啟章，《狐狸讀書：董啟章隨筆集》 書名：以撒‧柏林 作者：葉浩 出版社：聯經出版公司 出版日期：2018/12/07 講求包容、多元論的柏林點醒我們，當一種價值的解釋唯全人類獨尊，它勢必要犧牲其他解釋的選擇、偏離原有的樣貌。人們如何在善用積極自由去追求自己理想的同時，顧及不受他人侵犯的消極自由，是永恆的問題，而唯有「包容」這個難有最終、最好、唯一安排的世界，人們才能有追求各種價值的自由。 【Excerpt】 …… 柏林是一個愛好文學、音樂、藝術的思想家，接任牛津大學講座教授當年，其實也身兼英國皇家歌劇院（Royal Opera House）的董事，而他的音樂家好友還包括了著名的大提琴家羅斯托波維奇（Mstislav Rostropovich）和鋼琴家布蘭德爾（Alfred Brendel）。事實上，他轉向政治思想史研究之前的作品多是文藝評論，其中最有名的不外是一九五三年發表的文章〈刺蝟與狐狸〉 （The Hedgehog and the Fox）。該文借用了西元前七世紀的古希臘詩人阿爾基羅庫斯前述那一句話，將文人與思想家分為兩種，一種是把一切連結起來形成一個系統的刺蝟，例如但丁、普魯斯特與杜斯妥也夫斯基；另外一種則是相對散漫沒有系統的狐狸，像是莎士比亞、蒙田與歌德。 此一區分對之後的文學批評影響不小，文論批評家李歐梵教授就曾受此啟發而寫了一本《狐狸洞話語》，並以「狐狸洞主人」自居。或許這不過是無心插柳柳成蔭，不過，刺蝟與狐狸的區別不僅適用於文學家，也同樣適用於思想家與政治哲學家。 更重要的是，這兩種類型也同樣適用於不同讀者的區別，包括柏林的書寫對象。他以狐狸自居，終其一生透過各種書寫、廣播與公開演講，致力於讓他的讀者理解各種不同的思想家及其理論，同時呼籲他們去「同情理解」不同的文化，也就是不定型為刺蝟。換言之，他不只在尋找存在的同伴，也想方設法讓接觸到他思想的人成為狐狸。然而，嚴肅看待他的學者似乎都是過於認真的刺蝟，因為他們試圖從柏林的思想提煉出一套系統性政治理論，專注於「價值多元論」與「自由主義」兩者之間的邏輯關聯，也因此忽略了柏林這一隻狐狸的微言大義：如何不讓自己——以及他人——成為一隻刺蝟？ 書名：俄國思想家 作者：Isaiah Berlin 譯者：彭淮棟 出版社：聯經 出版日期：1987/06 【Excerpt】 〈刺猬與狐狸〉 英國化學家與印度佛敎徒的奇異結合。 弗谷耶（E. M. de Vogüé） 希臘詩人阿奇洛克思 （Archilochus） 存世的斷簡殘篇裏，有此一句：「狐狸多知，而刺猬有一大知。」原文隱晦難解，其正確詮釋，學者言人人殊。推諸字意思，可能只是說，狐狸機巧百出，不敵刺猬一計防禦。不過，視爲象喩，這句子卻可以生出一層意思，而這層意思竟且標顯了作家與作家、思想家與思想家，甚至一般人之間所以各成類別的最深刻差異中的一項。各類之間，有一道巨壑：一邊的人凡事歸繫於某個單一的中心識見、一個多多少少連貫密合或條理明備的體系，而本此識見或體系，行其理解、思考、感覺；他們將一切納歸於某個單一、普遍、具有統攝組織作用的原則，他們的人、他們的言論，必唯本此原則，才有意義。另一邊的人追逐許多目的，而諸目的往往互無關連、甚至經常彼此矛盾，縱使有所連繫，亦屬於由某心理或生理原因而做的「事實」層面連繫，非關道德或美學原則；他們的生活、行動與觀念是離心、而不是向心式的；他們的思想或零散、或漫射，在許多層次上運動，捕取百種千般經驗與對象的實相與本質，而未有意或無意把這些實相與本質融入或排斥於某個終始不變、無所不包，有時自相矛盾又不完全、有時則熱狂的一元內在識見。前一種思想人格與藝術人格屬於刺猬，後一種屬於狐狸。我們不必強求僵硬分類，但亦毋需過懼矛盾；我們可以說，根據前述旨趣，但丁屬於第一個、莎士比亞屬於第二個範疇；柏拉圖、劉克里修思（Lucretius）、巴斯噶 、黑格爾、杜斯妥也夫斯基、尼采、易卜生、普魯斯特是刺猬，唯程度有別；希洛德特斯（Herodotus）、亞里斯多德、蒙田、伊拉斯默思（Erasmus）、莫里哀、歌德、普希金、巴爾札克、喬埃斯（Joyce）則是狐狸。 當然，這項二分法，正如一切這種過於簡化的分類，若強直逕行，即成矯揉、煩瑣，終至荒謬。不過，這分類卽使無助於嚴肅的批評，卻也不應見斥爲純屬淺薄或輕浮。它和所有稍能體現眞理的識別法一樣，提供了一個觀察與比較的據點，一個從事純正研究的出發點。據此，則普希金與杜斯妥也夫斯基對比之劇，可以無疑：杜斯妥也夫斯基以普希金爲題的那篇演說，一時名論，全篇雄辯撼人、感受入深，卻因爲把巨狐普希金——十九世紀頭號狐狸——謬解爲原身正是刺猬的杜斯妥也夫斯基的同類，於是竟把普希金轉化扭曲成專志一念的先知、某種一元普遍信息的專差，而那信息原是杜斯妥也夫斯基本人宇宙的中心，與普希金變化無窮的天才所涉獵的多種領域，相去正不可以道里計。所以，凡敏感讀者，鮮不認爲杜斯妥也夫斯基之說非但未能揭明普希金的天才，反倒是照見了杜斯妥也夫斯基本人的天才。因此，若說以普希金與杜斯妥也夫斯基兩巨人各持一端，卽能度得俄國文學的幅廣，並非虛言；而，認爲這類問題有用或有趣的人，取其餘俄國作家，揆其與此兩大端之遠近異同關係，即可以判得諸家特徵，也的確不是妄談。果戈里、屠格湼夫、契訶夫、布洛克（Blok）等人對普希金與杜斯妥也夫斯基關係如何的問題，能導出——或者，可說已經導致成果豐碩、發人深省的批評。不過，遇托爾斯泰而提此問題——問他屬於第一或第二範疇，是一元論或多元論者，識見渾一或多方，他本質單一、或者是異質成分的混合，就沒有清晰而立郎的答案了。施之於他，這問題似乎不盡允當，隱晦事體，甚於撥雲見日。不過，我們有此猶豫，並非由於所知不足：關於他本人、關於他自己的看法與態度，托爾斯泰所告於世人，多於其餘任何俄國作家、幾乎多於其餘任何歐洲作家的自述；在任何道德層次上，他的藝術都沒有可以稱爲晦蔽不明之處：他的宇宙沒有沈黯的角落、他的小說天光澄澈；關於他本人，他已作解釋，關於他的小說、以及其建構方法，他已有論辯，且解釋與論辯之清晰、有力、明敏、澄澈，亦無不過於其他任何作家。他是狐狸，還是刺猬？我們應持何說法？答案何以如此出奇難覓？他近於莎士比亞或普希金，而遠於但丁或杜斯妥也夫斯基？或者，他與諸家都完全不相類，因此這問題荒謬而無從解答？我們的探討似乎面臨窒碍。這神秘的窒碍是什麼？ 本文中，我不想就此問題完整具述一個答案，因爲茲事體大，等於要對托爾斯泰的整體藝術與思想作一場嚴謹的檢驗。因此，我自限於提出一個想法：這想法是，前面所提的窒碍，究其起因，可能至少有一部分由於托爾斯泰本人並不自覺有此問題，而且盡力使答案落空。我想提供的假設是：托爾斯泰天性是狐狸，卻自信是刺猬；他的天賦與成就是一回事，他的信念、連帶他對他自身成就的詮釋，又是一回事；結果，他的理想導使他以及被他的說服天才所賺的人，對他與別人的作爲、或者對他與別人所應有的作爲，提出了有系統的錯誤詮釋。沒有誰能埋怨他，說他讓讀者懷疑他對這個問題的看法：關於別人和他自己的作爲、關於別人和他自己應該有的作爲，他的看法染透了他一切議論作品——在他的日記、載諸文字的餘談剩語、自傳文章與故事、社會與宗敎小册子、文學批評、公私通信裏，他這看法無處不見。不過，他的本質與信念枘鑿齟齬，而其衝突最爲明顯之處，就是他的史觀；他談論歷史，寫出了他一些最精采、又最矛盾的文字。本文試圖處理他歷史看法方面的動機，以及其某些可能的來源。簡言之，本文試圖以托爾斯泰自己所欲於讀者的嚴肅性，來處理他對歷史的態度——不過，我們嚴肅的原因與他有別：我們不是要用他的史觀來看全人類的命運，而是藉他的史觀來看他這個天才。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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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知識學習｜隨堂筆記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