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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25 10:26:17瀏覽355|回應0|推薦1 | |
沒有人認為宜荷會考上駕照,就連劉以良也不太樂觀。可是考試那天,宜荷竟意外的開得特別好,套一句老掉牙的話:跌破所有人的眼鏡!尤其是她的教練,雖覺得意外,仍顯得十分高興。宜荷原本很討厭他,而且努力要考上駕照,有少部份原因是為了能在他面前揚眉吐氣一番,但當她看到教練是真心為她高興,她隨即原諒了他,還大方的跟他道謝,教練反而局促不安,接受與不接受,都一樣難堪。 當然最高興的還是劉以良,甚至都無心於自己的考試,還好他也考上了。他原本打算找宜荷好好去慶祝,可是宜荷卻急著要走。劉以良看著她興奮而顯得迫不及待的表情,知道她一定是要去找她的男友,她真正想要一起分享的是她的男友,而不是他。他突然覺得心裏很不是滋味,可是他憑什麼﹖他連要留住她的理由都沒有。宜荷也並不是存心過河拆橋,她是真的急著要走,再也顧不了那麼多,即使頻頻回首跟劉以良約定要再連絡,卻連電話都沒有留下。 她走了。劉以良無限愁悵的站在原地,宜荷早就沒了蹤影,他仍癡癡眷戀不已。到底什麼樣的男人能讓宜荷深情如此﹖如此執著,又如此焦慮﹖唉!他又何必有這些非份之想﹖他自己不是也該走了,回醫院,回家,回到真正屬於他的一切,宜荷只是一陣乍起的風,他不過是偶而被卷起的落葉,終歸要回到土地上。 宜荷急急離開考場之前,沒忘先打電話給陳必龍,辦公室裏的人說他已下班,她又打電話到他住的地方,卻一直是通話中。雖沒找到他,宜荷總感覺他一定在家,立刻叫了計程車驅馳而去,生怕會錯過他。 她真的害怕會錯過他,她著急著要把考上駕照的事告訴他,其實是她好不容易熬過一個月的時間,才找到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去見他。可是她的期望是那麼倉皇不安,越接近陳必龍住的地方,就越發現他已經變成一個她很陌生的人。宜荷的胸口轟然,臉頰發燙,幾乎撐持不住這兩種強烈而矛盾的情緒,若不是她一心執意,根本沒有力氣再繼續往前走。 陳必龍住在一棟公寓的六樓,宜荷故意不乘電梯,一樓又一樓的往上爬,想延遲她跟他碰面的時間,也好緩和自己緊張的情緒。等她真正站在他的門前,厚重深邃的鐵門龐然大物般,越發顯得她的嬌小與怯弱。她戰戰兢兢的用指頭去按壓電鈴,避上眼睛,隱約聽到裏面的電鈴聲,像一隻受傷小鳥般叫了起來。她張大眼睛,勇敢面臨即將到來的一切,突然什麼都不怕了。 大門打開了,露出半張詢問的臉──一個陌生女人的臉。兩人對楞了半天,宜荷一臉肅然,心想:她是誰﹖可是她彷佛知道她是誰,她往後退了一步,充滿敵意卻仍客氣,像個女主人似的說:「進來坐一下吧!」 宜荷是一時不能意會,還是還來不及接受,她一進門就看見陳必龍坐在椅子上瞪視著她,沒有驚愕也毫無愧意,和宜荷一樣木然的面對面著。那個女的避到房裏去,宜荷才問:「她住在這裏﹖」 「沒有。」陳必龍猛搖頭,說:「剛剛才來的。」 才說完,那個女的又走了出來,背著一個大袋子,看都不看他們一眼,丟給他們這樣的話:「我還有事,先走了。」 陳必龍依舊穩穩的坐在椅子上,什麼話都沒說,宜荷則面對著他也坐了下來,她的腦海仍是一片混沌,她已知道是怎麼回事,可是還沒有能力深究。 「她是誰﹖」她問他,茫然而無助。 陳必龍大約是說出一個名字,遲疑而含糊。宜荷聽不清楚也聽不進去,終於明白陳必龍已經移情別戀了,這是什麼時候發生的事,她為什麼一點警覺都沒有﹖ 陳必龍說了,他們已經認識半年。宜荷又一次恍然大悟,不死心的又問:「你很愛她嗎﹖」 陳必龍想了一下,說:「也不是不愛──」 宜荷開始覺得受傷了,糾結的心像針刺般,一顆顆滲出血絲,慢慢的在她的眼角凝聚成珠,她的聲音瘖啞哽咽,痛苦不堪的表示:「你為什麼不早說﹖」 「我怕妳會受不了。」 他可真好心!宜荷只是淒然一笑,說:「你以為我現在就受得了嗎﹖」 陳必龍沉默不語,垂著肩膀坐在那裏,宜荷突然覺得他變矮了、變小了,他一定不知道怎麼面對這種情況,他只是像一個做錯事的小孩,等待責備和處置。宜荷有點同情他,亂糟糟的心逐漸平靜下來,她絕對不能期望由陳必龍來決定自己的去留,開始認真的設想她到底應該怎麼辦﹖ 這時電話鈴聲突然響了,陳必龍很勉強的站起來去接,什麼話都沒說就又掛了回去。宜荷問:「是誰打來的﹖」 「是她。」陳必龍走回原位,沒好氣的說:「她叫我不要再去找她了,這下妳該高興了吧!」 宜荷一聽,嘩啦啦就落了一臉的淚,她怎麼高興的起來﹖陳必龍的態度不是明明白白的告訴自己,他真正在乎的是什麼﹖就算她勉強留下來,他也未必會領情。 陳必龍見她掉淚,厭煩的把臉轉開。宜荷想起她第一次在他面前掉淚時,他是如何手足無措的把她擁在懷裏,如今眼見此情此景,淚水更是紛紛落落不能自已。 他們就這樣面對面坐著,陳必龍緊閉雙唇,宜荷則兩眼潸然,沒多久,兩人都覺得無趣。宜荷其實早就想走了,可是她實在不甘心,她知道只要自己一走,就不可能再來了。她依戀不舍的又看了陳必龍一眼,她期望自己淚眼婆娑的楚楚面容,能夠重新引起他對她的舊情,他終究愛過她,不是嗎﹖ 可是陳必龍始終木然的垂著臉,他根本不看她;她要走了,也不留她,而且急急的把她送到門口,像是要丟掉什麼麻煩似的。宜荷又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最後一眼,她要記住──他曾經是怎麼迫不及待的要擺脫她,她一輩子都不會忘記。 宜荷真的走了,她覺得整個身軀飄浮著,零亂的步子始終踏不著地。走著、飄著,天色也就這樣不知不覺暗了下來。宜荷突然不知自己置身何處,勉強打起精神辨識方向,發現自己竟正走往公司而去。她想到住在附近的若茵,她十分迫切要找個人說說話。現在章世賓一定在家,她不想在這種情況下跟他碰面,打電話叫若茵出來吧!宜荷睜大眼睛四處尋索,終於在不遠黑暗處看到一個亮著小燈的電話亭。她霎時又熱淚盈眶起來,舉步維艱的朝它走去,像一個受傷而疲憊的旅人,渴望安定與撫慰。 這一小段路怎麼這麼長呢﹖好不容易走到那兒,宜荷顫抖的指尖幾乎按不動那些在淚眼中晃動不已的數字。當電話接通,她一聽到若茵的聲音,再也忍不住痛哭失聲,若茵在電話那頭著急的問:「宜荷,是妳嗎﹖發生什麼事了﹖妳人在那裏﹖」 宜荷只是哭,抽抽噎噎了半天,只說出自己在那裏。若茵不放心的說:「妳就待在那兒等我,我馬上過去,那裏都不要去,知道了嗎﹖」 宜荷掛下電話,整個急欲傾泄的情緒終於崩潰,她哭倒在電話亭裏,淚水像決了堤的大水,一發不可收拾,哭得肝腸俱裂,心神俱碎。她跌跌撞撞的幾乎是爬出電話亭,隱隱約約想起不知誰說心根本不會痛,痛的感覺完全是思想作遂。她搖搖頭,發現心真的會痛,那種觸碰不到的痛緊緊的包在自己胸腔內,是那麼的深刻與沉滯。心真的會痛!宜荷雙手環住胸口,被那陣陣抽痛的感覺折磨的幾乎要失去意識,她以為自己快死了。她軟弱無力的坐在地上,微風涼涼的撲在身上,她又覺得冷。怎麼辦﹖她舉目望去,找不到任何可以依覆和止痛的方法,又絕望的用手摀住臉,悲悲切切的哭了起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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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