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姐姐妹妹站起來12
2007/11/23 13:04:23瀏覽345|回應0|推薦4

 若茵不發一語,只是在心裏深深歎息。她沒想到宜荷雖傻,她自己也以另一種方示在表示自己的愚蠢和癡心,她以為她已經擁有一個家,擁有忠實的丈夫,擁有可愛的孩子。一個女人該有的她都有了,卻沒想到這些擁有可能會是束縛,總有一天不是因此而窒息;要不就像失去依恃的鳥蘿,從此一蹶不振。若茵可能很聰明,但也像大半反被聰明誤的人一樣,固執而自以為是。所以當宜荷提起晚上一起出去吃飯時,她那冷靜自若的面容猶豫起來,也許她並不是不想出去,可是她走得了嗎﹖她想到自己的丈夫、想到自己的孩子,章世賓回來吃什麼﹖寶寶誰照顧﹖

    她萬般為難的跟宜荷說:「我走不開,還是妳跟惠心兩人去就好了。」

   「為什麼﹖」宜荷不解的問:「那多沒意思!」

    若茵皺起雙眉,心想:總不能為讓妳覺得有意思,就要我不顧一切吧!她很肯定的說:「不行,寶寶沒有人照顧。」

    「把他帶去好了。」宜荷看一眼睡在搖籃裏的孩子,好小也顯得好脆弱,這個主意顯然不妥。她又說:「要不然等章世賓回來,要他看一下。我們三個好久沒聚在一起,今天晚上把什麼都拋開,頂多兩個小時,三個人好好瘋一瘋。」

    「我跟妳不一樣,那能說走就走。」若茵又強調一次,說:「真的不行,晚上我還要做飯,要不然我老公回來吃什麼﹖」

    宜荷求她:「拜託啦!跟章世賓講一下,大夥難得聚一次嘛!」宜荷看若茵不置可否,又說:「也許章世賓會認為妳放他自由,高興都來不及呢!」

    若茵真的去打電話了,並不是她終於被宜荷說動,而是受到刺激,她不相信章世賓會高興她不在家。果然電話那端的章世賓並不希望她出去。若茵放下話筒,很遺憾的口氣,眼睛卻滿滿閃爍著得意的光彩,她說:「沒辦法,他不讓我去。」

    一直到和惠心在餐廳碰面,宜荷還在為若茵的不肯出來耿耿於懷,甚至有時還滿懷憤懣。她告訴惠心,即使她們都已經結婚生子,她們應該還是好朋友,不是嗎﹖她們當然還是好朋友,而且是一輩子的好朋友。但是很多事情都跟以前不一樣了,惠心要宜荷多體諒若茵的情況,她說:「妳畢竟還沒結婚,很多事情是妳所料想不到的。」

    宜荷不以為然,說:「難道結了婚,就連朋友都不要了嗎﹖」

    「也不能這麼說,有時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惠心儘量要讓宜荷明白,又說:「比如說妳跟陳必龍結婚了,若是有一些事情會跟妳跟他的生活相衝突,妳會怎麼選擇呢﹖」

    宜荷更加困惑不解,說:「只是吃一頓晚餐,那有這麼嚴重﹖」

    「也許對若茵而言,真的很嚴重。」

    宜荷不得不想到陳必龍,她早就認定要嫁給他了,但結婚這件事對她而言卻又顯得如此遙不可及。她一直以為只要兩人同心協力在一起,無論怎麼樣的難關都可以度過。那麼若茵一心一意為章世賓著想,又有什麼錯﹖換作是她,如果陳必龍對她有任何要求;或者她必須犧牲什麼去遷就他的需要,難道她就不會在所不惜﹖

   宜荷的心像一張被揉碎的紙,似乎怎麼樣都熨不妥貼。她真的很愛陳必龍,但也終於承認他給她的愛並不踏實,甚至痛苦不堪,如果真的嫁給他,她會快樂嗎﹖就算她真的願意為他付出一切,他會在乎、會珍惜嗎﹖宜荷想起他那不耐煩的樣子,到底是她為他的犧牲不夠,還是她給他的愛太多﹖難道她不是已經很委屈求全了﹖

    她認真嚴肅的問惠心,說:「妳會為了邵平犧牲一切嗎﹖」

    惠心不假思索,就好象這些話在她心裏鬱積已久,脫口即說:「我已經為他犧牲很多了。」

    「怎麼說﹖」

    「妳想想看,我為什麼放棄出國、放棄念研究所﹖結果最後只能窩在學校當個助教,而邵平已經快拿到博士學位了,這難道不是我的犧牲嗎﹖」

    宜荷有點明白,問:「妳會覺得很不公平、很後悔嗎﹖」

    「其實現在也無所謂後悔了,那時候也沒有人把刀子袈在我的脖子上,要我非得這麼做不可。最不可思議的是不管別人或自己,都覺得這樣才是理所當然。慢慢自己才會瞭解,有時最理所當然的事,最沒有道理可言。」

    宜荷想了一下,又說:「可是至少邵平是真的愛妳。」

    是愛還是習慣﹖惠心又把這個幾年來的老問題,又在心裏覆想一遍,淒然一笑說:「就算他是愛我好了。可是兩個人的生活光愛是不夠的,何況愛大部份都是自私的。」

    宜荷歎了一口氣,說:「人跟人之間為什麼一定要這麼複雜﹖我有時會想,如果每一個人都能很坦白的說出自己的期望和需要,而不是彼此這樣互相充滿了猜疑和不確定感,該有多好!」

    「是嗎﹖」惠心又是淒然一笑,說:「事實上大部份的人最不能忍受的就是坦白話。」

    隔天宜荷到教練場練車,因為老是無法集中精神,車子不但越練越糟,還一再的熄火。她自己忽然就生氣了,怨道:「好煩!」

    劉以良早就看出她不對勁,也不問為什麼,只說:「休息一下好了。我去買飲料,妳要不要喝點什麼﹖」 

    「我要啤酒。」宜荷一點都不客氣。

    沒多久,劉以良回到車子上,他幫宜荷打開啤酒罐,遞給了她,然後看著拔起的瓶塞,一臉驚喜的說:「再來一罐!」

    「真的!」宜荷大笑,搶著要看,說:「怎麼可能﹖」

    當她發現是劉以良騙她,笑得更開心了,心裏那些不暢快竟然就這樣煙消雲散。

    劉以良這才問她到底什麼事讓她如此心煩意亂。

    宜荷自己反倒不在乎了,聳聳肩說:「其實也沒什麼!」但未待劉以良再問,她又說:「我常覺得生命好象缺少一種很重要的東西,可是又不知道到底是什麼﹖」

    她的表情就像個苦苦思索的哲學家,喃喃自語道:「我問自己,是愛情嗎﹖還是婚姻﹖或者有一大筆錢可供我任意揮霍﹖」她打了個哈欠,好象真的不勝其煩,問劉以良:「你認為功成名就對一個人而言很重要嗎﹖」

    劉以良說:「大概不是很重要吧!畢竟功成名就的人還是少數。怎麼,妳會希望自己功成名就嗎﹖」

    宜荷搖搖頭,說:「其實我這一輩子如果能想幹什麼就幹什麼,就心滿意足了。」

    劉以良笑道:「妳想幹什麼﹖」

    「我還能幹什麼﹖」宜荷把臉一抬,自我解嘲的說:「我只要隨便做點什麼事,別人就認為我很任性。」

    「我想妳只是比較率性而為,其實我覺得妳的個性相當的坦白可愛。」

  「那是你的脾氣好,很多人都受不了我的。他們都認為我應該努力做人做事,要學著世故一點、成熟一點──」宜荷故意一個字一個字認真的說:「不可以想幹什麼就幹什麼,要多替別人著想。」

    「這就是妳心煩的原因嗎﹖」劉以良問。

    「也不全是。」宜荷一臉茫然的表示:「我在想我是不是真的錯了。因為隨興,生活看起來好象很豐富熱鬧,其實虛空得很,而且像汽球一樣,一戳就破了。」

    「所以妳就想填補些什麼,比如努力去做人做事,使自己有機會功成名就,這樣就可以充實生命的內容,是嗎﹖」

    「是嗎﹖」宜荷反問他,無可奈何的說:「可是想想,又怎麼樣呢﹖石頭是實心的,夠沉穩的了,卻還不如汽球飄在天空般那麼自由自在。」

    「可是就算飛得再高的汽球,都需要有一根線牽引著,要不然一下子就迷失了。」劉以良含意頗深的表示。

    宜荷看著他,眼神交織著各種複雜的情緒,感動、迷惑,還有一點不安,彷佛他比自己還要更瞭解自己。

    而劉以良仍然只是輕描淡寫的微微一笑,問她:「說說看,妳現在最想做的事是什麼﹖也許我們可以一起去達成。」

    宜荷一聽他這麼說,立刻又興致勃勃起來,咬著下唇努力想,腦海飛奔過許多念頭。到底想幹什麼呢﹖她那蠢蠢欲動的面容逐漸流露出一種柔和而痛苦的掙扎,她好想念陳必龍,她想跟他在一起。可是她至少要把開車學會而且拿到駕照,才有面子和理由去見他吧!宜荷想會晤他的心是那麼強烈,又是那麼的軟弱不安!而她唯一能做的,至少先學會開車吧!

    她很認真的把這個決心告訴劉以良。

    劉以良表示贊許,說:「妳會拿到駕照的。」

    宜荷很堅定的跟他點點頭,把罐裏剩餘的啤酒喝盡,坐好,重新發動引擎,說:「我會的。」

 

( 創作連載小說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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