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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23 12:56:54瀏覽287|回應0|推薦4 | |
兩人沉默走了一段路,陳必龍那股連自己都無法解釋的怨氣才平息下來。他一直避免去看宜荷,不想也不忍。他並不是故意要對她那么壞,卻一次比一次更難以控制那些沒來由的脾氣。可是真的是毫無理由嗎﹖他並不討厭宜荷,她的可愛之處仍像當初那樣深深吸引住他。他想他並非不愛她,但這份愛帶給他的卻是越來越沉重的負擔,宜荷越是表現的無怨無悔,他越是透不過氣來;越是透不過氣,他越是想遠遠的避開。就像她現在的樣子,不怪他也不怨他,但光她那哀傷的面容就比任何數落都還要令他難以忍受。 陳必龍也知道自己傷害了她、辜負了她,但是他又能怎樣﹖安慰也不是,敷衍也不是。他在心裏再一次強調:他並不是不愛她。但是他卻寧可跟其他不相干的女人談天說笑,也不要繼續忍受她種種無言的控訴。如果宜荷罵他,甚至拿刀殺他都好,他可以反擊、可以抵抗,可是她偏偏只是這樣!只是這樣﹖陳必龍把臉轉向一邊,背向宜荷的那一邊,他連感覺她的存在都不耐。就算他還能愛她,卻再也不會覺得快樂了。 陳必龍好不容易把宜荷送到她的公司門口,他把車子停了下來,等她自己下車。宜荷看著陳必龍面無表情的臉,實在猜測不出他這一路到底在想什么﹖他還愛她嗎﹖他開始討厭她嗎﹖也許她真的不該騙他的,她還在為欺騙他的事耿耿於懷,甚至把他加諸於自己的折磨認為理所當然。她儘量掩飾住她的痛苦和失落,問他:「有空可以來找我嗎﹖」 又來了!陳必龍厭煩的閉上眼睛,他也儘量心平氣和,說:「妳一定要這樣逼著我嗎﹖我有我的工作,有我的生活,我也有其他的朋友,不可能一天到晚陪著妳,難道我們就不能各自擁有一點自由和屬於個人的一點空間嗎﹖」陳必龍張開眼睛,終於直視她說:「妳為什么不好好去安排生活﹖妳看妳自己,三十歲的人了,工作不好好做,日子過的一塌糊塗。妳不能老是要依賴我,我的麻煩已經夠多了!」 他看她一語不發,似乎很認真的聽他講話,又說:「如果真的那么無聊,去找一些有意義的事做嘛!去學插花、學烹飪、學化妝,總會有事做吧!打扮一下自己、充實一下內涵,男人想不愛妳都很難。像妳現在這樣,不懂得打扮,又整天哭喪著臉,妳教我看了怎么會高興﹖或者,晚上去兼個差,賺點錢也好,免得一天到晚 胡思亂想。要不然,去學開車好了,先學會開車,再貸款買部車子,免得老要人接接送送的。」 宜荷點點頭,覺得他的話也不無道理。可是下車的時候,她卻仍忍不住跟他說:「那么,如果真的很忙,至少打個電話吧!」 這些話又激怒了陳必龍,他幾乎是氣極敗壞的要趕走宜荷,吼道:「我有事自然會找妳,妳走吧!上班快來不及了。」
宜荷真的去學開車了。 第一次去的時候,教練坐在她旁邊,只是不斷的要她轉動方向盤,再恢復原狀。她一邊計算到底轉了幾圈,一邊心不在焉的回答教練問她:結婚了沒﹖在那裏上班﹖住在那裏﹖有沒有男朋友﹖ 光是這樣,宜荷很快就覺得無趣了。第二天教練把車開出教練場,告訴宜荷說要去試試她的膽量。他們到了一個比較空曠的地方,教練要宜荷自己試著開開看。 宜荷傻了眼,她不是什么都還不會嗎﹖ 教練輕描淡寫的說:「別緊張,只是要妳體會一下公路駕駛的感覺。」 宜荷一坐在駕駛台的位置,整個身軀都僵硬起來。教練要她先放下手煞車,再換一檔,輕輕鬆開踩離合器的腳,再慢慢去踩油門。 宜荷手足無措的要分辨這一切,怎么換檔﹖離合器是什么﹖油門在那裏﹖她試了好幾次,不但手腳老是不聽使喚,連腦袋裏都一片空白,她求救似的跟教練說:「我真的都不會。」 「沒關係。」教練彷佛對她的手忙腳亂覺得很有趣,充滿耐性的說:「再多試幾次好了。」 宜荷就這樣一遍又一遍不得其法的練習著,有時車子果然動了,她卻又會莫名其妙的鬆開兩隻腳,車子就突然劇烈的抖動起來,又立刻恢復平靜,嚇得宜荷面無人色,好不容易有的一點概念,就又這樣不翼而飛。 教練終於不耐煩了,看看表,說:「好了,今天到這裏為止,明天再說吧!」 回程的路上,宜荷雖心有餘悸,卻仍很認真的看教練怎么開車。教練注意到了,自鳴得意的說:「其實很簡單,不是嗎﹖」 也許真的很簡單,宜荷立刻覺得面紅耳赤,怪不得陳必龍老要嫌棄她,她真的是太蠢笨了。 教練卻突然又說:「我覺得妳很面熟,以前我曾經在路上看過妳。」 「真的嗎﹖」宜荷有點疑惑,他們以前見過面嗎﹖ 「當然是真的。」教練嘻皮笑臉的又說:「通常漂亮的女孩子,我都是過目不忘的!」 這是恭維嗎﹖還是別有所指﹖宜荷覺得有點莫名其妙,她不知道該作任何的表示﹖ 教練此時也覺得自討沒趣,一直到回到教練場,他才像一個表現專業形象的教師跟學生說話般,說:「明天準時在這裏碰面,不要遲到了。」 準時去上課對宜荷而言並不困難,難在她自己真正要駕禦一部車時,她原本就缺乏的信心更是蕩然無存。而教練臉上的笑容也一天比一天減少,甚至猙獰起來,有一次還敲著擋風玻璃罵宜荷:「妳可不可以用心一點﹖教妳方向盤往左轉,妳偏偏往右,妳難道連左右都分不清楚﹖」 宜荷瞪眼看他,她能告訴他當自己緊張忙亂時,是真的連左右都分不清楚嗎﹖何況又要忍受他這樣惡狠狠的責駡﹖宜荷真後悔來學開車,花了錢還要挨駡,還有什么比這個更自討苦吃﹖ 她決定明天就不來了。 可是教練並不沒有因此就放過她,他要她重來一次。宜荷沉重的呼出一口氣,連直走她都開不好了,何況是彎彎曲曲的s形,這不是強人所難嗎﹖可是教練不這么想,他因熟習開車而覺得這件事容易簡單,他一直認為她笨!宜荷滿腹委屈又上了一檔,小心翼翼的往前緩慢移動,教練則在車外雙手誇張的飛舞指揮著,還不忘又吼又叫的要宜荷不要壓到白線。 宜荷的腦袋跟手腳本來就夠亂糟糟了,再加上教練在一旁叫嚷嚷,一不小心又踩空了離合器。車子熄火了,教練可冒火了,竟然怒道:「我最討厭教妳們這些女人,每一個都笨的要命!」 宜荷除了委屈,更是氣的說不出話來,她站了出來,丟下車子,也丟下餘怒未消又愕然不已的教練,又氣又恨的跨著大步往前走,滿眶的淚水搖搖欲墜,她發誓再也不來這裏受這種氣。 宜荷就這樣離開教練場,腦海反反復覆的就是她不會再回去了。可是當她想到陳必龍,想到他那天的痛心責備,整個決心又軟弱下來。這陣子她的心神都被開車這件事占得滿滿的,已經遏止住想去找他的衝動,而他也沒有給她任何的消息。她真的好久沒看到他了,宜荷渴盼見他的心又這樣蠢蠢欲動起來。可是她怎么能去﹖如果讓他知道她連開車都學不好,不是會更瞧不起她嗎﹖她明天非再回去學車不可!宜荷重新給自己一個決心,不管開車這件事有多么困難,也不管教練再用多難聽的字眼辱駡她,她都一定要學會。她一定要別人對她刮目相看,尤其是陳必龍,她要讓他知道,她沒有像他所以為的那么差勁! 宜荷告訴自己,她一定要學會開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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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