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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7/11/19 11:51:08瀏覽297|回應0|推薦2 | |
若茵生了一個男孩。 她其實是想要一個女孩,不管怎樣,女孩總是比較貼心。但看到章世賓喜不自勝的樣子,以及她公婆放心的表情,她還是很慶倖自己生的是個男孩。 好不容易才搬出來住,為了做月子,若茵不得已又回婆家住。她婆婆或許年紀大了,很多事情都記不清楚,煮出來的麻油雞簡直難以下嚥,若茵連勉強自己都不能,有好幾次偷偷的給倒掉。後來大概給婆婆發現了,從此再沒有煮過麻油雞。若茵沒辦法,也不敢說什么,他們三餐吃什么,她也跟著吃什么,有時候中午吃過的剩菜剩飯一直擺到晚上,連熱都不再熱過,就這樣又打發了一餐。 若茵常常因此氣的不去吃飯,若是平常也就罷了,畢竟她還在做月子。但章世賓他們家就是這樣,各自照顧自己,根本不會特別去照顧誰。若茵只好自己胡亂沖泡了一杯牛奶充饑,也不想計較那么多。反正等做完月子,她就可以回自己家。還好他們對自己的孫子可比對她友善多了,至少一些瑣事,像替寶寶洗澡、洗尿片,都還不需要自己動手。 通常在這種自我排遣的時候,她都會俯身久久凝視自己最心愛的寶寶,看他紅通通的臉蛋,眉目之間依稀有幾分章世賓和自己的影子。她喜歡靠近他的臉,讓他緩緩呼出的氣息在她的臉上摩梭,淡淡的奶香就像她心裏幸福的感覺逐漸擴散,她就忍不住要去捏他那好嫩好小的手,就算寶寶實在不懂她要說的話,他應該也可以感覺到她是多么的愛他。 若茵一天一天數著日子,她每天期望的就是趕快回到完全屬於他們三個人的小世界。 有一天若茵的大姊來看她,帶了好幾副腰子和一隻雞,要讓她補補身。一聽說她做了快半個月的月子,不但麻油雞沒得吃,連腰子也沒吃一副,氣得要去找親家理論。 「這算做什么月子,若不是我實在不方便,我就把妳接到我家去。」她大姊原本氣憤難平,卻又感慨萬千的歎了一口氣,說:「只怪媽媽過世得早,要不然自己的媽媽最貼心了,也不至於在這裏受這種委屈!」 若茵一聽提到媽媽,登時眼眶紅了,還真是倍感委屈,說:「算了!也不能怎么樣,反正寶寶滿月我就走了。」 「怎么能算﹖妳知不知道做月子對一個女人有多重要!等妳老了,妳就知道厲害。」說完,她左右看了一下,問:「他們的廚房在那裏﹖」 「幹嘛!」 「妳婆婆不煮,只好我來煮,吃一頓是一頓了。」 若茵的大姊在廚房忙了半天,先炒了一盤麻油腰子給若茵吃,告訴她:「妳先把這盤吃了,等鍋裏的麻油雞煮好,多喝一點雞酒吧!」 若茵吃的津津有味,廚房的麻油香也逐漸飄了過來,惹得她大姊也食指大動,笑著說:「好香,我們去端兩碗進來吃,我也順便補一下。」 兩人興沖沖端了兩大碗麻油雞正往屋裏走,沒想到在客廳跟若茵的婆婆遇個正著,彼此都覺得很尷尬,好半天若茵的大姊才說:「我買了一隻雞給若茵補一補,我又沒事,順便就煮給她吃了。」 她其實是想跟她理論的,可是她只能這么說。 「真不好意思,來了還要忙。」若茵的婆婆說。 「不要客氣,都是一家人嘛!」若茵的大姊越發言不由衷,又在轉身進若茵屋裏時,回頭說:「對了!廚房還有一大鍋的麻油雞,親家母也去吃一碗嘛!」 「那怎么好意思!」 話是這么說,若茵送走大姊以後,到廚房掀開鍋蓋一看,果然很明顯的少掉一大碗,她心裏暗自好笑,不知道她婆婆會不會一邊吃一邊覺得良心不安﹖她回到自己屋裏,從窗裏看到她婆婆正坐在前廊剔牙,一張油光泛紅的臉在陽光下閃閃發亮,看來倒是吃得挺愉快的。 惠心和宜荷來看她時,她把這件事講給她們聽,卻沒有引起任何熱烈的反應。惠心只是淡淡一笑,她一向不太表示意見。奇怪的是多話的宜荷則是滿懷心事,不但半天不說一句話,還常常皺眉瞪眼看著若茵的小孩,一副痛苦不堪的樣子。 若茵以為宜荷是看她跟惠心都結婚了,而且都生了小孩,想到自己的際遇,不免觸景生情,便對她說:「別那么死心眼,好好找個人嫁了!要不然再拖下去,我孩子都可以當妳的花童了。」 宜荷一臉茫然,幽幽的說:「想嫁就能嫁嗎﹖」 惠心問:「怎么回事﹖」 若茵原本不想再提那件事,但此時又不得不表示意見,她說了那天她對陳必龍的看法,當然隱瞞了一些比較激烈的感覺,還有章世賓一直要趕他們走的那部份。 她說:「我覺得陳必龍並不適合宜荷,妳沒看到宜荷在他面前像個小媳婦似的,還沒結婚就這樣,結婚以後還得了﹖」 宜荷一直慘白著臉,聽到這裏勉強笑了一下。惠心憂心忡忡看著她,也不知道該說什么才好﹖ 「不是我愛批評陳必龍,還有宜荷妳自己也要檢討一下。」若茵轉頭看惠心,很感慨的說:「惠心,妳知道嗎﹖他們兩個在一起,不是喝酒,就是玩樂,都已經是快三十歲的人了,還這樣糊裡糊塗過日子﹖還有──」她又跟宜荷說:「妳不要以為妳跟陳必龍志同道合,他愛喝酒,妳就無所顧忌。女人跟男人是不一樣的,他表面上跟妳說笑乾杯,好象很欣賞妳,其實他心裏根本看不起妳,覺得妳太隨便。所以有時候克制一下自己,不要人家教妳喝妳就喝,又不是酒廊的小姐。人家還有錢賺,妳呢﹖背後被批評的有多難聽都不知道!」
宜荷難過的抬不起頭,吶吶的說:「其實──我也不是那么愛喝酒。」 「那是為什么﹖好玩,是不是﹖」 宜荷突然把臉抬起來,強自鎮定的情緒像是要挽回她殘存的自尊,她固執的說:「別人要怎么說,那是他們的事,我根本不在乎!」 「但是妳在乎陳必龍,對不對﹖」若茵咄咄逼人,又說:「妳以為他會怎么想妳﹖他會因此特別愛妳、尊重妳﹖宜荷,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他為什么到現在還不跟妳結婚﹖他在逃避什么﹖」 宜荷像是找到了藉口,立刻替陳必龍辯白,也替自己。她說:「他說他家裏還有一些問題,他怕他家裏的人會不喜歡我,真的。」 惠心只覺一陣又一陣的泫然,她並不知道宜荷和陳必龍之間如此複雜,她跟若茵搖頭示意,要她不要說了。若茵也搖頭,她不是故意要如此堅刻,她只是要打醒宜荷,她又說:「好吧!就算他說的是事實,那么他為什么擔心他的家人會不喜歡妳﹖是不是妳平常表現得太──隨性了﹖若妳去他家,也是拿起酒就喝,他們家會怎么想﹖」 宜荷拼命搖頭,滿眶的的淚水也跟著不住搖晃,她跟惠心說:「妳相信我,我會有分寸,我並不是真的那么愛喝酒。」 惠心歎了一口氣,也許宜荷喝酒是事實,但若茵也未免太小題大作了。 可是若茵還是不放過宜荷,不過口氣已經緩和許多,她說:「我不是有意要破壞你們,實在是我看不出他對妳有多少真心,而且妳也並不快樂,不是嗎﹖」 宜荷淒然一笑,她還不能死心,她明明知道她跟陳必龍之間真的有問題,可是就算她有勇氣去面對,卻不知道如何面對﹖陳必龍是真的變了,但是為什么呢﹖ 若茵說了:「也許妳曾經快樂過,也許陳必龍已經得到他想要的東西,不管是妳的感情,或妳的──人。」若茵小心翼翼的看了宜荷一眼,她想避免用一些強烈的字眼去刺傷她,卻也可能把她傷得更重。她又說:「我也不能確定陳必龍是何居心,但至少看得出來他無意承擔這份責任,所以就算他不是開始對妳感到厭煩,恐怕也覺得是個麻煩了。」 惠心聽了都不忍,她懇求若茵:「不要再說了,可以了。」 若茵也不想再說,宜荷則沒有什么特別的反應,只是一語不發看著搖籃裏若茵的小孩。好半天,小孩突然張開眼睛,宜荷若有所思的問她們:「他可以看得見我嗎﹖」 於是若茵又興沖沖跟她們談起寶寶的許多事情,宜荷一副認真的表情,好象真的很好奇。可是惠心發現她的臉色越來越蒼白,像許多千斤重擔仍舊擔在她的肩上。可憐的宜荷,她曾經是那么的快樂無憂,曾經是那么的明朗熱情,到底是什么樣的愛情把她折磨成這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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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連載小說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