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國大選年民主共和兩黨對華政策亮相

[譚中]　(2012-03-19)

　　人們常說美國大選年把中國當作“代王子挨鞭的伴讀郎”（whipping boy），但大選以後競選時期的過激言論都會煙消霧散，不管總統是民主黨或共和黨、自由派或保守派，都會在只有香味、沒有火藥味的辦公室中正常發展美中關係。

　　20世紀美國的物質空間與精神空間極度膨脹，蘇聯的崛起對這種膨脹起的是正面的刺激作用。可是從21世紀初開始，美國物質與精神空間發展弧線下彎，主要是物極必反的規律，伊斯蘭“聖戰”的挑戰、伊拉克與阿富巴戰爭的失敗以及中國的穩健崛起也是附加因素。

不再是謾罵式的中國威脅論

　　隨著中國崛起而在國際舞台上的重要性日益增長以及美國公眾對中國的資訊與認識與日俱增，美國大選年的競選言論也日漸務實，離謾罵式的“中國威脅論”漸行漸遠。換言之，兩黨辯論中提出的一些問題對中國決策者來說越來越具有參考價值，起碼能起“聞者足戒”的作用。

　　美國大選年正是“振興美國”年，民主、共和兩黨都需要在開拓美國物質與精神空間的話題上許下諾言，有些話聽起來像對華挑戰實際上卻不是。舉個例子：“為了奮起迎戰中國的挑戰，美國應該投資於我們自己的經濟與社會，保證我們繼續成為地球上最能動的經濟與最強大的國家。”

　　這段話出於美國進步中心（Center for American Progress）3月13日發表的斯托克斯（Jacob Stokes）與賀琪珍（Nina Hachigian）合寫的今年3月份報告，題為《大選年的美中關係：從火旺的辭令季節看到長遠願景》（U.S.-China Relations in an Election Year：Taking the Long View in a Season of Heated Rhetoric）。

　　兩位作者是偏袒奧巴馬政權而批評當前共和黨總統候選人競爭對華言論的，基本上代表了美國的開明思潮及民族利益，報告談了公平貿易、匯率調整、中國債額、中國投資、人權問題、亞太均勢、中國軍力、東亞盟國、台灣盟友、網路安全十大問題。

　　報告闡述奧巴馬政權對中美交往的思考：一、當中國國有企業在全球業務日益發展之際，中國政府應該讓美國企業能有與它們“公平競爭”的機會；二、中國經濟力量日增，其義務也應該隨之增長；三、如果中國按國際準則辦事，美國就會與中國利益攸關；四、中國具有成為美國商品更大市場、具有在美國投資幫助創造就業機會以及推動全球經濟發展的潛力；五、中國經濟日益成熟，美國就必須增強其本身的競爭能力。

兩黨對華政策的比較

　　報告說，奧巴馬政權在對付人民幣值偏低時一方面耐心勸說中國領導，另一方面聯合其他國家一致對中國施壓，去年10月成功地在戛納G20峰會上通過匯率市場化的決議，提到了人民幣。

　　對有可能成為下屆總統的共和黨人的言論，報告道出羅姆尼誇口進白宮的“第一天”就宣布中國操縱人民幣匯率，卻沒有說明“第二天”怎麼辦，碰到中國領導人以後怎麼說。報告認為羅姆尼刺激中國政府的態度是無效的，中國領導人決不會在自己的批評者面前顯出屈服於美國壓力的形象。

　　羅姆尼的外交白皮書中批評奧巴馬政權把民主與人權降到次要地位與事實不符，奧巴馬一方面不斷在公開演說和與中國領導人對話時提出批評，另一方面也看到中國在扶貧問題上卓有成效，靜觀中國民主自由情況改善。

　　奧巴馬政權不認為中國在短期內對美國的全球領導地位構成威脅，中國是正在形成自己的全球性戰略，美國可以與中國加強對話、增進雙方互信，越是對中國採取敵對姿態，把中國挑戰美國說得活神活現就越可能使它變成現實。

　　報告認為共和黨人奢談針對中國軍力不斷增強而加強美國軍備（羅姆尼提出把“基礎”國防經費提高到GDP的4%）不切實際。奧巴馬政權認為中國增強國防目的有限，只是“A2”（anti-access，即“反介入” 不讓美國軍力進入一定的戰區）與“AD”（area denial，即“區域拒止” 在中國軍力控制範圍內限制美國軍力的自由）而已，可以用“空海一體戰觀念”（AirSea Battle Concept）來對付。

　　報告貶低共和黨人在競選中發表的帶火藥味的對華言論，認為它們只是短視地迎合某時某地民意，不代表美國的長遠打算。下屆美國總統如果是奧巴馬，美中關係會繼續朝前發展；如果不是，兩國關係現狀也不會有多大改變。

　　我們回想起2001年小布希推行“逢克（林頓）必反”的ABC（Anything But Clinton）政策，但作為國務卿的鮑威爾與國家安全顧問的賴斯卻強調從尼克松到小布希七任總統對華政策的友好大框架持續不變。現在更可以說，美國近十年來從“接觸”到“戰略夥伴”的對華政策將會繼續，不管明年白宮主人姓啥。

　　《紐約時報》3月16日以頭條新聞曝光羅姆尼手下的宇視科技（Uniview Technologies）公司幫助中國各大城市在公共場所設置監控攝影設備，這條新聞將成為今年美國競選的風信標。如果它不能使羅姆尼的政敵揪住小辮而扳倒羅姆尼，那也說明中國充當“代王子挨鞭的伴讀郎”失去實效。

　　3月14日奧巴馬在白宮破例給英國首相卡梅倫“國事訪問”待遇，在白宮草地上的隆重歡迎儀式中，奧巴馬與卡梅倫兩人詼諧地提到1812年8月英軍佔領華盛頓並把白宮與國會大樓燒燬的往事。

　　奧巴馬說：“他們真的在這兒放火”，“給人很深印象”。卡梅倫說：“現在我看到你們對這兒的防守改善一點”，他把注視投到精壯的儀仗隊上說：“這次你們明顯地對英國人不再冒險了”。到場的國際貴賓都被這種幽默逗樂了。

　　這就是兩百年前美國開始取代大英帝國成為世界“老大”的滄海桑田的縮影，兩國從世仇而變成兄弟般的盟友。看來未來中國取代美國成為世界“老大”決不會有亨廷頓《文明衝突》書中“重演八國聯軍”（2010年已經過去）的破產預言，就連美國大選年的對華咒罵也會一次比一次減少毒意。

作者是從印度退休的學者，現居芝加哥

《聯合早報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