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憶錄103

我發財了！

我愛吃魚，愛釣魚。諾魯真是吃魚釣魚的好地方。我在這裡天天吃魚，因為便宜又新鮮。諾魯人很單純，所有的魚，都是論公斤賣。每公斤兩塊錢澳洲幣。相當於60元台幣一公斤。他們不細分於的種類。他們愛吃圓滾滾多肉的鮪魚類魚種。而我和太太偏好石斑魚這類細肉多鱗的礁石類魚種。他們每天都有人出海捕魚，通常是在傍晚時分或是清晨時分，返回本島。通常在回來的時候，已經有些華人亞洲人，等在岸邊，要買魚。也有一些獨自潛水捕魚者，捕獲的大多是珊瑚礁魚類，體型不大，但是肉質細美。諾魯人如果魚貨夠多，除了自用，就在家門口擺攤，販賣當天魚貨。我個人的最愛是有斑點的紅色石斑魚，一公斤多的石斑魚不到台幣一百元，實在是價廉物美。

我愛釣魚。這裡是釣魚者天堂。我曾經和諾魯友人搭乘他的小艇，出海釣魚。收穫很多，大多是石斑魚。但是後來知道，諾魯幾乎每年都會發生小船出海後，遭遇大浪翻覆，或是機械故障，海上漂流的事故。諾魯人出海釣魚，不穿救生衣，也沒有無線電通訊系統，萬一出事故，無人來救，聽天由命，很危險。我萬一出意外，可能會成新聞，給外交部困擾。所以我就不再出海釣魚。只在多巨岩的海岸邊垂釣。我偶爾會遇到諾魯史蒂芬總統，他也愛釣魚。

每年會有平底駁船，從馬紹爾群島緩緩使來諾魯，準備將諾魯磷礦採完之後剩下的巨大岩石，載運回馬紹爾群島，作為保護海岸的防護堤。從駁船抵達諾魯，到滿載巨石，離開諾魯，這個時段，大約是半個月左右，就是諾魯人釣魚的「黃金時間」。因為駁船從馬紹爾慢慢開來，帶來了魚群。駁船底盤，附著了很多貝類，貝類吸引小魚，小魚吸引大魚，甚至是鯊魚。駁船的周圍佈滿魚群。每天的白天，工程車和怪手把巨石堆放在駁船上，傍晚收工。收工之後，就有很多諾魯人搶上駁船四周，選取有限的空間開始釣魚。我也曾經釣起幾公斤重的大魚。超過三公斤重的魚，釣起來，需要花費一番努力，很費力。不能猛拉魚線，也不能鬆開。就在拉拉扯扯之間，十分鐘過去了，魚兒力氣耗盡了，拖到駁船邊，用兜網撈起。

有一個星期六的大清早，我開車到海邊，看看有沒有新鮮魚貨。真巧，有一艘小船上面三個人，載滿了魚回到岸邊。我進前一看，不得了。滿船的魚貨，其中最耀眼的是五條巨大的「鱈魚」。他們說，釣了一夜的魚，今天收穫很棒。哇，這些鱈魚，太誘人了。我要買。五條鱈魚都很大，每條有一公尺多長，二十到三十公斤。我問他們怎麼賣？他們說，一公斤兩澳元。我立刻買了兩條。一大一小，共四十五公斤，90澳元，折合台幣約2700元。

我太高興了，這種鱈魚，在加拿大一英鎊13加元，一公斤約28加元，等於850元台幣。在這裡，一公斤60元台幣，相差是十倍多。我一路幸福洋溢，非常喜悅地回到家。一到家，太太還沒起床。我大聲地呼喚太太，叫道；「我發財了！我發財了」！

太太很快起床了。我和她解釋，我發現了寶貝。這麼珍貴的魚，這裡居然賣這麼便宜。我立刻穿上圍裙，開始處理兩條大魚。快速把每條魚分解成五六段。然後大部分放到冷凍櫃，留待以後享用。小部分放在冰箱，足夠幾天吃。在諾魯幾乎所有的外國人家裡除了冰箱，都還巨大的冷凍櫃。這是因為諾魯海運不方便，大約每三個月才有一次冷凍貨櫃帶來冷凍肉類。萬一船期不順，有時半年沒有進口貨。我經常在家裡宴客，必須要有冷凍櫃。

當天早餐，我主廚。我用味曾抹上鱈魚片，然後放入烤箱內，幾分鐘就烤好。我們家的早餐不常吃魚。但是那天是特別讓人興奮的日子，和太太進用早餐，要猛吃魚。我和太太每人吃了好幾片魚，吃的不亦樂乎。

午餐，晚餐，照樣吃魚。因為實在太好吃，又太便宜，吃得好爽啊！我真高興，在諾魯發現了人間美味。諾魯人真傻，這麼好的魚，這麼便宜賣。

第二天下午，慘事發生了。我忽然感覺不對勁，好像有東西從「大後方」滑出來。是拉肚子了嗎？。不可能啊，怎麼拉肚子了？我用手一摸，嘿嘿，竟然真的是拉肚子。定神一下，再仔細摸一次，真的是從那裡流出來的，排泄物。濕濕的，黃色的，油由的，還有一股「我從未體驗過的」特別怪味。

不妙，是我吃的魚，出狀況了。我趕緊上網查看。發現我吃的不是鱈魚，而是叫做「油魚」，英文就是OIL FISH ，它的外型很像BLACK COD，所謂的「黑鱈魚」。油魚，在許多國家被禁止販售，原因是「可能引起身體不適」。「油魚」是深海魚種，為了適應水下壓力和低溫，演化出一種油脂，這是人體無法消化的脂肪。因此它會排泄出來。糟糕的是，它是油質。它隨著消化系統，經過胃，腸，小腸，大腸，直腸，一路順流，暢通無阻，一直到你「濕了大後方」才知道「它來了」。這不是人的意志可以控制的流程。它在你不自覺的情況下，就悄悄地流出來，可說是「防不勝防」。

我這時明白了，我錯把油魚，當成了鱈魚。我於是想起一句名言：「做生意，只有錯買的，沒有錯賣的」。那個諾魯漁民沒有「傻傻便宜賣」，是我「傻傻以為買到寶」。

星期一上午，女傭來家打掃，我把週末發生的事情，跟她說。她捂著嘴笑。然後說，諾魯人很喜歡吃這種魚，但是都是在週末，這樣不會影響上班。他還說，諾魯人認為，油魚有助於忙排泄體內垃圾，是「減肥」良藥。

我問她吃油魚嗎？她說他很喜歡。我於是把冷凍櫃裡面一大堆油魚塊給她。她很高興，說她也吃不完，但是會分給親友，他們一定很高興。

萬太太的消化過程，比我的慢。慘劇晚我一天才發生。但是因為已經有「前車之鑑」，有心理準備，算是沒有大礙地度過。

經過這次教訓，我學到了一課，原來外型相似的魚，很可能相差異很大的魚種。後來回台灣，也聽說有人在黃昏市場買魚，傻傻分不清「油魚」和「圓鱈」而發生糾紛。

這個「我發財了！」的故事，多年前就被我太太取笑過。我太太2011年2月11日在她的UDN部落格寫的文章。敘述同一件事。大家可以做個對比。以下是她說的同一件故事。看來，她說的故事比較精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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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前，週六清晨，朦朧中，見枕邊人摸黑起床，知道他總是這時間去釣魚，裝著熟睡中，繼續清夢。

兩三個鐘頭後，先生不像平日輕手輕腳的歸來，還沒進門，門口外就嚷嚷的叫著我：快來看，快來看，我們發財啦，你來看，看我買了什麼好東西！

我睡眼惺忪的起床，先生立刻報告我，說他在釣魚的海邊，遇到划著木船歸來，以150磅魚線釣到五條深海大魚的諾魯人，他過去一看，驚奇的發現，那不就是台灣超貴的「鱈魚」嗎，所以他一口氣買了兩大條，一條50澳幣，一條小一點的40澳幣。

說著說著，他開始穿上圍裙，興奮的立刻處理兩條大魚，一面切著魚，一面掩不住的興奮要我待在身邊，好好欣賞那切下的漂亮魚塊，同時不斷興奮的告訴我，「看！這就是『鱈魚』啊！這就是『我們的鱈魚』 啊！諾魯人一定不懂這種魚，、、、」

很久很久，我沒看到先生這麼真正發自內心的快樂啦！

迅速切好魚塊，將之冷棟， 迫不急待的起火，立刻煎了幾塊「鱈魚」魚塊，烤了幾片抹過味磳的「鱈魚」魚片做早餐，我們夫婦倆興奮的吃著剛從海底上岸的新鮮魚獲。我喜歡吃魚，當然高興這樣新鮮的魚獲美味。先生則除了高興桌上的美味外，更是興奮他買到了「好東西」！

午餐，繼續這「天上掉下的美味」。晚餐，我們吃的清淡。

第二天，週末，慘事發生了。

先生開始不斷上廁所 ，拉出大灘大灘淺黃色的「魚油」，我的消化大概沒先生快，晚他24小時後，才開始發生先生出現的同樣狀況。

這時，先生開始依稀記起，海邊有位諾魯人曾告訴他，這魚應是「butter fish or oil fish」。於是，他上網查詢。幾番對比後，他發現自己買到的，確實應該是「油魚」，而非他自認為的「鱈魚」。網路上說，因這種「油魚」的「外型、魚肉」都很像「鱈魚」，所以，在許多地方，如香港、台灣，賣家常會欺騙顧客，以「圓鱈」或「鱈魚」魚目混珠的售賣。

「油魚」，學名 Ruvettus Pretiosus, 諾文 Eaokwor， 也有人直稱 oil fish，是一種100-800公尺深海倒棘魚類，為了適應深海的「冷」和「壓力」，它全身富含「油」，以「防寒」、適應「壓力」等，它的味道鮮美，也是製造魚肝油的來源。但它含有一種人類無法消化的物質，wax ester，人類吃後，會自動將這種物質排出體外，因此，有些人，就以吃「油魚」來「減肥」。

清楚知道自己買的，原來是「油魚」，而不是自認為的「鱈魚」後，先生開始「大笑」自己因「無知」而有的「興奮」，也開始突然想起他做生意的大哥曾經告訴他的名言，「只有錯買的，沒有錯賣的」！

吃了大量美味「油魚」後，一連瀉了5次魚油，這讓人感覺十分不適。 於是，我們決定將所有切好的大塊冷凍魚塊，分送給司機、佣人，朋友。當然，送時也告知分送的原因。結果，出乎意料的，所有諾魯人不但不介意，反倒「很高興」「很感激」的接受我們「慷慨」的餽贈，並且「哈哈大笑」的告訴我們，「諾魯老人們都說，每二三週吃一次這種「油魚」，可以清潔人體「內部」，對身體是「十分有益」的！

現在，先生每每想到自己那次的「無知」，就會「一直」傻笑個不停。他說， 「無知」讓他「無知的快樂」了好一陣子，那種「快樂」真是「千金難買」！而且，我們也因此增長了「知識」和「教訓」，更是「無價」！所以，我們是「發財」啦！哈哈～～～～～不是嗎！

你是否也曾有過這種「吃油魚」，「拉魚油」的寶貴經驗呢？

祝大家身體健康，發大財！！！

圖片說明：

1. 我親手處理買回家的「鱈魚」。

2. 諾魯人捕獲的「油魚」。

3. 我在加拿大看到的鱈魚BLACK COD

4. 我在傍晚釣魚。

5. 諾魯人海邊釣魚。

6. 平底駁船來諾魯運巨石。釣魚的黃金時段。

7. 吃了油魚之後，大後方漏油了。

8. 我釣的魚。

9. 我釣的魚。

10. 我釣的魚。 紅色石斑魚，這是珊瑚礁魚，要坐船釣魚。

11. 萬太太去買魚，好重啊。

12. 諾魯人近海潛水捕魚。

13. 油魚切塊。

14. 油魚魚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