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兒的貼紙

   今天在路上，偶而看見路旁的摩托車上，貼著一枚兔子的小貼紙；這枚貼紙的圖案似曾相識，以前女兒小時候也是喜歡在我車上亂貼，我起初是不太高興的，因為我拜訪的客戶，都是有點歲數的大老闆，車子弄得太花俏，怕給對方不夠穩重的感覺，讓對方不太願意與我交易。雖然心裡很不高興，我仍然悶不吭聲地把貼紙撕掉，但是往往隔天又被女兒重新貼了一張！這件事情曾經困擾了我很久，要罵她嘛她只有三、四歲，她懂什麼呢？

   小孩子小的時候都是很可愛，朋友來訪的時候，不是送女兒糖果就是小貼紙，這兩件東西都是屬於她“私人”所有，糖果當然可以吃下她的小肚子，但是貼紙呢？她又沒有自己的空間可以收藏，有的話，僅是她的小筆記本，剛開始都是夾藏在裡頭；但是慢慢地她的領域逐漸擴張，先在她所熟悉的牆上、衣櫃，再來就延伸到我的摩托車！

   記得以前我小時候，父親養了一頭德國狼犬，牠跟我的感情非常好，因為本身父親都會在早和晚放牠兩回，而我每次放學回來，都會帶著牠去散步，更重要的是，我每天幾乎都會找骨頭給牠吃，甚至於自己家裡剛好沒吃到肉，我都會拜託鄰居的小孩幫我搜集，因此牠看到我，雖然牠不會說話，可是尾巴總是搖個不停。可是有一回，當我放學回家，發現牠竟然把我的拖鞋，咬得剩下前面半截，孰可忍孰不可忍，我想平時我對牠那麼好，牠竟然破壞我的東西，當然，二話不說，抄起父親平時打牠的棍子，也像父親一樣暴打一頓！經過那次修理牠之後，牠果然再也不曾咬壞我的拖鞋，只是牠每次當我回來時，都會含著我的拖鞋迎接我，其實經過了此一事件，在牠往生多年我回憶起，我們都在“學習”，學習彼此溝通的方式，我想告訴牠的是『你不可以破壞主人的東西』，而牠想告訴我的是『我很想念你，希望你早點回來』，但是我們都用了錯誤的方式表達，也就是因為這個事件，讓我學會很多事情，絕不是用自己的眼光，來看事件的本身，也應該學會用別人的高度，來衡量事情，若是沒有想到這一點，人與人之間的誤會便會產生，後來慢慢地衍生彼此之間的仇恨，這麼多的仇恨，已經還原不出原來的錯誤了。我很感激我家那隻狼犬，牠並沒有記恨，因為我把牠打了一頓，反而日後跟我一樣好，不知道是動物的智商較低，還是人類太聰明，人類對於彼此的無心之過，常常緊咬著不放，尤其甚者要對方也嚐嚐相同的後果才甘心！若是以此道理推論，那隻被我暴打一頓的笨狗，應該伺機把我咬回去才對！

   女兒在貼我車上貼紙的時候，在她有限的字彙裡，她只是想向我傳達一個複雜的訊息，她一定是認為我是她的私有財產，牆壁是她的地盤，衣櫃裡有她的衣服，媽媽的皮包也是她喜歡人的，她並不是“存心”要把我的車變成醜醜的，她只是想告訴我，她愛我！我很慶幸當下我就想通了，因此我對她始終溫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