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
 

 
公司這個時候，只有同事陸續姍姍而來。客人其實並不多，除了像她一樣的「牛郎孝子」。DJ點選的音樂，也配合的彷彿剛起床的音符，慵懶的半睜眼氣氛。

 
她隨即在固定的座位坐下，他也忙著下去休息室打裡一下，準備著彼此再一次的接觸、擊發。

 
此刻的她，還真像個孤兒。茫然霓虹的翻拌中，等待熟炸的甜甜圈起鍋。雖然，不時桌邊而過的同儕牛群總會投以寒喧問候，她還是無心去建立熟捻。一顆心，早就隨著視線落在休息室的門前。

他來到了座位時，她正拿著手機講完了電話，應該是邀請自己的姊妹淘吧！把桌上齊備之後，他請示著她的意思，準備讓同事有些機會坐上檯。至少，要她花錢前先懂得尊重。這樣的同袍互相，讓他懂得適當的生存方式與回饋。就這樣，一個女人與四個男人的圓桌，開始了今晚的續曲。當然，他是最被眷顧的寵愛。

基本的相互舉杯與介紹之後，大家開始交談著不著邊際的話題。冷笑話、葷八卦，頓時充斥整個週遭。她卻因此意識到，他自始至終反常的緘默，於是開始轉向身旁的他，刻意的把音調壓低…低到只有兩個人可以聽到的音量。同事們也識趣的私下逕自交談起來，桌子馬上默契的分割了半圓，圓心只在這一邊。

 
「怎麼了？你好像有點心神不寧。」她的語氣沒有絲毫怪罪他沒有專心以對，反而蘊含滿滿的關懷。

 
「沒事！只是一些公司外的瑣事，不想就好了。」他輕鬆的說，刻意讓人聽的沉重。

 
「真的沒事嗎？！想說就說沒關係。」她是給了一個好樓梯，讓人下臺。

 
「真的沒事，謝謝妳！～對了，有另外一件事跟妳說。其實，認識妳以後，我一直很高興。至少妳沒有用另一種異樣的眼光去看待我的職業，也讓我跟妳相處的每一個時光，都很輕鬆自在。只是…」來不及換一口氣，就被她打斷……

 
「那很好啊！還有什麼好只是、只是的，有什麼問題嗎？」好話總是讓人心醉，她眼神裡有著蕩漾。

「其實只是想先跟妳說一下，我可能除了上班之外，沒有太多時間可以陪妳。雖然…我很想找時間多跟妳聚聚。」他還真是懂得說話技巧，連「很想」…都說的滿是誠意。

 
「為什麼呢？」她有點失望，更在意這樣的疑惑。

 
「因為…上次媽媽身體大檢查加上一切特殊治療，跟朋友調了一筆錢。現在…朋友急著要，我白天還需要去另一個朋友的店裡幫忙，多賺點錢還他。…剛剛，也是在煩惱這件事。所以…所以…不能常常陪妳了。」臉不紅氣不喘，不是他的錯。也許，謊話一旦說多了，可以比真話會更流利。…他特別在此刻，仔細端詳她的反應。
 
 
「多少錢呢？有那麼嚴重嗎？」她還真是怔了一下，卻沒有絲毫懷疑。

 
「11萬多吧！不過…沒關係，我自己…會想辦法。」他盤算著先把其中一張信用卡清掉，再留個萬把塊在身上，這樣應該可以了。如果…一切都順利的話。

 
「嗯。你處理看看再說吧！別太擔心了。我也想想。」這樣的回答，有點保留，還有點隱隱著掙扎意味。

 
 
 
舞池的燈光依然閃爍，現場人聲隨著鼎沸起來。眼看著桌上的一瓶酒即將見底，她在接了通電話之後，示意刷卡結帳買單，彷彿像要接續著趕場般。

 
她收起了信用卡，挽著他步行到門口。
 
然後，在幾乎…已經逃脫別人視線的電梯前，她輕輕的塞給了他一疊亮藍。
 
 
「這裡是三萬塊，你先給朋友。其他的…再慢慢來。你下班的時候…給我電話。我來接你！！記得喔！」

 
 
 
電梯已經下降中，他在原地狡猾的冷笑著。也許一切的進展，沒有想像般安置。至少，每一個環節都是跨步。

 
 
『終於，即將進入“肉搏戰”了！！』關於這樣的貼切想法，他有著另一種猶豫…攻守之間的權宜，進退之際的躊躇。
『來吧～～明天！！』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