聚散之間 - 小楫輕舟夢入芙蓉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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聚散之間

2014/03/06 08:52:51瀏覽614｜回應3｜推薦34

曾經如此燦亮的星辰，好像已經在那一汪深幽的泉裡沉睡許久了。

誰能料到一揮手就是一生的滄桑？縱然每夜我都依舊重覆著目送你一次次地頷首，然後轉身離去的背影。

仲秋的陽光是甜的、細雨是略酸的。上一季那重如泰山的離別，早已化做了一片鴻羽，乘著染上了淡淡哀愁的風，轉眼不見了蹤影。

那些華麗的、浪漫的詩篇在如今已是不切實際的吧？再繁複的字眼也難描繪與回憶失散的切膚之痛。

耳畔仍然常常響起你愛的那首歌。七、八十年代的流行歌曲就是這種華美而詩意的代表，想來那時的愛情很純、很清澈。閉上雙眼就能勾勒出一種氣氛，感受那種散染著成長中的茁壯與朝氣，再次重現那個年代的人在貧乏的物資中，編織著無盡的浪漫與理想。

才過了二十年光景，微風、流水及用詞含蓄而意境深遠的民歌卻已不再。風與沙帶走的記憶，不知不覺地沉到了鋪排著重金屬與燥動不安的土壤裡。只剩一首輕哼的小調還飄浮在現代化的都市上空，只有在夜深人靜的晚空中才能被發覺、才能靜靜地濕潤城中那些滿懷心事之人的眼角。

對於我們來說，那該是屬於父輩的記憶了，但是在你離去的若干時間後，兩個原本不相干的時段與空間卻逕自做了連結。我懷念往日的時光一如我的父輩們懷念他們所生長的年代。不知道記憶，是否也是能夠傳承的？

你能瞭解那種異樣的感覺吧？一種輕重並存、剛柔並濟的飄揚與存在感。就像一句溫柔的耳語帶來的悸動、就像一滴淚落在心底的漣漪、就像你我短暫的相遇注定要紀念一生。

我總是在四季輪替的川流中捕撈那些一閃即逝的歡樂與悲傷。曾經有幾次發現日夜成了沒有溫度的畫面，那種知覺彷彿少了什麼，每每令我惶惶然地鎮日不安。

一直到很後來我才發現，並不是所有人都對春夏秋冬的轉變有著敏銳的嗅覺與觸覺。就像音符只有在音樂家的耳中才能化為鏗鏘或者呢喃的言語。人群的聚散總是會永不間斷地上演的，每個人都是一邊溫暖著彼此，另一邊卻又無法避免地必須擁抱自己的寂寞，以及獨一無二。真的，不需要太過傷感吧。

在經過了數月後才想起，已經很久沒有收到你的音訊了。依然習慣在日落時分捧著一杯熱氣氤氳的清茶，默默地眺望那一片濃墨重彩的夕照。是從何時開始，學會不再等待以往總會定時響起的郵件接收聲？時間果然是最有效的忘憂草。

思考與愛情、孤獨與相伴，究竟哪一個才能讓人成長，我並不清楚。但是，在這個世界上，擁有愛情的人總是遠比擁抱孤獨的人少得多。甚至於有些以為是愛情的，充其量也只能算是陪伴，而有些以為是陪伴的，其實只能算是兩個人天天待在一起磨損對方的時間。

人生究竟是什麼？無論我們是荒野還是巨川中的過客，總該有誰來告訴我們此生的使命是什麼。一頁頁地翻看歷史人物的生平與記載，想起還有那數以千億不曾有人記念的生命痕跡，才驚訝地發現，也許只有時間是真實的，而我們的存在才是空的。

不要說我悲觀。你一向明白，澄澈如水的是看透，而混濁灰暗的才是悲哀。我只不過是在很久以前就把所有的情緻與細膩都給了這片令人眷戀的喧囂紅塵，如今卻又不得不嚮往如風與歌一般的空明及自由。

想起我們曾討論過幸福的定義，你說不用為生活擔憂就是幸福，我卻認定隨心之所向、任意東西才是幸福。越是去尋找幸福，就越是發現，生活中的不快樂，總是比較明顯地能夠影響一個人的心情。失去情人的傷痛、無法割捨一段不再美好的關係的折磨、來不及彌補親人的遺憾、對往事與故人的追悔以及對於時光不再的緬懷、甚至是想得而不可得的抑鬱…

那些或許是深沉而瘖啞的痛楚，在蒼白的面色下靜靜滴出的血淚。如同不可抗拒的離別與無法排遣的靈魂掙扎。也有可能是淺淺的哀愁，在身邊縈迴不散。就像我們的父輩對經濟起飛中的七、八十年代那種清澈、光明與欣欣向榮的氣氛的懷念。

所以我想，一生的聚散如願，也許就是幸福的極致吧。

如果每一次揮手都是心滿意足地放飛未來、如果每一次執手都是真心盡力地不留遺憾，我們是否就能將每一滴淚水，都轉變成不帶滄桑的微笑…

將所有人生中不可承受的重如泰山，瞬間昇華為心無罣礙的輕如鴻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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