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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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4/11/28 06:54:01瀏覽698｜回應1｜推薦39 | |
住在奧克蘭的十六年間搬過四次家，分別住了兩年「白木屋」、七年「綠木屋」、五年「米色木屋」、兩年「淺粉洋房」。
奧克蘭的夏天和冬天都不長，最冷的時候大約十度，最熱不超過三十度，每年的三月到六月和九月到十二月，氣溫大多徘徊於十五到二十度之間。應該可以算是四季如春吧。到了一、二月，直到晚上九點才落日，日光悠長而溫暖的夏日，最適合消磨空閒時間的，莫過於自家庭院了。
回想起來，家中的庭院和童年的回憶總是密不可分。喜歡看前院的柿子樹秋末金澄澄的結實累累，橙色果實在初冬採下時，依然是澀的。總要在熱水器的櫃子裡待上幾週，才會變成軟軟甜甜的零嘴；喜歡看後院的蘋果樹或紅肉李子樹，在春風中飄落的潔白點點。李子微酸的果實採收後，在表皮劃上幾刀，與甘草和糖一起放冰箱裡醃上幾天，果肉和李子汁酸甜的滋味令人難忘。
喜歡靜賞樹上檸檬每年從綠轉黃；看葡萄藤爬滿整面牆。初夏一片緋紅灼眼的毛桃樹與油桃樹，應該是我對「桃之夭夭，灼灼其華」與「芳草鮮美，落英繽紛」最直接的體會；還有爸爸心愛的枇杷樹與斐濟果樹，每當枇杷開始轉色時，就是爸爸與野鳥攻防戰的開始。以及對於弟弟最愛的泰式酸辣湯來說，不可或缺的萊姆樹…
爸媽都愛花園、愛植物。在奧克蘭的十六年間，爸爸的菜圃總是源源不斷地出產晚飯桌上的有機時鮮：春天的A菜、蒜苗、萵苣；夏天的胡瓜、大小番茄、盛產時多到要送人的小黃瓜以及水晶果、豆苗、豌豆、四季豆、川七、青江菜、龍鬚菜與佛手瓜、玉米、番薯與番薯葉、蔥、香菜、韭菜、辣椒、南瓜、魚翅瓜；秋天的馬鈴薯、青椒、紅蘿蔔、青花椰菜、白花椰菜；冬天的高麗菜、橄欖菜、紅鳳菜、西洋芹…
天氣好的時候，在菜圃看爸爸拿著有我一半身高的「輕鬆鏟子」揮汗如雨，翻土比蚯蚓更在行，隨便鏟兩下，就翻好了一大片土，等著播種。有一次我興高采烈地向爸爸要求「換我玩」，沒想到鏟子不但超乎想像地重，還根本鏟不進土壤裡。看來爸爸的天生神力，非我這樣的常人所能及！
不過，對於收成馬鈴薯、小黃瓜、番茄、玉米等等，我和弟弟還是幫得上忙的，黑黑的土壤裡拉出一串白白的馬鈴薯之後，還要小心翼翼地拿著小鏟子撥土尋寶，尋寶的結果往往能夠再發掘出十幾粒寶藏。若是有漏網之魚，隔年春天就會見到小小的嫩綠馬鈴薯苗，再度從土壤裡抬起頭，和溫暖的陽光與微風見面。
我自食其力，成功種植過的，只有一小盆草莓…
每當小黃瓜收成時，我就會向媽媽「點菜」，要求要吃小黃瓜炒肉片，現採的瓜和超市賣的，味道大不相同！其他還有各式各樣的炒蔬菜、燙番薯葉、以奶油般質感的小馬鈴薯與新鮮番茄煮成的羅宋湯、魚翅瓜羹、四季豆炒肉、青椒肉絲、烤番薯、烤南瓜、玉米排骨湯、番茄炒蛋、爸爸最喜歡的金勾蝦燉胡瓜拌飯、據說很補血但是弟弟和我都害怕的紫色紅鳳菜、媽媽和弟弟都愛的各色辣椒…想一想，爸媽還真是合作無間！
弟弟的美食主義和我的挑食至上，應該就是從爸爸的菜圃與媽媽的手藝開始的吧？
直到現在，每當想要寫詩的時候，腦海中最常浮現的是過去家中的花園。媽媽花圃中的常客是玫瑰花(相關小故事，請見《玫瑰往事》，故事裡的小男孩就是弟弟)，媽媽偏愛單瓣玫瑰，花心是淺黃，花瓣鑲著一圈紅色的那種；我喜歡重瓣玫瑰，尤其是正紅與純白的胖胖花朵；其他還有廚房窗外的四季杜鵑；含苞待放時媽媽會剪下來曬乾，用來泡花茶的小玫瑰花；夏天開得一片燦爛，「滿架薔薇一院香」的彩色月季；花期很長的紫藍色繡球花；門前一排蜜蜂最愛的薰衣草。
還有前院那棵每年四月和九月都會開花的木蘭樹。花瓣外側是深粉紅、內側是白色；迎風搖曳的粉紅與白色非洲菊；自行生長，在車庫邊盛放的瓜葉菊；種在陶盆內的波斯菊與鬱金香；雨後突然在草地上冒出來純白小巧的鈴蘭；在懸吊式盆景內爭妍奪艷的三色堇、勿忘我與秋海棠；每年宣示著春天到來，瀰滿一室清香的多種東亞蘭；花圃內翠葉點綴著白色斑點的彩色海芋；藍紫欲飛的鳶尾；清晨時沾著露水的茶花；寵物小兔最喜歡窩在下面午睡的彩葉灌木叢；風來時沙沙作響的棕櫚樹；會開白色小花，攀滿半邊車庫的爬藤…
觸摸大自然，才能真正認識文字與詩句。親眼觀察季節的顏色、親身體會氣候與溫度、親手觸摸花開與葉落…我想，能夠在童年擁有這些、能有人帶領他們體會世間的這些美好的孩子們，是幸福的。
─ 11 / 20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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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創作｜散文 )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