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年八月我生日的晚上﹐把兩碗麵放在餐桌上﹐我和先生依習慣各據一頭坐下。看著左右兩張空著的椅子﹐孩子們已振翅離巢﹐留下一屋寂靜冷清﹐我忍不住雙手捂住臉流下眼淚。先生走過來﹐雙臂抱著我﹐靜靜的不發一言。

之前我們有個美好的夏季。孩子們與我暢遊了台灣、日本﹐回來休息了半個月﹐又一起飛到加州﹐幫老大安頓好住處﹐使他心無旁騖的可以開始上班。接著再送老二去大學宿舍﹐他瀟灑的向我們擺手揮別﹐迫不及待的要躍入大學新鮮人生涯。

明白空巢的日子遲早會來﹐也一直在作心理準備﹐至少在五年前老大離家去上大學時﹐我就開始調適。然而當這個時節真正臨到﹐感傷與失落仍是那麼強烈。特別在寂寂的午後﹐想念老二頑皮的舉動。高中時﹐有幾次他搭校車回家﹐輕手輕腳的進入家門﹐我專心在電腦前毫不覺察﹐他悄然走到我身後﹐冷不防的給我一個擁抱﹐讓我大為吃驚﹐他則展開一臉燦然的笑。

著手整理孩子們的房間﹐看到幾乎空了一半的衣櫥﹐隱埋的惆悵又湧升。那裡原放了許多樂高積木堆疊的模型﹐是老大的傑作。雖然已長大成人﹐他放假回來還是喜歡趴在地板上玩那些樂高積木﹐任想像力飛騁於不同的組合裡。這次到西海岸工作﹐他特地把幾大盒的積木全搬去﹐說是可以用來消磨下班以後的時間。

老大有兩個禮拜的就職訓練﹐也開始面對成人世界的繁瑣事件﹐初始還認為新奇有趣﹐隨著文件資料越發增多﹐逐漸覺得過往所學的﹐不足以保證自己能作最恰當的選擇。電話中﹐他虛心向我們詢問該怎麼理財﹐職場裡的人事應對處理等等。我們的對話於是有了不同的層次﹐有時是父母對兒子的噓寒問暖﹐有時是成人之間的資訊意見交換。

初放單飛的老二﹐脫離晚間十一點必須回巢的宵禁﹐樂得與室友夜半時分還在校園閑逛﹐或是與大夥兒打橄欖球﹐頗有大好時光莫辜負的味道。幾天電話打去都是關機﹐只好 email 要他得空與我們聯絡。他終於打回來﹐「什麼事啊﹖」我驚喜的問。「是你要我打電話給你呀﹗所以我就打啦﹗」真像是盡義務呢﹗

可是兩個禮拜過後﹐讀到他即時通訊的留言版﹕「一天的滂沱大雨﹐什麼可以讓我溫暖呢﹖」下半日的留言變成﹕「若有一碗雞湯可喝﹐該有多好﹗」電話打去﹐果然他是感冒了﹐頭痛鼻塞﹐鎮日懨懨﹐還得強打精神﹐預備下週的幾個考試。我乾著急也無濟於事﹐只能要他趕快把帶去的薑茶粉泡上一大杯﹐熱熱的喝下﹐以舒解不適。

男兒們理當志在四方。聖經言﹕「凡事都有定期﹐天下萬物都有定時﹐所以懷抱有時﹐不懷抱有時。」即使心裡不捨﹐還是要放開手﹐讓他們自在的奔馳、探索﹐因為知道他們不論何往﹐仍是蒙受全能神的保守看顧。

我們為他們慇切代禱﹐並視其需要﹐及時的叮嚀和指引。因為創造我們的父神﹐也是給予我們抉擇的自由﹐又時刻以慈繩愛索牽引我們《何西阿書 11 ﹕ 4 》﹐更為祂自己的名﹐引導我們走義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