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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18/06/08 05:08:23瀏覽2907|回應6|推薦40 | |
原以為那是一個茶敘,大家藉此溝通。 才坐定,A牧師就開門見山,看了召聚我們的W姊妹一眼,然後說:「『我』創辦的教會,是牧師主導制。不能認同這樣的治會方式,那麼,離開,或許比較合適。」 我和旁邊的同工錯愕的對看著,有啼笑皆非的感覺。多年的教會生活,我知道有信徒可能因著和領袖持有不同看法而默默離去。但牧者明目張膽的驅趕會友、同工,倒是少見。 那是一個小型華人教會,人數大約60人左右,是美國西岸一個華人教會在此設立的分堂。會友多半是新移民家庭,在這以觀光為主的城市開餐飲、旅遊等服務業,英語聽說能力有限;還有一些是研究所學生,包括兩、三個神學生。 早一年轉來此工作的先生受邀去聚會。他們那時正買地,向母堂貸款,準備建堂。因著之前有參與教會建副堂的一點經驗,先生就留下來,幫忙讀一些英文文件,需要時與律師、建築師協商等,和其他肢體一起扛承這浩大工程。 這個分堂一直沒有牧師。母堂定期有同工來此一、兩個禮拜,主領崇拜聚會等事宜。其他主日就是看錄相直播。建堂初始,聽聞加州有個牧師願意來此牧養,大家只知道他是因太太娘家移民而跟著來到北美,其他人事細節一概不詳。 教會成立三年多,迎來首任牧師。大家自然很興奮,全心接納,熱切為B牧師一家四口安排住處;幾個收入比較豐裕的家庭還聯合出資,買了一輛全新七人座的大廂型車,讓他們使用。 建堂按步進行,從變更用地的申請,數次社區公聽會,然後破土動工,牧師就任後一年半新堂啟用,各樣事工也循序進入軌道,主日學,兒童、少年小組相繼成立,教會人數持續有些增加。 然後問題逐漸浮現。 例如師母的公器私用。教會主日崇拜的樂器是電子琴和電吉它,但師母堅持添購鋼琴,放在副堂。不久她以此來教學生;理由是初學者可能會彈壞她家裡名貴的史坦威大鋼琴。接著她以教會副堂為其音樂教室。授課的學費自己收受,鋼琴的維修調音費用則由教會支付。 還有牧師的證道,他美其名是按聖靈感動,其實是天馬行空,想到哪裡說到哪,欠缺主題,沒有章法,不成系列。 牧師何時在教會辦公室,也難以知道;但常找不到他卻是實況。他的理由是外出探訪,但白天,大家上班,上學,好像也沒人接待過他? 最後讓財務同工受不了的是牧師對金錢的過問和欲求。他不只「關懷」每週奉獻收入,而且來不到兩年,已要求加薪兩次。師母也數度明言暗喻的希望有會友再買一輛車供她使用。 當初是母堂全權審核,並按此地生活水準制定合宜薪水,第一年由母堂幫忙支付2/3,分堂承負其餘。第二年各付一半。B牧師不敢向母堂要求提高薪水,只對本地同工施壓力。 財務同工後來坦承在牧師初次要求加薪時,沒有經由教會同工會決議,就擅自替他每個月加薪五百,由她先生私下奉獻。到第二次,她知道如此下去,自己也無力承擔了,只好公開此事。 在牧師沒有參加的幾次同工會,這些事件被激烈討論,商議要如何釐定清楚界線,設立明確的應責交代(clear boundary and accountability),寫成書面報告後,給牧師過目,並且和他有數回合的討論。 B牧師表面接受,最後卻一狀告到母堂,揚言同工反對他的牧養管理。A牧師氣急敗壞的飛過來,於是就有了那個茶敘。 對先生而言,建堂事工已完成,他離開也問心無愧。我有點為難,那時還在帶兩個初信姊妹,每禮拜碰面或電話交談。我實在不想影響她們對牧者的觀感,至終還是含糊其詞,但答應繼續保持聯絡。 我們這些人離開後的一年,聽聞師母賣了房屋,帶著孩子搬回娘家,說是要繼續深造。再過一年,B牧師以身體不適為理由,辭職,回到母堂擔任事務同工。 B牧師臨行前,才向會眾誠實道出自己的家庭已經破裂,前一年已經辦了離婚。也坦承,一年來過得很辛苦,心情鬱忿時,甚至想放火,把會堂焚燬(他那時已遷入副堂的一個房間暫住)。 本以為自此不牧養會眾,單純處理教會庶務,對不擅長證道的B牧師,應該卸下重擔壓力。沒想到,數年之後,卻因著幾次經手的金錢賬目混淆不清,最後仍被解職。 初離開那個教會時,我對事件始末深切省思過。無法替別的同工說話,但檢視自己還是必要。 首先,身為關懷和代禱同工,我的動機初始也許是希望牧師在服事時能有透明的應責交代。但這樣的請求若是態度不懇切,沒有真誠說清楚,會被對方認為是尋隙挑錯,找他麻煩,就會生發抵擋、迴避、否認,反擊、甚至反過來控訴。 交談過程,看對方那些反應,激發我裡面「潛藏的惡」,攪混情緒,失去耐心後,我生出自以為對的傲慢、不滿、惱怒、批判、論斷,尤其是背後的閒話是非。 當情況失焦,不再為了教會整體的健全成長,而變成一方認為自己對,堅持要另一方承認自己錯,就很難再有健康理性且互相造就的溝通了。 教會平常無事時,會說我們是永生上帝的家。爭執發生了,卻不見得能像家裡手足那樣,吵過了,仍然基於血濃於水而寬諒復合。 再者,對B牧師而言,他認為那是對他「牧者權柄」的挑戰(儘管聖經裡使徒保羅談到上帝給予他的權柄不是要來轄制,而是建造人),自然會聯合能給他助力的人,藉由不實的敘述,讓A牧師與他站同一陣線,不准許其治會的制度被會友破壞。 聽著A牧師慷慨激昂,陳述幾年來他的分堂如何遍佈世界各地,----「我先是。。。。然後我。。。。。接著我。。。。最近我。。。」 他那一連串的『我』,令人油然而生的感受是,A牧師的問題不是愛金錢,但他熱愛權柄,聲名,榮光。接收從一些教會逸離出來的信徒,快速建立分堂並鞏固之,如同是其帝國的擴展和維護。 本來令我憤慨,難過的,在離開之後,深度剖析自己的驕傲,自以為是明眼人,但沒那些沒有被上帝之愛浸潤的誠實話,反助邪惡滋長,導致傷害遠多於建造。 我數次向上帝哀痛哭泣認罪,至終有著解脫的輕省;從而可看清A牧師被權力慾主控的言行,以及憐憫B牧師欺己欺人的自我藏匿。 那兩年,在幾個公開場合,我們還見過面。但B牧師表現的好像曾有的爭端起因不存在似的,絕口不提是自己邀來A牧師,只怪責A牧師不該那樣莽撞處理。 幾個主要同工離開,小教會元氣大傷,B牧師等於要從頭開始,不像他兩年前初來時,是接手一個已經稍具規模的教會。我聽著,只能緘默,不知如何應答。 A牧師那時雖然利索的幫B牧師處理他想逃避的問題,但問題並沒有離開他,因為那是存於他的性情裡。 他本來就有的暴躁脾氣,思維紊亂,那段時期想必更加惡化,導致婚姻終止,家庭破裂。那後來的兩年,或是最後一年,他獨留此地,隱而不宣其處境---不能宣、不敢宣,那壓力何等沈重,可是卻無人知悉,無法求助,那是多麼可怕的光景啊! 還有他對金錢的欲求,是什麼因素導致他如此?為何他要走上牧養教會之途?因為成功神學的歪曲理念讓他誤以為這是能致富之路?為何在應責交代的過程,他有那麼多恐懼和抗拒? 終究對A牧師而言,B牧師好像是一個累贅,一個扶不起的阿斗。然而要他離開母堂,只是把他流放。 他生命裡諸多嚴重問題,都沒有認真處理過。在靈恩教會服事,打著聖靈大能的旗幟,卻未曾坦然讓上帝的救贖恩典觸摸、整頓、醫治、恢復,他是被流放,還是自我流放?多麼地可惜、可悲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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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心情隨筆|心情日記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