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貳

尋 寶

[  七  ]

「喂！謝過好心的義工婆婆與心不甘情不願的歐巴桑職員後，兩個人去打聽就里長家的所在了。

里長住在一個安靜、樹木扶蘇的巷子裡，一排的三樓透天店面之中。店面一樓是里長辦公室，兼里民交誼中心。樓上就是自己住家。

里長正在忙…喔，應該說正在很忙很忙。兩個來客被安排了兩杯清茶坐在沙發上稍待，他就繼續手中的事 — 打許多許多的電話。

里長姓王，是個年紀不大卻滿頭白髮的中年人，在地人，過去是個商人，很有企圖心，選過三次市議員都慘敗，後來經商失敗回到故居。他的老丈人「顏桑」是這的里長，年紀大想退休但不想放棄經營二十年的人脈，在沒有兒子接班下別無選擇，轉移自己的人脈、全力輔選這王某，就讓他選上了；『另類』了卻了他從政的小小心願。

里長辦公室有五張辦公桌，王里長坐在後面最大張的辦公桌上滔滔不決地對像是民意代表的人『話虎爛』。其他的桌子空蕩蕩，沒有平常有人使用的痕跡，看起來只是擺擺樣子的。最裡面還有一張小小的書桌，王里長小學五年級的小女兒正在上面寫功課。

牆上掛滿了各式匾額與獎狀、錦旗，當然，清一色都是顏老里長留下來的。還有一些古老的黑白照片，或許是日據時代的，但主題幾乎都是一群不茍言笑的舊時士紳排排站，有幾張是風景，有著是大馬路、菜市場前的廣場、軍營、教堂、學校與不知道功能無何的老建築物。

里長聊到似乎忘了他們的存在，兩人只好仔細地研究老照片，但是什麼都沒能發現。

「『政和人通』…『民政之光』…比爾呀，如果我們挖到寶藏當然也要搞個匾額給他呀！題什麼好呢？

啊！『古董達人』你覺得如何，呵呵…」小高笑著說。

「『唬爛領袖』比較好呀！」比爾說；這時他注意到里長的小女兒在瞪著他們，就示意小高閉嘴。

「小朋友呀，妳叫什麼名子呀？」比爾擺著笑臉說。

「你們應該先告訴我你們叫什麼名子，這是禮貌。」小女生說。

「呃…我叫比爾，他叫小高。」

「我叫王鏡波，鏡子的鏡、波浪的波。」

「哦，鏡波，好美的名子喔。」

「可是我的人也很美呀！」小女生說。

「嗯嗯，當然，真漂亮，真的很可愛。鏡波妹妹你在班上有很多男生喜歡你吧！」小高問。

「沒有。」

「啊，怎麼會沒有呢？」

「喜歡我的人都在別班。」

「呵呵，小妹妹你說話還真有趣呢！」比爾笑著說：「你在做那門科目的功課呢？」

「自然。」

「喔，你喜歡自然科嗎？」

「超喜歡。」

「真的喔，那你有沒有什麼自然科的問題？叔叔可能會知道哦。」

「宇宙有多大？」小女孩頭也不抬地問。

「宇宙有多大？哦……這個問題很大很大喔。唉，我想想……如果我沒記錯，好像它的直徑就有一千億光年吧！」比爾抓著他的光頭說。

「那宇宙是圓的嘍，你說它有直徑。」

「應該吧，書上好像是這麼說的，直徑……對啦，圓的。」

「那宇宙裡有多少星星？」小女生問。

「喔！拜託！問別的啦。宇宙我們跟它不熟！」比爾說。

「 嗯，那你知不知道電子顯微鏡為什麼可以將東西放大十萬倍？」

「Oh my God ！我還寧願回答前一個問題哩！」比爾痛苦地說。

這時王里長『適時』地結束了他手邊的工作，來替他們解圍。

「抱歉抱歉，有個里民的房子要改建，扯出了一堆問題，唉，他知道我的關係好，人面廣，就一定要我幫忙。啊，那也沒什麼，打幾個電話找我換帖的，現在都是議員呀！唉唉，幾十年的老朋友，一句話，幫忙到底！就那麼簡單！

還有喔其實上次河堤那邊的球場…」

「喔！王里長關係真好，熱心公益，真不好意思就這樣來打擾。」比爾打斷他的臭屁。

有的時候我們說話，只是不想聽到別人說話。

「喔還好啦…好說，嗯嗯，你是美晴姐的姪子哦？」王里長說。

「嗯，沒錯，美晴姐是我二姑媽。」

「嗯嗯…那你怎麼沒事喜歡睡在公園吶？」

「唉，夏天涼快嘛！這是個人興趣不重要就別說啦！」

「那你…我好像也跟你說過話嘛！」王里長對小高說。

「喔，有呀，我在公園睡午覺，你在發老鼠藥，還問我要不要吃。」小高說。

「哈哈哈，開玩笑的嘛！你們說有什麼問題要問我？」

比爾又把『無形的來討』的鬼故事 ( 鬼扯故事  ) 對王里長說了一次，由於是第二次說，內容也就更生動了。王里長聽了，皺著眉頭，不置可否。

「公園中的孤魂野鬼嗎？你們兩個都夢到？真是奇了，我沒聽說過…當然啦！哪個地方沒死過人，也不能不信；可是這麼久之前的東西…喂，我想，一個禮拜後就中元普渡了，到時候再一起拜吧！我們這個里會在代天府里民信眾大普渡，怎麼樣，來幫忙。誠心誠意它們應該就能夠領受得到了啦！這個辦法多好，一鳥二石。」王里長擊著掌，一副自己非常滿意的樣子。

「呃，是一石二鳥。

不，重點是他們『強烈表示』他們須要『我』的祭拜，這或許又是牽扯到『我』與『他們』的『業』或者冤親債主的因果關係什麼的，絕對不是普渡這麼簡易可以解決的，如果普渡就能解決它們的問題，何苦再托夢給我們？我跟小高都是『看的到』的人，有些直覺真的不是一般人可以體會的，您能了解嗎？

王里長，做這個事情完全沒有任何回饋，只是出於我們敬天憫地，你說我們膽小怕無形的也罷！能幫我們這個忙嗎？」比爾說。

「嗯…當然，我有辦法當然會幫忙…但是時間久遠真的是沒有把握，你說銅像、古井這種東西，一般資料不會記載，官方的文件也很少有…我只能請我岳父想想看，有沒有這個印象；他現在在南部的親戚家渡假，我打個電話給他吧。」

「王里長，萬事拜託了，它們會保佑你下次不用買票也選的上。」小高說，比爾瞪了他一眼。

王里長撥了電話，在電話中他似乎滿怕作風強勢積極的老里長，低聲下氣，求教起來必恭必敬，完全沒有剛才那麼自得意滿的樣子。

「這傢伙會不會是入贅的呀？」比爾偷偷問小高。

尋寶 [ 七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