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貳

尋 寶

[  十  ]

「啊就戰爭時美軍轟炸呀，有一次一顆重型炸彈掉落在現在是公園的所在……差一點碼…….好家在不是在我厝喔！就就有大碎片噴起擊中銅像，把它砸個脆夠夠；日本仔把銅像弄下來備做新的，但是戰爭哪擱有時間去搞這個，就空在那裡。後來日本輸了，國民政府來了，幾年後有次整修把銅像打掉，只留下這個底座，可能想再立個啥咪死人骨頭，後來也就沒消沒息啦！

幾十年過去了，中間這個青斗石座就一直在這裡，大家當作椅仔坐，有時就在上面曬曬菜脯菜乾。

大概二十多年前，這個公園興建起來。老房子、菜園、豬寮都打打掉，整理起來現在的狀況。要立紀念碑，這個基座就現成可用啦！就是這樣。」

「原來是這樣呀…我們尋尋覓覓幾天幾夜的銅像終於真相大白了！紀念碑等於銅像碑，這樣簡單怎麼也想不到呀！」比爾感嘆到。

「阿金嬸，幾十年過去了，這裡的變化非常大，有些古早的事與地方所在連顏老里長都說不準了！你真的確定嗎？這對年輕人來說很重要呀，不能弄錯！…而且呀，這款重要的事可以改寫地方的文史資料喔！」王里長不死心問到，看起來他很沒有面子，因為他「結案」的東西竟然被她小女兒敏銳的眼光大翻案，浮現真相，而且線索來自於被他掛在牆上好多年的照片。

「你供啥？這是我家前面看了規百年的景我還會弄錯？你那個丈人「紅鼻顏仔」啊是猴死嬰孩時瞬三不五時就抵這邊偷看我小妹洗澡，還被我掀過好多個嘴皮！你自己去問他，看看他記得不記得！」阿金嬸扯開她洪亮無比的嗓子「喊」到，附近還沒睡晃過來看有趣的街坊也都呵呵地笑了起來了。

「這裡的老人家好像都有見不得人的秘密喔！」比爾偷偷地對小高咬耳朵。

王里長糗了，隨便扯了個理由拉著鏡波回家去了。

「阿金嬸，真感謝你讓我們找到了銅像，那，您咁記得這公園裡有沒有在日本時代就留下來的大樹、老樹呀？這個對我們也很重要！」小高問。

「老樹有足多，我也不很確定是不是日本時代就留下來的吶！嗯……在公園中間那個涼亭附近有一些樹都足老足老啦。」

「阿金嬸，我們一起去那看看好嗎？你指給我們看。比較不會弄錯！」

「免啦！我愛睏啦！你們自己去看啦，每一棵都很老。你們看那些足高足粗的樹就是……都是日本時代的！」阿金嬸有氣無力地指著那個方向說：「那涼亭旁的那幾顆呀！那很大的麵包樹呀、足高的松樹呀！啊閣有那棵老榕樹，都是我細漢就有的。」

★★★★★★

憑著阿金嬸的線索，比爾與小高試著解開第二個謎題：「樹」。雖然第一個迷題「銅像」在千辛萬苦後終於解開，但是第二個謎題的難度可是有過之而無不及。銅像是象徵性的強大存在，看過它、記得它甚至紀錄它的人可能還有，但是一棵樹呢？

最麻煩的是地圖上根本沒有註明那到底是什麼樹，只有手繪了一棵「看起來很大」的樹，其他什麼都沒有。

接下來的兩天真苦了比爾與小高，他們兩個就像到處啄食、地域觀念很強的烏就，在公園中央涼庭附近的幾棵老樹下來回打轉。

「就是這裡呀！只有這裡了！大樹都在這…這棵老榕樹最大，上百年、這棵老松樹也從日據時代就有了…還來就是這個麵包樹，那幾個老人信誓旦旦地說國民黨來之前它就在了…就這三棵！就這三棵！到底是那一棵呢？

真沒有任何蛛絲馬跡嗎？不可能不可能…」小高擦著如雨的汗，啞著嗓子說。

「阿金嬸說的幾棵樹就都在這裡；那幾個吵死人的老頭也說就這幾棵老樹在日據時代應該就有了…」比爾拿著地圖，死瞪著，恨不得用眼神看穿它。

「是啦是啦，公園中就這個地方這幾棵樹最大，看也知道；在興建公園的時候特地留下來的，其他不夠老的樹都被砍掉了。」

「這真的讓人不知從何下手…就這幾棵樹的其中一棵，但就他媽的怎麼研究也沒結果，也沒刻個字，沒標地物…也沒…他媽的，什麼也沒有。」比爾沮喪的說：「我不願意就這樣承認失敗。」

「其實我們真的失敗了，對吧！」小高拿過地圖，指著說：「我們一開始就知道不可能找得到，我們都只是被地震搖昏頭了！我們在找銅像的時候，就知道即使找得到銅像，也沒辦法找出七八十年前一個瘋老頭畫得不清不楚莫名其妙的一棵樹！難道不是嗎？」小高將頭貼在地圖上看，直到地圖黏到他的臉上。

「喂喂！你給我拿過來！」比爾搶過地圖「幹！汗水怎麼能弄得上面，汗酸會腐蝕呀！」

「地圖你留著吧，說不定這張地圖就是寶藏本身吶！」小高說。

「好，不找了是嗎？好不容易銅像找出來也放棄了嗎？」

「沒找到寶藏前，銅像的位置也只是假設的！」

「喔！我的小高，要放棄的時候，腦筋就好起來了呀？還給我翻邏輯！」

「是！我他媽不找了。」小高忿忿地跌坐在公園：「我們根本就是兩個傻子！幹著驢蛋都不會相信的美夢大工程！想想看，怎麼可能找得到的嘛！」

「肏你X，都是你在講的！地圖你撿的，寶藏也是你要找的！現在，說不找就不找！我們他媽屄都白幹？」比爾火氣也上來了。

「你要我怎麼樣？我們在這裡為了這個不知道存在不存在的樹轉來轉去天兩夜！還是回到原點。

比爾大哥，算了吧！回去休息吧！好累呀。」

「沒出息的傢伙，有始無終。」

「終？終點就在這裡！就在這棵樹下！不然，還能怎麼樣？

唉…過兩天有個廠房拆除的差事須要一些零時工，我們一起去吧，賺點蠅頭小利也好，等等七月鬼門一開，這種工也找不到啦。」小高嘆著氣說著。

「你自己去吧！我不必…」比爾把地圖捲起來，但在那一瞬間，似乎有什麼吸引了他的目光。

「哦哦…這裡好像有點什麼東西？好像是很不清楚的….等等，我仔細看看…」比爾走到大太陽底下看著，老半天看不出所以然，就將地圖交給小高：「你幫我看看，就是這，大樹旁邊這小角落，被你汗弄濕的地方。」

「嗯…沒有東西。有點破掉的痕跡。」

「對，你再仔細看。」

小高盯著看了好久，這時比爾跑到附近的便當店借了把放大鏡。

「哦…是好像有一點什麼痕跡。但是只是那麼一點點，是啥不能分辨。」

「你會不會覺得，過去應該寫了什麼？」比爾問。

「有！應該有，只是刮掉了，或…哎，反正本來應該有東西的吧。」小高說。

「對，會不會是那棵樹的指示？」

「嘿！當然也不無可能呀！可是就算是，我們要如何知道，那麼模糊什麼也看不清楚呀！」

尋寶 [ 十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