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貳

尋 寶

[  五  ]

「不對，不是日本歷史人物，是一個軍人，穿軍服拿武士刀的。我確定。

呵呵，供到這個，我想起來過去還囝囡時在銅像下面放尿哩，結果鬥陣玩的那彭仔…對對就是前年過世的那個椪柑，不服氣在上面放屎，結果被經過的大人抓到痛打一頓…呵呵呵真趣味那時瞬。」陳桑笑嘻嘻地說。

「結果呢？你家己溜啦，留彭仔一個人被打？」廖桑不懷好意地冷笑。

「本來呀，細漢怕呀，敢安怎？」

「你喔，供你沒擔當就是沒擔當，從細漢就看得出來。」廖桑揶揄著說。

「嘿，供啥咪肖話，你睏別人的某就很有氣魄喔！那個菜市場屠豬游仔的肥某，有歸百斤的你也騎下去…」陳桑反唇相譏。

「幹XX！我那有？我那有…」

比爾與小高看著這些足以當他們爺爺的老前輩你一句我一句地猜想回憶、彼此漏氣而完全插不上話。

「唉唉，嘜吵啦！我知曉『どうぞう』生做啥款啦！廖仔、陳仔惦惦啦…

銅像是一個日本軍人，有一年風颱淹大水，伊足曉泅水，救了許多日本人，但是家己不小心淹死了。日本仔感恩就給他立了銅像啦。」林桑緩緩地說：「日本仔抵一些節日還會去祭拜，我二弟讀國小的時瞬全班就被叫去那邊對著『どうぞう』唱日本軍歌呵…我二弟往生了，不然就叫他來作證。」

「是啦是啦！『どうぞう』是一個『ぐんじん』啦，林桑供啊沒錯喀，是颱風大水淹死日本仔啦，那個『どうぞう』的位置要問廖仔啦！因為那個『どうぞう』蓋的時瞬伊『おどうさん』 ( 父親 ) 有出錢啦，伊『おどうさん』跟日本仔足好。我說的是真實的，沒白賊！」周桑大聲地說。所有人瞬時看著廖桑。

「真實喔？這我們不知道呀！」

「嗯，這一說，我甘有印象喔。」盧桑說。

「供啥咪嘯話！我『おどうさん』那有！」廖桑生氣地說：「我『おどうさん』從來沒喜歡過日本仔，只是他要做買賣…哪不是生意上，才不會往來啊！我們吃過多少次日本人的虧呀！怨嘆都不及了，你嘜黑白唸嘯話！」

「不是吧！你厝的醬油麻油專賣日本仔，軍方也跟你們做生意，你甘敢供沒？你厝跟日本仔最好鎮上老一輩的誰人不知？」盧桑說。

「嗯呀！呵呵…我想起來呀，我『おどうさん』說個這件事喔，伊供銅像的台座後面就有刻有你『おどうさん』的名子喔。供實在，彼時我們的厝攏是作田的、飼豬的，根本不會去跟日本仔『おせじをいう』(奉承、巴結之意)。你家不同呀，有田有地有事業，換做是我，可能會也不得已吧！

嘿，你『おどうさん』不是還曾經出來當過『代表』嗎？」陳老先生邊說邊搖著扇子邊說。

「哭夭！我從來沒有聽過這款得職！我厝是很熱心公益的，捐錢、捐食物、捐棺材給窮人，但是我『おどうさん』沒有當過代表，更不喜歡日本仔，哪會去修啥咪日本人的銅像？陳仔是你『おどうさん』頭殼壞去告訴你這些喔…」廖桑的臉整個激動地漲紅了。

「你娘勒！創啥牽托到我『おどうさん』？你『おどうさん』家自『おせじをいう』日本仔，沒骨氣！嘜牽拖別人！」

「幹你娘！是你們供啥小，牽脫到我『おどうさん』！敢說我！」

「廖仔，黃昏市場邊的那塊你家的土地本來要被要被徵收，後來你『おどうさん』每天帶日本仔去酒家飲酒開女人，後來竟然變成金峰的地被徵收，金峰的『おどうさん』拿菜刀追殺你『おどうさん』的事，村裡誰不知？你還要說沒嗎？」盧桑大聲地說，看來大家有點被廖桑死不承認給激怒了。

「哼！如果有，也是我家有本事。

沒，是要安怎！」

「沒安怎，反正二十年後土地也被敗家子博啊  ( 賭博 ) 沒了了。早晚問題。」陳桑冷笑著。

「幹你娘！我再供一拜，土地是做買賣失敗才賣掉的，你的嘴有夠雞巴！還敢供我？你那個某，哈，別人安怎供？賺吃查某啦，抵酒店賣笑的啦！」看得出來廖桑的情緒已經爆發。

「喔，那沒啥咪啦，娶婊做某卡贏過你娶某做婊啦！

死去的阿忠供喔，你女兒有一個足像足像伊呵，真有可能哦呵呵…」陳桑搖著腳笑著說。

沒料到被反將一軍，廖桑抓狂了，從代步車上下來要往陳桑那衝過去。

「幹你娘！你這個老…」

沒想到一下車就跌了一跤，痛得抱著腿在地上打滾，臉色鐵青，像喘不過氣來。

「夭壽喔！伊有心臟病啦…這廂慘啦，廖仔！廖仔，你嘜動，卡稱著！

啥？你供啥？心很痛…誰啦，快叫救護車！」盧桑緊張地大喊。

眾老人慌成一團，叫的叫嚷的嚷、兩個外傭也嚇得像個無頭蒼蠅跑來跑去。

「這是我今天第二次為老先生叫救護車。」比爾捧著晚餐的便當說：「祈禱吧，那個雞歪的廖老頭最好別就這樣剉起來，否則我們就等著他們那些當流氓的家人追殺吧。」

趁著老先生們與整個公園的人注意力都被救護車給吸引時，這兩個人就悄悄地溜走了。

「嗯嗯…他媽的，只是要他們想想那些老古董有那麼難嗎？祖宗八代的私生活都給抖出來了！

好啦，差點搞出了人命啦…什麼都沒問到，只聽了一堆日據時代狗男狗女的偷情故事。他媽個屄。」小高嚼著飯菜，看著自己手中的便利商店最便宜的微波餐盒說：「真他媽的，你以為我那麼想做這個春秋大夢呀！我現在缺錢缺到快被鬼抓走了；再幾天就開鬼門了，是家具的最淡季，我朋友那間工廠根本不須要臨時工。

幹！這這這是什麼爛便當呀！沒菜！」

「五十塊你想吃到什麼東西？」比爾用筷子挑弄著自己那一樣的便當說：「我還不是一樣缺錢缺到快掛了。哼！還要借你便當錢。」

「唉……記著記著，等到挖到寶啦，一百倍還你啦！」

「哼！好像挖寶是夜市夾娃娃一樣，多夾幾次就夾的到啦？你看現在要去問誰，這裡最可能有答案的一群老人被我們搞的快要拿刀互砍了，還好意思再去問嗎？」

「還好啦！那是他們自己的『內部矛盾』啦！反正那個雞巴廖桑明天應該會在醫院不在公園，再去碰碰運氣吧。」小高說。

「唉，最好他們還願意理我們…

尋寶 [ 五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