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待

                                            貳

尋 寶

[  三  ]

「喂！說話呀，說你看到了什麼？」小高問。

「還有什麼？一棵樹、一口井、一個『どうぞう』與兩個奇怪的數字，結合後看起來一個古老的玩笑。」

「你是覺得這是假的嗎？你不相信？我可是覺得你靠得住才來告訴你的呀，不然為什麼我不自己找，自己挖？」

「你自己找得到？挖得到？」

「好啦！講這樣，看不起我……」小高火了。

「我不是這個意思。這樣說好了，從小到現在，我們聽過有關尋寶、神秘寶藏的故事真的太多了，從什麼明朝海盜埋的寶藏、日軍帶不走的黃金、荷蘭人的、鄭成功的，那麼多人有計劃的去挖那一個被找到過了？沒有，什麼都沒有！直到最近幾年的大規模挖寶計劃，連衛星什麼高科技的探勘儀器都搬來了，也還不是一樣。

我覺得寶藏的傳說與尋寶過程，是一種心理活動，每個人都有著對神秘事物出現的期待耶，一個小小的不尋常或著謠言就被傳著傳著變成越來越真實的事情。其實只是前人後人一起作夢的結果而已。」

「比爾，我們都還沒找呢你就想那麼多，你就那麼死心眼嗎？還沒幹就先放棄嗎？」小高問。

「我還沒說完呢！現在眼前的這張藏寶圖的確是值得讓人作夢的，它讓我找不到說服自己不去信它。或者把他當做一個笑話。」

「是呀，這張圖實在太真實了吧！」

「不！是因為慾望面對實質的誘惑而不堪一擊。」比爾說。

「呿！你還真會搬道理砸人呀！那我們要怎麼開始呢？」

「一個一個問，一個一個找。我看就從這個『どうぞう』下手好了，銅像…井也可以一起問…要找誰問呢？這應可能是日據時代就有的東西，也說不定是日據時代受過教育的人，總之，應該有五十年了吧！」

「也許更久。」小高翻玩著那個黑色的竹節說：「看看這個，看看那老到快變古蹟的老厝，還好他不是用鐵盒銅盒裝藏寶圖，否則我可能就被砸死了呀！」

「找老人問吧！公園的老人家一大堆，也只有這樣了。」

「歹勢，可能足古早的得職，我沒那麼老啦。」

「係嗎？你有沒詳細想過？日本仔的？阿係孫中山、蔣介石？」比爾問。

「唔啦！沒銅像，這裡又不是什麼重要的地方；井是有啦，我小時後就攏封起來啦！自來水早早就有了，井留著骯髒又危險，三不五時就有人跌下去，早早就封啦。

叼位？誰人記得？」

比爾與小高開始找幾個打過招呼的老先生問銅像與古井的事。

「你確定嗎？要不要再想想…銅像？」小高問。

「我出生就在這裡，住快七十年啦，沒有就是沒有！」牽著米格魯小狗的老先生說：「我頭腦很清楚，但是更古早的事我就不確定了。」

接下來的幾個也都是。

「沒有」

「從小到大都沒看過。」

「不知道」

「銅像？你們頭殼壞去了嗎？」

「古井？我母說日本時瞬許多啊！現在沒了。」

「怎麼都沒看過？難道這張圖指的不是這裡？」小高將藏寶圖貼在眼前，近到都磨擦到鼻尖了：「銅像沒郎看過，古井有看過的攏死了了！沒有其他的指示啦，什麼鬼說明也沒有！」

「沒有理由不是這裡，我們的線索太少，只能做這樣的假設，否則…也沒有什麼否則了。我想，或許要找更老的老人，要對日本時代還比較有點印像的，或許不是不存在，而是時代久遠了。」

「公園最東邊那個涼亭有許多老人家，都是粉老粉老的，有的好像老得連鄭成功都看過，我們去那裡問吧！」

比爾與小高所在的這個帶狀公園總長將近一公里，平常時候他們窩的大蓬架是最東邊，這會而他們來到的這座涼庭將近最西邊，有著公園內最濃密的樹蔭。兩座涼庭的旁邊還有健康步道與鋪了橡膠地板的兒童遊戲區。或許是這頭遊戲區的設備遠比比爾那頭的遊戲區多上許多。樣式多，所以小孩子很多。也或許因為小孩多，也就聚集了一群年紀很大的老人家，老人們沉靜凝望著東奔西跑叫嚷喧鬧的孩子，沉默安靜，半天不動像個塑像，久久才因為兩聲咳嗽或是一個滾過來的皮球，才由太虛中回過神來。

這個城市中的老人小孩大多都是讓外籍看護負起照顧責任的，所以這裡也聚集了許多膚色黝黑、身形迷你的菲傭、印傭。老人家小孩子玩著呆著她們就一旁家鄉話咕嚕咕嚕著，分享彼此工作中的辛酸甘苦與零食小吃。

又因為有了一堆菲傭印傭，也就造成了些許慾求不滿或心術不正的男人在附近游蕩，有意無意地試探、挑逗那些獨自一人在外工作的異國女人，看看能不能佔個便宜、沾點腥。這些男人有低下階層的苦工、有路沒家的街友有時還有幾個穿西裝打領帶的上班族。

而，這匯集了許多在公園吃食野餐的人，也招引了兩群由不同首領的流浪狗群；抓抓跳蚤，彼此嗅嗅，偶爾也因著不明原因打鬥一番，眼光總是盯著人們手中的食物。

一個多元結合的聚落就這樣形成了。

兩個坐在女外勞旁鬼頭鬼腦的髒痞子假裝熱絡地與比爾打個招呼，趁他們與老人們說話時鬼鬼祟祟地溜走了，或許是以前曾經給比爾因為種種原因教訓過。話說回來，比爾那壯碩的身材與正直的形象讓這附近的痞子都很怕他。

「小高呀！好久沒看到你了，晚上姐姐請你喝酒呀！」一個叫曼莉的中年婦女正高喊著。她是一個黑胖的矮婦，長像令人很難恭維。她偶兒來這看看，撈個胃口太好又很缺的男人，或是醉酒的、什麼都好的傢伙。

「嘻…大姐謝謝啦！我今晚有事呀，很重要的事呀，沒辦法！」小高尷尬地苦笑著。

「晚上還要工作喔？」

「是呀！不景氣嘛！晚上還要拼經濟呀！」

「沒關係，有空的話要來找我喔，你知道姐姐最喜歡你啦！」

比爾看著臉色難看的小高冷笑道：「你吃得下？不錯不錯！」

「我發他媽祖宗十八代的誓我沒有！我的眼光那有那麼差？我有那麼缺嗎？」

「那麼激動幹嘛？我又不是認真的！」

「對於曼莉，隨便說說也不可以！你只要想像一下…噁噁噁！」

尋寶 [ 三 ]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