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登陸點 (右側山脊的最高點)

(Angels Landing in Zion National Park, Utah)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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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那從崖頂伸出去的鞋子，飽經風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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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 ：  陳華瑛     /    攝影 ： 陳華瑛   陳華瑞   Chen Mimi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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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初春我夫婦又向猶他州的錫安公園報到。這是第N次了，但心境與以前略爲不同，這回我倆吃了秤砣鐵了心，無論如何要攻上天使登陸點，了卻一樁心願。近年來不饒人的歲月如影隨形，在身後窮追猛趕。再蹉跎我倆就只有高歌 “時不我與”的份啦。

顧名思義，該地點是天使用來登陸的，因此離凡塵頗有些距離。妄想登天的云云眾生不比天使會飛，只能靠兩腿兩手，困難度不言而喻。該步道單程有4公里（來回就是8公里喲），最後攻頂的步道極狹窄陡峭。「火上加油」的是，這裡夏半季酷暑難熬且不說，還要攜帶很多飲水。此外天雨路太滑，或天公發脾氣閃電打雷時都免談。我們數度攀登此步道，卻總是在最後攻頂的一公里前止步，因爲太熱、太累、太餓、太渴、或擔心「上山容易下山難」的尷尬…等等。

幾天前我們才從北面高地南下，竟然碰上風雪交加，道旁積雪差點把我們的老爺車留下當紀念品，我倆戰戰兢兢倒車才得突破險境。好不容易抵達錫安公園時，天氣大好涼爽怡人，讓我們精神一振。天公作美是可能圓夢的好兆頭。次日一大早信心滿滿的搭上公園的接駁車至步道起點。先上橋穿過Virgin 河，兩旁的棉白楊一片枯瑟肅颯（下圖），2005年盛夏時則是一片盎然蔥綠（下下圖）。從網上得知，秋天又會變換成風情萬種的絢麗金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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接著步道悠然迤邐的上山，然後就是歪來拐去的，朝聖人潮點綴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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仰望上圖「之」字形的山道，我心中充滿對鋪路先鋒的感恩。把這樣一處陡壁鋪得如此古樸易行，要花多大的精力啊？好不容易到了頂端，往下一看（下圖），又是另一番景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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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了一山又一山，終於到了最後攻頂的起點。園方在此立牌（上圖）諄諄告誡你前程艱險，請三思而行。下圖是攻頂步道的全貌， 這是一溜扁薄狹窄的山脊，兩側是筆直垂落的懸崖。下下圖可以看出山脊過了頂點後急劇往左下降，形成凹形缺口的薄壁，然後繼續向左延伸成另一座迷你峰（第三圖）。此時你真羡慕那隻小花栗鼠，這樣的步道對它絕對是易如反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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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們就這樣亦步亦趨，偶而有鐵鏈相助，其他時手腳並用。上圖要從很窄的石縫擠上來，比我個頭都高長的垂直岩壁光溜無落腳處。我練瑜伽派上用場，可膝蓋仍覺異常吃力。先生身手僵硬，兩腿既蹲不低也擡不高，也不知他是怎麽克服的？像這樣的艱難險路我們都只能各管各的，無法他顧。即便有餘力，很多窄道也容不下第二者落腳插手。網上盛傳的警世箴言「…有的路必須自己去走，有的關口只能單獨面對…」沒準就是在這兒醖釀的靈感。 蘇格拉底不是說過娶個悍婦會讓你變成哲學家？似乎走一趟艱難的道路也有類似效果。

沿途碰到不少打退堂鼓的， 有位妙齡女子決然轉身離去，不理男伴如何勸説。在一處瓶頸地段大夥排隊輪流一個一個爬越時，赫然發現頭上三尺的岩脊有隻巨大禿鷹無聲棲息著，原來是加州神鷲（California Condors）。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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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清楚牠望著你的黑眼珠嗎？相對於大夥的哼哈吁噓互相打氣， 牠只是冷眼聛睨著底下咋呼的眾生，如老僧般的若有所思透著詭異，令人心頭發毛。有人不禁脫口奇怪牠在想啥？這時身邊的先生突然變成一隻烏鴉，嘴吐烏鴉言：「一定是在等著看誰會變成牠的大餐」。一時眾遊客轟然駭笑，其中似乎隱隱有緊張的乾笑。等大夥兒散開，我才嘀咕先生講話不太得體，犯了忌諱。他不同意，自認才思敏捷風趣，反怪我沒有幽默感。我邁開大步走遠，道不同不相為謀，還是跟他保持距離以策清靜。說真格的，此步道相當危險是出了名的， 1987年以來就有九人在這兒失足喪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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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到了，快到了，頂點在望（上圖）。終於到了。我們癱在崖邊，「俯視」峽谷。更勝者，還 可「俯」視在腳下比翼雙飛的加州神鷲），那翅膀優雅微妙得飄浮著，欣賞久了，讓你錯覺自己也在天地之間逍遙翺翔，妙不可言。這時才發現皺巴巴的神鷲的雙翅還有花色，上面有白點，下方是黑白分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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頂峰四周多是年輕力壯者，有人往左方指指點點。瞧了半天，發現遠山半壁上彷彿有兩隻螞蟻在移動，用相機把鏡頭拉近，才看出是兩個吊在半空中的攀岩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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愛冒險犯難的人還真不少。頂峰向右延伸出一片向下傾斜的凸岩，堅硬光溜，除了幾道扭曲的小斷層，以及近尾端小灌木外，沒有任何扶手之處，稍不留神就會讓你溜滑梯去，因此沒人敢走過去。獨獨有兩三個膽大包天的少年仔跨到那一端坐著（上圖），看著都叫人捏把冷汗。這當兒又聼到一陣騷動。原來是個小伙子在一個尖饅頭凸岩上做徒手倒立（下圖）。我的照片無法顯現那情況有多險惡，因爲這傾斜的小饅頭背後即垂直懸崖，與背景那座大山之間隔著萬丈深淵，只要他一個重心不穩或手軟，下場就是粉身碎骨。他一試再試，幾度蹬腿上提，都無法達到筆直標準，我的心簡直要從胸腔裏蹦出來。幸好他漸顯氣餒自動放棄，往前跳下小饅頭後，還不忘叮囑同伴說：可別跟我媽提這事。難爲他這麽體貼。那可憐的媽，還是被蒙在鼓裏的好，否則心臟病不嚇出來才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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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山時人潮愈漸洶湧，交通阻塞頻繁。回首遙望來路（上圖），還是有點不敢相信我倆竟然完成了這項看似不可能的任務。囘到谷底，特地把鏡頭向陡直的岩壁頂端拉近，依稀見到兩棵樹之間有幾個小黑點在移動（下圖）。再拉近到極限，就顯出陸陸續續幾個登山者在踟躕前行。我心頭不禁洋溢著過來人的滿足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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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5年盛夏時節兩位姐姐也跟我同遊錫安公園，驚嘆這兒高山峻嶺，不少奇岩怪石。下面最後一張是極具特色的棋盤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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