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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20/02/04 08:47:05瀏覽213|回應0|推薦1 | |
清華簡《耆夜》真偽考 【核心提示】在廓清史料迷障、構建可靠歷史的道路上,證偽與證實二者同樣居功至偉。清人閻若璩曾經從篇數、篇名、典章制度、曆法、文字句讀、地理沿革和古今行文異同等方面入手,成功破解了《偽古文尚書》這一學術史上的重大疑案。 2010年12月,《清華大學藏戰國竹簡》(壹)出版,自2008年以來就備受海內外學界廣泛關注的“清華簡”從此揭開神秘面紗。該書包括《尹至》、《尹誥》、《程寤》、《保訓》、《耆夜》、《金縢》、《皇門》、《祭公》、《楚居》等九篇文獻,其中《耆夜》記載周人征伐耆國(一般認為即歷史上“西伯戡黎”之黎國)勝利,回到鎬京文太室舉行“飲至”禮的情節。由於涉及先秦詩歌、禮儀、史事等諸多豐富內容,史料價值重大,因此被一些學者視為佐證周代史事、檢驗“清華簡”真偽的一項重要依據。 據不完全統計,2010年以來國內報刊公開發表的相關學術文章已達20篇左右。在這些文章中,多數學者採用“二重證據”的傳統方法,力求從正面以新出文獻佐證、補苴上古史事。其中討論周代禮樂制度者有田旭東《清華簡〈耆夜〉中的禮樂實踐》、劉光勝《〈耆夜〉中的周代飲至禮》;考證“西伯戡黎”之事者有陳良武《“清華簡”〈耆夜〉與〈西伯戡黎〉》,陳民鎮、江林昌《“西伯戡黎”新證——從清華簡〈耆夜〉看周人伐黎的史事》;討論周代詩歌者有李學勤《論清華簡〈耆夜〉的〈蟋蟀〉詩》,等等。 值得注意的是,在多數人利用《耆夜》的豐富資訊“重構”上古史事的同時,也有學者對該篇真偽提出質疑。丁進《清華簡〈耆夜〉篇禮制問題述惑》(《學術月刊》2011年6期,以下簡稱“丁文”)一文認為,《耆夜》所載禮制與傳世文獻多有抵牾,疑點頗多。就禮學知識看,《耆夜》作者沒有達到清華簡整理者所估計的戰國中後期一般學者的水準,因此該篇不可能為戰國時期楚人所作,更不可能是西周實錄。作者斷言,如果認可該篇反映的是西周早期禮制,則現有禮學知識體系將被顛覆,禮學史將要改寫。有鑑於此,《耆夜》的真偽問題仍有繼續討論的必要。 丁文發表不久,程浩《清華簡〈耆夜〉篇禮制問題釋惑——兼談如何閱讀出土文獻》(《社會科學論壇》2012年3期)一文與其展開針鋒相對的辯駁。作者認為,清華簡《耆夜》中“飲至”禮的儀注與《儀禮》之《燕禮》確有不合之處。實際情況是,《耆夜》所記為西周王室禮制,《燕禮》反映的是諸侯之禮,因此兩者不是同一層面上的現象。作者還批評說,質疑者很可能過度使用了張蔭麟所謂“默證”法。鑒於傳世禮書建立的知識體系並不能覆蓋周代禮制的全部,以所記儀節是否符合傳世禮書記載來判定清華簡的真偽未必合適。也就是說,不能以現有知識體系作為檢驗出土文獻真偽的唯一標準,更不應該因其有違“經說”而產生先入之見。 爭論並未就此告一段落。姜廣輝、付贊、邱夢燕等人的《清華簡〈耆夜〉為偽作考》(《故宮博物院院刊》2013年4期)一文,試圖以《耆夜》中某些用詞的晚出現象為依據,證明該篇屬於現代人的“擬古之作”。作者舉證說,簡文周公致畢公詩首句有“贔贔戎服”字樣,實際上直至西元前550年左右時人始稱軍衣為“戎服”,而至唐代方以“贔贔”疊字作為修飾語。 簡文有“祝誦”一詞,而先秦古籍其實並無“祝誦”或“祝頌”連續的詞彙,關於“祝頌”文辭及文意的討論,晚至宋代始盛行。簡文有“明明上帝,臨下之光”的詩句,然而兩者皆非先秦慣用語:前句首見於晉人詩文,後句首見於宋人詩文。簡文周公《蟋蟀》與《詩經·蟋蟀》略同,後者歸於《唐風》、譜以唐音。如果《蟋蟀》真為周公即席所作,理應譜以雅樂或豳音,並為在座之著名史官記錄並傳之後世。再者,簡文所記為“飲至”禮,但於該禮所應有的告廟、獻捷、數軍實、策勳等儀節缺乏交代,不合古制。 作者由此得出結論,由於造假者基本不懂古代“飲至”禮的儀節和要項,以致將一個本應是武人的犒賞會開成了文人的詩友會。更為惡劣的是,當其作詩技窮之時,便不惜集錄後世文句,甚至將《詩經》中的無關作品抄進簡文中,說是周公所作。所有這些雖有耀眼的光焰,卻又難消作偽的疑雲! 在廓清史料迷障、構建可靠歷史的道路上,證偽與證實二者同樣居功至偉。清人閻若璩曾經從篇數、篇名、典章制度、曆法、文字句讀、地理沿革和古今行文異同等方面入手,成功破解了《偽古文尚書》這一學術史上的重大疑案。圍繞清華簡《耆夜》的真偽問題,如何在借鑒前賢經驗的基礎上坐實有關結論,還需更多學者付出艱辛努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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