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狼嗷之月 第三章(4)
2006/06/05 20:55:59瀏覽107|回應0|推薦0

「茶沒了。」席絲卡以手指勾起茶壺的提把,將裡頭最後一滴茶液倒出來,接著輕輕搖晃一下茶壺,確認裡頭一滴水也不剩了,才站起來。「我去泡茶。」

「席絲卡,」坐在她旁邊,正埋頭用鉤針勾出腰帶邊緣花紋的曼茵說:「沒熱水了,你得先燒個水。」

「喔,我知道了。」身材修長的東兀得女子點頭,拉了拉裙襬,轉身往廚房的方向走去。一邊走,不時得低頭小心腳步有沒有踩到地板上堆積的各色棉線與布料。

四方形的空間裡原本就擺滿了許多傢具,好幾個木製的櫃子層層疊疊堆滿了兩面牆,天知道裡頭都擺了些什麼。幾把蒙上灰塵的椅子相互疊高擺在另一角,上頭掛了一些布料跟袋子。桌子、沙發有好幾張,現在大多數都被推到靠牆的角落,上頭擺了一綑綑各種顏色、材質的棉線與絲線。窗台下的小火爐旺盛地燃燒著,散發出悶熱的空氣,包圍了這個小小的空間。

位於房間中央的小圓桌上擺了一套茶具,四個杯子,及一盤裝著東兀得人常當作點心吃的圓餅,有幾個被扳開了一半,麵粉的碎屑落在擺在一旁的布料跟鉤針等道具上。圍繞著圓桌有四張椅子,四個女人坐在上頭,專心地處理手邊的工作,似乎對這個房間的狹窄跟髒亂視而不見。

蘇琪坐在一張有靠背的椅子上,手中拿著一個小型的織布機,架在腿上,織布機底下有兩個長形的支架,直垂落到地上,蘇琪再用腳踩著固定,防止她在織布時因用力拉扯梭子而移動。蘇琪將鮮黃色的棉線套入深紅色的布料中,交織出規則的鋸齒狀花紋。腰帶的長度一次只增加一點,她專注地拉扯、調整,在她飛快的手指動作下,逐漸呈現出色澤豔麗而細緻的圖案。

去廚房燒水的席絲卡又轉回來,同樣拉著裙擺小心翼翼地越過地板上的各種線捲、布料,回到自己的座位上,拿起她的織布機,架在腿上,繼續工作。已近中年的東兀得婦人頭上綁著黑色的四方巾,遮住一頭淺棕色的長髮。沒一會兒,她抬手抹抹自己瘦削臉頰上的汗水。「是不是有點熱?我想火太大了,桂利南姨婆。」

將身子蜷縮在椅子深處,正埋頭處理手中白色絲線的老太婆,在席絲卡呼喚了好一會兒之後,才突然抬起頭來。滿是皺紋的臉擠在一起,目光閃爍。「誰?什麼事?曼茵?」

「是我在叫你,桂利南姨婆。」席絲卡語氣溫柔地說:「你會不會覺得太熱?火爐的火太大了些?」

「熱?還好,年紀這麼大了,沒什麼感覺,你說熱就熱,說冷就冷。」桂利南一張幾乎沒牙的扁嘴喃喃自語著,她舔舔唇及無牙的牙齦,放下手中糾結成一團混亂的絲線,手攀著椅子扶手就要起身。「熱的話,去把爐子動一動,我老太婆沒感覺,不知道熱不熱。」

桂利南還沒站起身,蘇琪就趕忙推開腿上的織布機站起來,傾身一手輕壓住老婦人的肩頭。「桂利南姨婆,讓我來,你坐著。」

桂利南又喃喃念了幾句,坐回椅子上,和她嬌小身形不相稱的粗大雙手又捲回那一團散亂的線中,瞇著眼專注地整理找不到出口的線團。蘇琪走到放置在桂利南座位背後的火爐,打開小爐門,拿起撥火鉗翻一翻,將部份燃木掃至一旁,降低一點溫度。

「這樣還可以嗎?席絲卡。」

「好點了,等下再說吧,搞不好沒過多久又會覺得冷了。」

「天氣可怪了,明明已經入秋,應該冷了,但這兩天卻出了大太陽。屋子裡不點火爐,又有些發冷,但點了,又太熱。」曼茵說,一手扯了扯落在地板上的線球。

「我記得很久以前好像也發生過同樣的事,」桂利南說:「那年夏天冷得很,聽說穀物都沒辦法收成,但冬天又遲遲不來,熱了好久。大家都說那是化風師搞的,因為風都被他們搶走了,所以冬天不來。」

蘇琪肩膀縮了下,以眼角瞄了老婦人一眼,見她仍專注地看著手中一團雜亂的線,嘴裡的喃喃自語已經化為低低的呻吟。蘇琪坐回椅子上,又拿起織布機架在腿上,拉拉梭子。席絲卡停下手邊的工作,稍微側轉過身子,湊過來看蘇琪的織布機。「蘇琪,進度怎麼樣?」

「還不是一樣?」蘇琪笑笑,指著落在自己腿上那一小截已經成形的腰帶織布。

「已經比我的長了,我用這種小織布機不習慣。」席絲卡皺眉說:「可你怎麼這麼快就上手了?同樣做一天工,你就硬是比我多出個一點來。」

「每個人的速度不一樣嘛。」

「我看你不管做哪一種都比別人快,也比較漂亮。」

蘇琪笑了笑,沒說話,又低下頭拉扯梭子,將織布拉緊時,木頭的撞擊發出清脆的「喀啦」聲。

「蘇琪,你還得在旅店住多久?」曼茵問。她暫時停下手邊縫勾的動作,整了從黑色頭巾邊緣洩露出來的一縷銀絲。

「不知道,可能得等到解除封城為止吧。」

「也快了,聽說明天克羅剎將軍就要離開這裡,到艾格西斯去接待主君。外頭的達達爾駐軍也要撤退了,到時候你可以離開旅店,暫時搬過來這兒住吧。」

「媽,姨婆這裡地方這麼小,光多擠了我們兩個,就快沒地方走路了,哪還有辦法再多住一個人呀。」席絲卡忍不住說。

「小房子那裡不好?大家都說我這裡東西太多了。哪裡多?那些都是好東西,怎麼可以丟?」桂利南忽然插話。

「桂利南姨婆,我不是說小房子不好。」席絲卡說,轉頭看著她婆婆:「我們在城裡認識的人,除了桂利南姨婆外,也沒其他親戚,我們能住在這裡就已經很幸運了,別勉強蘇琪。」

「這房子是我死掉的那口子留下來的,大家都說小,但我一個老太婆住剛剛好,再住幾個人也不嫌多。可以住就好,我要守著這房子,這是我家那口子留下來的。」

「沒關係,我可以住旅店,住那裡沒什麼不好,」蘇琪說:「況且離這裡也很近,要過來很方便。」

「我是想你一個人住在那裡,孤拎拎的沒人照顧,怪可憐的。」曼茵皺眉,憐惜地看著蘇琪。

「哪會,我不是天天來讓你們照顧嗎?」蘇琪微笑。

「就是這一點不好,你會過來,只是幫我們的忙。織工村已經關閉了,而且還不知道要關到什麼時候。我聽說那附近有幾片棉花田被達達爾人放火燒掉了,還有一些房子跟工廠,也都被破壞。要再能重新開工,還不知道要等到什麼時候。」曼茵鼓動臉頰的皺紋:「還好我們自己多帶了些材料出來。但你現在做的腰帶都是我們自己要零賣的,要給你一點工錢,又不肯拿,這樣怎麼行?」

「我不缺錢。」

「你這孩子說什麼傻話,總是需要一點錢生活。」曼茵揮舞著手臂,拿在手中的鉤針差點畫過席絲卡的臉頰。

「媽,小心一點,這裡這麼窄,很容易傷到人的。」席絲卡說,推開自己腿上的織布機,傾身將手放在她婆婆的腿上。「媽,蘇琪一個人在外頭生活這麼久,懂得照顧自己。她已經是個大人了,有權做自己想做的事,況且現在住在旅店安全又方便,沒什麼不好。賣腰帶的錢,我會比照規定的工資給她的。」

「席絲卡……」蘇琪張口想說話,但席絲卡斜目拋來一個眼神,雖是溫和平常,但卻有一種不容妥協的堅持。

「蘇琪,那些錢是你應得的,我怎麼可以讓你做白工?更何況上回男爵夫人的生意,也是你介紹來的,不能不給你工錢。」

「我不是不拿,席絲卡,我只是想現在是非常時期,我並不一定要拿這麼多。你們雖然帶了很多材料來,但現在只能用這種小織布機工作,動作慢,很難應付需求,所以我想盡量幫你們多做一點。」

「別擔心我們,」席絲卡輕笑,雙眼彎成兩個半月形:「這麼多年了,我們都這樣撐過來了,還怕什麼?」

她轉頭,與婆婆相視一笑,散布著皺紋的笑臉,面對著眼角逐漸出現細紋的眼睛,有一種同樣的風霜。

「十年前達達爾人攻城攻了十天,我們也被困在這個小房子裡十天,每天都聽得到外頭化火師轟炸城牆的聲音。那是我每天早上起床,都以為自己就要死了,但哪裡也走不了,只能困在這裡等死,不過最後達達爾人還是失敗了。大家都是這樣撐過來的,還不都活得好好的,雖然我那兒子就這樣死在城外的戰場上……」像是喉頭忽然被什麼東西卡住,曼茵哽咽了起來,張開嘴,卻又說不出話來,只是吸了下鼻子,嚥下原本即將奪眶而出的淚水。

席絲卡趕緊握住婆婆的手。「媽,別再想了。」

「小房子?誰說我這房子小了?你看,塞這幾個人剛剛好。」桂利南的臉幾乎埋在一堆線圈中,咕噥著。

曼茵搖搖頭,擺出笑臉。「是呀,再想這些又有什麼用?日子還是要過下去。」

席絲卡捏了捏婆婆的手掌,微笑。蘇琪看見她的眼睛似乎有閃爍的淚水,但是當她轉過臉來時,暗色瞳孔卻是一如往常的清澄。

「蘇琪,明天克羅剎將軍離開後,不久就可以解除禁令,大家可以自由出城了。我看織工村一時也開不了,你要不要趁這個機會回家鄉去一趟?」席絲卡問。

「戰爭爆發時我都沒回去了,現在還回去做什麼。」蘇琪勉強一笑,低下頭拉了拉梭子。

「那可不一樣,你也來這裡一年了吧,是不是也該回去看看了?」席絲卡問,試探性的眼神露出些許擔憂和遲疑。

「我就算回去也沒什麼意思。」她沒抬頭,用力將手中的線條拉緊,清脆的「喀啦」聲在小小的空間內迴響著。

「我記得你父親還在吧?」席絲卡拉起織布機,重新架在腿上,眼角偷瞄蘇琪。

「嗯。」

「不回去看看?」

「他不會在意的。」

「別這樣說,蘇琪,哪個父母會不在意自己的小孩?」曼茵插嘴。

他就會。蘇琪嘴角揚起一抹苦笑。「現在局勢還不穩定,我哪敢一個人上路。」

「蘇琪,人不管怎麼樣,都是要回家的,」曼茵說:「家是一個人的源頭,到了最後總是要回歸到那裡。我出生在這裡,雖然這一帶常常受到達達爾人騷擾,但我還是要堅守在這裡,生在什麼地方,也要死在什麼地方。」

整個人窩在椅子深處的桂利南喃喃說道:「這房子可是我家那口子留下來的,當然要留著,不管別人怎麼說,我都要留在這裡,死也要留在這裡。」

「桂利南阿姨,沒人會搶走你的房子的。」曼茵安慰道。

「蘇琪,我們不是要趕你走,隨時歡迎你回來呀,只是在和約簽訂以前,恐怕這一帶都不會平靜,織工村要整修也需要一段時間。」席絲卡柔聲說:「這裡是我們的故鄉,我們沒得選擇,不過你不一樣,蘇琪,沒道理也讓你捲入這場戰爭。」

「達達爾人不會攻進來吧?他們要走了,對不對?」桂利南突然抬起頭,被皺紋擠得幾乎成了一條細縫的眼睛,透出一道黯淡的光。「都守了這麼久了,他們沒道理會守不住。」

「不會的,桂利南阿姨,不會的,達達爾人要走了。」蔓茵說。

「席絲卡,事情並沒有那麼簡單。」蘇琪還想說些什麼,卻聽見後頭的廚房傳來一陣嘶嘶聲,原來是剛才席絲卡燒的水沸騰了。席絲卡趕緊推開織布機跳了起來,越過狹窄的座位,手肘差點撞到她的婆婆,衝向廚房。

「小心燙,席絲卡。」曼茵說。

「我知道。」席絲卡說,拿起一塊泛黃的厚布,小心翼翼地握著提把,將滾燙的鐵壺離火,放在旁邊一個小木桌上。她從桌上一堆雜物中東翻西找,拿出一個木製的小盒子,一打開,裡頭飄出陣陣清新的茶香。席絲卡拉起裙襬,俐落地轉身,將陶瓷做的小茶壺裡頭剩下的茶葉渣倒進一個小缽裡,接著放進新茶葉。正當她準備要拿起裝滿滾水的鐵壺時,門口響起短促的敲門聲。

「誰?」桂利南似乎被這聲音嚇了一跳,嬌小的身子震了下,幾乎像是要從座位上跳起來。

「別緊張,桂利南姨婆,」蘇琪趕緊說:「我去看看,或許是來買腰帶的客人。」

蘇琪將織布機放在地板上,拉著裙襬,像是千辛萬苦地擠過桌椅之間狹小的空隙,越過一堆雜物,才來到近在咫尺的門口。她一開門,原本預期會看見來買腰帶的東兀得婦人,但視線所及卻是一個穿著深紅色外袍的胸膛。蘇琪抬頭,往上看見一張陌生男人的臉孔,對方也低頭看她,面無表情。

「你是……」

「卡提拉小姐在嗎?」男人說。

「呃,我是……」蘇琪反射性地開口想承認,但又在一瞬間忽然想起,這個穿紅衣袍的男人是個軍人。同時她聯想到克羅剎,不禁閉了口。

「蘇琪,是誰?」席絲卡的聲音從背後傳來,她正想回身,臉頰剛巧撞上高大女子的肩頭。

「哎,小心點,」席絲卡一手扶住她,轉眼看了看堵在小小門前的男人,一由男人的服裝確認了他的身分,眼角隨即併發出警戒的神色。「請問是哪位?」

「首都部編第十七小隊隊長特拉姆,奉克羅剎將軍之命,來拜訪卡提拉小姐。」男人用正經的表情跟正經的語調說,但蘇琪只覺得在此情此景用這種方式說話,實在有點荒謬。

「有什麼事?」

特拉姆隊長將眼光從席絲卡的臉上移開,轉至蘇琪臉上,又轉回來。「這是將軍與卡提拉小姐之間的事情,我只跟卡提拉小姐談。」

「你這是什麼意思?」席絲卡雙手叉腰,睜大的眼冒出怒火,踏前一步仰頭瞪著高她半個頭的男人。

「席絲卡,」蘇琪趕緊將席絲卡拉回來:「別這樣,我跟他談談就好,不會有事的。」

「可是這傢伙……」

蘇琪知道席絲卡執拗起來就沒完沒了的脾氣,及時拉住了她的手臂,低聲說:「別再說了,沒什麼事的,你別嚇到姨婆。」

席絲卡往門裡看,剛好看見她婆婆坐在椅子上,用探詢的眼神看著她們。席絲卡趕緊一側身,擋住門口。「好吧,你……去看看他要做什麼,要小心點,我就在這裡等你。」

蘇琪點頭,關上門,隔絕席絲卡擔憂的眼神,才轉身面對特拉姆。「我們到旁邊去。」

她走到一旁房子與房子之間窄小的巷弄,特拉姆跟過來,兩個隨著特拉姆一起來的士兵則等在門口,遙遙望著。

「將軍找我有什麼事?」

「明天我們即將離開桑斯法城,啟程前往和談的地點。」特拉姆以一種平板的語氣說:「將軍想邀你一起同行。」

「什麼?」

以為是她沒聽清楚,特拉姆再重複一遍:「將軍邀你一起前往艾格西斯的賽加城。」

「不不,我知道你再說什麼,」蘇琪搖搖頭,又點點頭,突如其來的消息讓她的腦子一片混亂:「可是我……我不想去呀。」

「艾格西斯是卡提拉小姐的故鄉,聽說卡提拉小姐有很長一段時間沒有回去了,將軍認為你應該會想回家鄉看一看。」

「我沒有這個打算。」

「將軍想請你幫忙。」特拉姆依舊維持一貫平緩的語調:「將軍雖然十年前也去過艾格西斯,但對語言、風俗都不甚了解,希望能請卡提拉小姐幫助他早些進入狀況。」

這是冠冕堂皇的藉口,蘇琪心裡知道克羅剎找她的理由。他終究還是沒將自己的情況說出口,不是嗎?蘇琪可以想像這個男人是如何咬牙忍耐著那些痛楚,卻不肯說一個字,喊一聲痛。

「將軍說,明天一早就會出發,請卡提拉小姐儘早做準備。」

根本就沒留給她任何考慮的時間,蘇琪可以打賭,克羅剎絕對是故意的,他故意在出發前一天才派人來告訴她這件事,分明就是讓她沒時間拒絕。蘇琪有些氣憤地咬著唇,低頭瞪著腳邊的碎石。

「卡提拉小姐?」

蘇琪輕嘆一口氣,抬頭看著高壯的男人。「將軍有沒有說他為什麼要我一起去?」

「他只說,他需要你的幫助。」特拉姆說,猶豫了一會兒,又開口:「他懇求你的幫助。」

蘇琪眼睫輕輕顫動了下。看著特拉姆一貫沈穩的表情,他似乎對克羅剎所說的話並沒有任何想法,他只是一個單純的傳達工具,不需要質疑什麼,也不需要理解什麼,但聽在蘇琪耳裡,她明白克羅剎的意思。那個再怎麼難過都不說出口的男人,竟說出「懇求」這個字眼。她心底有了一種異樣的震動,彷彿有一隻手輕輕觸摸著肋骨以下跳動的部位。但她能幫什麼?還能做什麼?

「我知道了。」蘇琪低語。

「那麼,明天早上我會至日楊旅店接你。若卡提拉小姐需要什麼旅途上必備的東西,請轉告旅店的守衛,他們會幫你處理。」

「嗯。」

「在下先告辭了。」特拉姆以平淡的語氣說著極有禮貌的話,接著輕輕一頷首,轉身離開,兩個士兵跟在他後頭。

她看著軍人踏著輕快腳步的背影,一手緊緊揪著裙子。天空是透著青藍的灰色,遮住陽光的灰雲漂蕩著,天際的邊緣散發出一點光亮。那光灰濛濛的,像一張透明的網子,漫天罩住天空,悶膩了流動的空氣。

一隻孤雁橫越過天空,發出淒絕的叫聲。在灰暗天空遙遠的另一頭,是她的家,但自背對著東方往前走的那一刻起,她從未想過自己還有再踏上那片土地的一天。而現在,她要回家了。

( 創作武俠奇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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