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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06/06/01 20:55:15瀏覽91|回應0|推薦0 | |
一陣帶著花粉味道的香氣飄過他的鼻端。克羅剎皺皺鼻子,將端在手中的酒杯舉起,遮住口鼻,飲下一小口酒,讓酒帶著淡淡果香與濃烈辛辣的氣息沖刷掉那股香氣。即使自始至終都垂著眼,他也知道那香氣是來自剛剛從他面前經過的貴婦人。 微微抬眼,視線還大多集中在手中上寬下窄的酒杯上,仍瞥見眼角衣香繽影的華麗沈醉。就他記憶所及,城主宅邸的大廳從未如此亮眼過,天花板上那只吊掛著水晶的燭燈發出耀眼的光,透過水晶四處放射,照亮了每一個角落。克羅剎的眼卻避著那令人目眩的光,在水晶的折射下,光影彷彿連成一條條的曲線,連結在一起,拖曳成長長的繩索,從吊掛燭台上牽連往下,連結到每個人的身上。微微一瞥,他似乎看見有條霧茫茫的光的線條連著自己的酒杯。不覺有些厭惡地晃了晃手,光芒消失。 大廳裡滿是人,城主多瑪夫人似乎將桑斯法城內所有重要人士都請來了,還有一些是身分地位特殊的外地人,當然還包括幾個達達爾人派來的使節。站在角落中觀望的克羅剎始終覺得不可思議,大廳已經這麼寬敞,但只是小小走動一番,卻仍無法避免與身邊的人相互碰撞。所以他乾脆不走了,在接近門口處挑了個隱匿的位子,站在這裡雖然還是只能看到人山人海,但大部分人的來去與舉動幾乎都逃不過他的視線。 眼神最常集聚的焦點,還是在那幾個達達爾的使節身上。除了帶頭的那位副官,其餘幾個人都一副神色凝重,怕隨時會出狀況的模樣,當然是因為他們也注意到,整個大廳內除了那些沈醉於美酒佳肴的貴族商人以外,還有不少士兵在來來回回地走動著。多瑪夫人一個晚上大部分時間都跟這幾位使節在一起,優雅又殷勤地帶著他們參觀城堡、品嚐美食、認識城內的重要人物。克羅剎明白,這精明的老女人可不是只會做外交,打探消息與監視的用意也相當明顯。 他看著達達爾的使節跟多瑪夫人,及幾個貴族男女聚在大廳的角落裡談話,一旁是演奏的樂隊,從樂器中飄散出輕柔的樂音,大廳中央圍出一個圓形的空地,有幾對男女在其中共舞。沿著四面牆壁,擺放著一整排得長桌子,上頭擺著各式美食和飲料,他看見一個肚子很大的貴族男子,正站在一盤烤牛肉前努力吃著,塞得臉頰鼓脹、滿嘴油膩。 克羅剎用酒杯蓋住嘴,隱藏自己正在張大口打哈欠的事實。許多人四處穿梭,高聲笑著,跟著樂隊的曲聲一同吟唱,角落裡他緊盯著的集團卻從未變動,達達爾人似乎也知道自己正被監視中,不敢妄動,帶頭的副官偶而轉頭瞄著四周,看見他時,舉起酒杯輕笑,克羅剎卻以面無表情回應,彷彿從未看到。 靴子踩在大理石地板上的沈穩腳步聲逐漸接近,克羅剎微微轉頭,看見瓊斯基向他走過來。 「將軍。」瓊斯基右手握拳放在胸前,微微低頭。 「時間差不多了嗎?」 「馬車都安排好了,已派人向多瑪夫人提醒。街頭也有人埋伏監視。」 「小心點,直到送他們出了城門,都不能輕忽。」 「是,將軍。」 瓊斯基沒有離開,直挺挺地站在離他五步的地方。雖然一句話也沒說,但克羅剎卻可以輕易判別出,這個向來一絲不苟的軍人似乎有話要說,否則他的拳頭不會如此僵硬地緊握著。 「還有什麼事?」 「明天我們要出發了,將軍。」 「東西都準備好了嗎?」 「是的。」 「那你還有什麼問題?」克羅剎轉頭,看著瓊斯基。兩雙眼睛對上,但瓊斯基毫不畏縮,坦蕩蕩地面對他凌厲的詢問。 「將軍真的確定要我們帶那個外地人一起去?」 「他是自願的。」克羅剎想起那個自告奮勇要跟游擊隊去邊界掃蕩的外地人,一雙隱含著哀怨的綠眸浮上腦海。他能了解那男人為什麼怨恨,有時候想起,彷彿可以感覺到一種共鳴,像是遠方輕輕敲著鐘,低沈的音調在心底迴響。他知道對方也可以感受得到。 「我擔心他阻礙我們的行動,畢竟這個外地人完全沒受過正式的軍事訓練。除了拿一把好劍,還能做什麼?」瓊斯基的語氣有些急促,今晚他顯得有些咄咄逼人。 「讓他去,不表示我就完全信任他。」克羅剎有耐心地說:「我也沒要你完全信他,瓊斯基。機靈點,他是個外地人,誰知道他有什麼目的? 「如果發現他有什麼不對勁,立即動手。我相信你的判斷,瓊斯基。」 瓊斯基點點頭。克羅剎可以感覺到他的拳頭放鬆了些,似乎得到了明確的命令,他心裡的疑惑也舒緩了些。克羅剎聽到大廳另一角起了些微騷動,轉頭看看,多瑪夫人伴著幾位達達爾使節,正要往大門走過來。 「他們要走了,」克羅剎對瓊斯基頷首:「跟緊一點。」 「是,將軍。」瓊斯基低首行禮,以迅捷的腳步跟上即將離去的集團。 達達爾使節在多瑪夫人的盛情告別中,登上他們的馬車,並在一隊東兀得軍人的護送下,越過那一片草地,離開城主宅邸。看熱鬧的人潮漸漸散去,又回到身後紙醉金迷的世界。克羅剎依舊站在靠近大門的窗口邊,看著已經消失在黑夜中的馬車。城市的燈火點滴懸浮在一片黑色的渾沌中,他想像著那輛馬車如何駛上主要大道,在石板子路上疾馳,發出骨碌碌的噪音。他派去的人在黑暗中閃爍著眼睛監視馬車的通行,直到他們轉向通往城門的大道,一道可以讓馬車通行的小門開啟。 有那麼一瞬間,他幾乎覺得自己可以看到、聽到,甚至聞到他們的行蹤。這是一種奇怪的感覺,好像在遠方有什麼牽引著他,只要稍微一轉動思緒,就可以相互連結。那是一種吸引人的氣味,彷彿他可以無所不能,可以自由自在,可以擺脫一切。 突然有一種直覺在他身體裡竄爬著,從背脊直竄升上腦後,隨即感覺到一陣痛麻,他感覺那拋向遠方的思緒像是被硬生生地斬斷了,一股力量反彈回他的身體裡,傳來一陣暈眩。克羅剎身子搖晃,不覺伸出手,抓住窗櫺。 「克羅剎將軍。」 他反射性地轉頭,看見多瑪夫人站在他的身邊。他看著只矮自己半個頭的老女人。「有什麼事嗎?多瑪夫人。」 有細緻皺紋的嘴角揚起笑容。「我只是想請問將軍,是不是要回去休息了,或是,可以放鬆一下,跟大家一起說說話,跳跳舞。」 「謝謝你的邀請,多瑪夫人,但是除非等到達達爾人離開這個城市,不惹任何麻煩,我才能休息。」 「將軍,他們再過不久就會離開城門,我想你已經可以休息了。」多瑪夫人繼續勸慰道。 他看著多瑪夫人梳理得一絲不苟的白髮,整齊地貼在渾圓的腦袋上。多瑪夫人年紀雖大,但腰背仍挺得直直的,一襲銀灰色的長袍披掛在她身上,顯得端正而美麗。這位老婦人正用殷切的眼光看著他,他認得這模樣,當她想達成什麼目的時,總是會流露出這種眼神。 「我等消息傳來再說,多瑪夫人。你也忙了一晚,該休息了。」 多瑪夫人臉上的笑容未變,雙眼稍微閃動了下。「我知道,將軍。我只是希望你可以不要這麼緊張,今晚其實是慶功宴,要不是邀請了達達爾的使節一同參加,其實是希望讓大家放鬆歡樂的。戰爭畢竟是讓人緊張的事情,我不希望整個城內的氣氛這麼緊繃。」 「多瑪夫人的用意很好,不過,在達達爾人尚未撤離以前,我覺得還是稍微保持一點危機感會比較好。」他淡淡地說。 多瑪夫人發出輕笑:「不愧是將軍哪,只要有你在,誰會沒有危機感?不過,我也很感謝將軍決定將你一部份的軍隊暫時留守在桑斯法,直到達達爾人完全撤退為止。」 「謹慎一點總是比較好,誰知道和談何時結束,結果又如何。」 「你總是想得這麼遠,將軍,」多瑪夫人抬起雙眼斜睨他一下:「難怪主君這麼器重你。」 克羅剎看向窗外,看著懸浮在黑夜中的城市。估計時間,他們應該已經到城門口了。一路上似乎沒什麼動靜,看來那些達達爾人相當安分,沒惹事,打算盡快離開。 「克羅剎將軍,我想你可以先休息了。」多瑪夫人頭微微向前傾:「你看起來,好像很累的樣子。」 這就是你真正想說的?克羅剎斜眼看著多瑪夫人似乎滿是關懷的臉孔。他不知道自己的狀況在他人眼中看來有多差,但若連多瑪夫人都忍不住開口詢問,他想自己是不是該拿面鏡子來照一下。 「等到消息回報,我就去休息。」他還是堅持這樣說。 「是嗎?」多瑪夫人的臉孔浮上淡淡的笑容:「既然你這樣堅持,我就不說了。自從那一天之後,總覺得將軍似乎沒有好好休息過。身為這個城堡的主人,我還是希望看到客人能好好放鬆一下。」 「謝謝你的關心,多瑪夫人。」嘴裡硬擠出這句話來,他覺得下顎酸痛。 那一天,每個人都要跟他提那一天的事。那一天究竟發生了什麼事,沒有人說得上來,連他自己都不知道是怎麼一回事。克斯肯男爵夫人帶來的小織娘昏倒在他的面前,還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那女孩醒來後也是一臉的茫然,似乎還不知道自己做了些什麼。 瓊斯基告訴他,那個艾格西斯女孩曾經入過學苑,卻不知什麼原因退了下來,現在似乎已經沒有巫師的能力。既然已經失去了能力,為什麼當她一張開眼睛,他就感覺到那原本遙遠的聲音在瞬間漲大,以極大的力量衝擊著他的耳朵,彷彿近在身邊的敵人揮劍驚險地削過耳際,傳來一種銳利刺麻的痛感。 從今以後別再讓我看見你的臉! 他這樣對那女孩說,然後把她趕出去。她走了,不知來自何方的聲音也減緩。然而每到夜裡,隨著黑暗逐漸籠罩這個城市,那些聲音又像是從遠方山坡滾過來一般,越來越接近,越來越大聲。他總在夢裡看見遠遠的火光,在一片凝重的黑暗渾沌中搖曳,他的視線專注地凝視著唯一的光亮處,看見在火光的盡頭,有一團黑色的東西在地上匍匐攀爬著,像波浪一起緩緩地上下起伏,逐漸向他靠近。 那是一種沈默的、冷冷的壓力。夢裡沒有聲音,也沒有溫度,但他卻可以感覺到那即將來到他身邊的氣息,是如此沈重,帶著凝結的哀傷,同時卻又有一種古怪的吸引力牽引著他,讓他忍不住要伸出手,擁抱那不知所以的什麼。他總是會在自己不自覺地抬手的那一剎那醒來,顫抖著,全身是汗,而那聲音仍充斥著腦海,在尖叫、呼喊、歌唱、哭泣。他想忽略、對抗,卻始終意識到,他不管怎麼做,都無法制止這聲音繼續騷擾他的意志。 「將軍,你的手下已經回來了。」多瑪夫人看著窗外說。 克羅剎順著多瑪夫人的目光看過去,見一個騎馬疾馳的身影,正轉過城堡大門前的主要大道,進入大門,越過草原,正朝他們這裡過來。他認出來那是他手下其中一個騎士小隊的隊長,從馬背上騎士一手持韁繩的輕鬆姿態,他大約可以判斷應該沒出什麼事。 多瑪夫人也是一樣,她轉過身,一臉不變的微笑看著克羅剎。「今晚算是圓滿達成任務了。克羅剎將軍,請早點休息,其餘的事我會處理。」 「有勞,多瑪夫人。」 老婦人姿態優雅地轉過身,背脊依舊挺直,一手輕拉著拖曳的裙襬,緩步離開。銀灰色長袍的下襬像一片波浪,在反映著亮光的乳白色大理石地板上輕柔起伏。那一朵銀灰色的浪潮墜入五顏六色的繽紛中,稍微引起一陣騷動,很快就消失不見。 克羅剎看見自己的手下騎著馬來到城堡大門口,俐落翻身下馬,朝他的方向走過來。他跨出一步,想上前迎接,探問消息,卻忽然感覺到一陣暈眩。他的手下意識地扶住一旁的窗櫺,緊緊抓住那雕刻精美的木頭,覺得自己的指甲似乎都掐入硬木中。有什麼東西在重擊他的胸口,那是從體內發出來的力量,跟隨著心臟劇烈的跳動,一下又一下地從裡而外重重打擊。他感到喉頭一陣噁心,反胃的感覺從被重擊的胸口竄上來,直達他喉嚨深處的凹陷,那聲音忽然又大聲起來,在他的腦裡迴響著。克羅剎不禁停下腳步,一手撫著胸,微微彎下身。 「將軍?」從多瑪夫人走後就來到他身邊的副官史東踏上前一步,關心地詢問。 克羅剎隨即一揮手,擋住了史東的靠近。「你去跟他說,如果有事再來找我。」 簡短地下了指令,克羅剎隨即轉身離開,留下錯愕的史東跟在門口等候的騎士隊長。 他的腳步很快,要不是因為胸口不斷重擊的疼痛,跟逐漸蔓延至全身的奇異刺麻感,讓他的四肢開始變得遲鈍,他想自己可能會跑起來。他離開擁擠的大廳,沿著彎彎曲曲似乎沒有盡頭的長廊快步走著,所有景色似乎都在眼前扭曲,他的腳步聲也在耳中放大,燈油燃燒的氣味鮮明,幾乎充斥了鼻腔,讓他無法呼吸。他的眼睛像是被一層溼潤的薄暮籠罩住,眼前的一切都虛虛浮浮地滾動著。他不知道自己走到了哪裡,直到來到空無一人的狹窄長廊,他終於承受不住從體內翻湧而出的騷動,忽然一個踉蹌,跪了下來。 胸口像被撕裂一般疼痛,克羅剎憶起自己過去曾受過的各種傷,被刀子捅、被劍砍、被箭刺、被拳頭擊中,都沒有像現在這般痛苦。他覺得好像有什麼東西深植在他的胸口,那東西現在活了過來,像老鼠一樣成群肆虐,隨著血液流竄到全身,喧鬧著要離開,要撕裂他的身體,咬囓他的血肉,把他吃得一點都不剩。克羅剎覺得自己被詛咒了。 「該死,一定是那個……女巫……」他一手扶著牆,咬緊牙根,勉強撐起身子站起來,嘴裡一邊詛咒那個艾格西斯女孩。一定是她。他向來對巫師就沒好感,要不是他們在打仗時還挺有用的,基於戰術上的考量,他不會想用這批神秘兮兮又高傲的集團。但他看過他們的力量,知道這些巫師的能耐,那女孩一定對他做了什麼。 他不能倒在這裡。這樣想著,忍耐著全身的痛苦,克羅剎勉強站起來,正想跨出腳步,忽然胸口又爆出一陣劇烈的重擊,四散的強大力量打得他頭昏眼花,克羅剎不覺發出一聲呻吟,兩手抱著胸滾倒在地上。這一次像是五臟六腑都爆炸開來,那些似乎活生生有意志的東西,正洶湧著朝他的喉頭發射,要從嘴裡竄出。他用手抓著自己的喉嚨與前胸,痛得在地上打滾。 他不知道這情況持續了多久,或許曾短暫地失去過意識,當他再度張開眼睛時,已經感覺胸口沒那麼痛了,但是流竄在四肢的刺麻感仍然存在,像奔馳不息的河流。低頭一看,他發現自己胸前的衣襟上,有著一條一條的抓痕,抓痕之深,不僅扯破了厚實的軍服外袍,連裡頭的襯衫都被撕裂,他甚至可以看到底下自己的胸膛上有著一道道鮮明的血痕。克羅剎一摸脖子,指頭沾上溼意,有輕微刺痛感。這些都是他抓出來的嗎? 他感覺不到傷口的疼痛,因為胸口隱隱的重擊佔去了所有感官知覺,但他想自己是不是抓得太厲害了,就算再用力,也不至於抓破衣服呀。克羅剎抬起雙手,透著牆上微弱的燭光,他看見自己的手指上散布著紅紅黑黑的血跡,再仔細一看,這些血跡都是集中在指尖。他的指甲銳利如尖刺,發出幽暗的黃色光芒。 克羅剎倒抽一口氣,突然意識到事實的衝擊,比他全身無以名狀的疼痛還要強烈。不僅是指甲忽然長長,他的雙手也全都變了,手掌變得很厚,手指卻顯得短,滿是皺紋的黃色皮膚黏附在關節突出的指骨上。手背上覆滿了棕黃色的毛髮,順著手腕一直蔓延往上。這不是一雙人類的手,也不是他的手,恍然間,他覺得自己曾經看過這模樣。他記得在空中揮舞的銳利尖爪,劃過肉體時柔軟的觸感跟血噴灑出來的味道,生肉有甜美的氣味…… 「不,不,不對,不可能……」他吼叫著,卻聽見自己的聲音低沈沙啞,像漏了氣的風箱一樣嘶嘶作響,也說不出完整的一句話來,腦筋彷彿一起變得渾沌。 他再度聽見那奇怪的聲音,接著像是接收到什麼訊號似的,胸口又是一陣猛烈的衝擊。克羅剎不顧指甲已變得銳利堅硬,倒在地上拚命抓著自己的喉嚨跟胸口,已抓得一片鮮血淋漓,還是無法停手,直到他只能蜷縮著身子,無力再動。朦朧間,他聞到了遙遠的氣味,那是血跟土地、草木,還有動物的氣息,跟著大地一起呼吸、生活的脈動。那頻率如同在他胸口不斷撞擊的疼痛,強迫著他一起感受。 那聲音又出現了。在痛苦與震驚中,他感覺有隻手抓住了他沈重的身體,無力地墜入渾沌意識的邊緣。在清明與黑暗的交界,他忽然知道那聲音究竟是什麼了。那忽高忽低,時遠時近的聲音,是動物的叫聲。那是狼的呼喚。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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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創作|武俠奇幻 )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