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echenga fredag 12. juli 2013

駛離尼克市，我們開了一段山路，首先來到薩波亞爾尼（Заполярный，Zapoljarny）市的路口。我們特別停下車來，拍了俄羅斯每個城鄉必有的名稱招牌，續往佩琴加（Pechenga）前去。等回程再駛進薩波亞爾尼瀏覽參觀，吃頓俄國菜的晚餐，於挪威時刻晚上十一點封閉通行前，及時趕回位於Boris Gleb和Storskog之間的通關口就好。

挪威東北部與俄羅斯西北方的兩國邊境，原本應該屬於和芬蘭一樣的時區；但是為了方便起見，兩國皆使用單一時間：挪威以奧斯陸為準，俄國則是以莫斯科的時刻計算。因此造成緊鄰邊境的這三個國家，竟然形成三種時差區：俄國時間比挪威快兩小時，而挪威則比芬蘭慢一小時。

有了日前在芬蘭境內忘卻時差的經驗，老公剛抵尼克之時，立即將手錶調快兩小時，我的則繼續維持挪威時間，以便用此為依歸，留意回程的通關時間。

下了山路，來到一處交叉路口等待通行之際，冷不防前方橫向的車道陸續開來四輛車，紛紛右轉後，繼續朝平交道鐵路開去。最前面領頭白色車輛的車頂與車背窗戶上，分別結掛綠葉襯托其間的白色百合花飾，原來是新人結婚的禮車隊。

突然間，各方來車的喇叭聲此起彼落地鳴響起來，我們倆頓時恍然大悟，原來俄羅斯的結婚習俗之一，就是在路上開車遇見新人禮車時，按喇叭表示祝賀之意。老公和我停車於最前頭等候之時，僅愣頭愣腦地任憑車陣開過眼前，不知要按鳴喇叭發出聲響，祝福新人。

我們稍後亦跟進過了平交道轉彎前行，道路忽然變寬為兩線道。老公驅車緊追車隊之後，加速欲超越禮車陣；無奈車輛多，超車不易，反而像是刻意破壞、插入擾亂他們的車隊，讓我感覺對新人挺失禮的。對方見我們挪威車牌，善解人意地紛紛減速，讓野蠻的維京人先行；老公與新人主車擦身疾行而過之時，入境隨俗地連按數聲喇叭向他們祝賀致意，多少為先前的莽撞冒失解了圍。

朝前直駛續行一段，我們老遠即從車內瞥見山丘上一尊偌大的白色雕像，引起我們的興趣，因而在一處寫著Печенга的藍色路標附近停車，想不到我們已然抵達佩琴加（Печенга，Pechenga）。

老公和我走出車來，打算上去探個究竟之時，稍早遇見的禮車隊伍竟也陸續而至，在我們車子前方的路段分別停了下來。但見眾人下車齊聚一堂，並且打開一輛黑色轎車的後車箱，搜尋物品。

我和老公不想打擾他們，走到對面一座教堂觀望。「天呀！」老公張大眼睛、低聲對我笑說：「他們竟然當街開香檳、喝了起來！」想必這也是俄國人結婚的風俗民情，今天我倆專程前來俄國學習民俗，大開眼界見識一番。

「要來杯香檳嗎？」其中一位賓客轉身過來，橫隔馬路熱情地以英文高喊邀請我們倆。老公是位奉公守法的挪威人，開車絕對滴酒不沾，卻又不願掃興。我們互望一眼，躊躇地緩步走向前去加入行列，先向新郎與新娘道聲恭喜後，那位招呼我們的年輕男子立即遞兩杯香檳到我們手上，還拿出巧克力禮盒請我們取用。

俄羅斯酒後開車的酒精濃度測試標準，自然無法與挪威的嚴苛法令相提並論，但老公僅沾點香檳於嘴角略嚐滋味，即全部倒入我的杯中，請我代為解決。

眾人閒談之際，新郎、新娘、伴郎、伴娘與攝影師五人往後朝斜坡上的巨石像走去，打算拍照紀念。我見他們一行人逐步攀登而上，拿出相機對準他們，新郎見狀，大方地向我微笑揮手呢！

趁新人拍照的空檔，那位邀請喝香檳的年輕小伙子好奇地問我們打那兒來。「我是挪威人，」老公對他們介紹說：「我太太來自臺灣。」他們聽完輪流要與我倆拍照合影，尤其我遠渡重洋到天涯海角的佩琴加一遊，應該是他們前所未見的臺灣稀有動物。

待新郎體貼驕傲地攙扶新婚的美嬌娘，慢慢走到白色禮車前之時，賓客也分別上車，準備離去。我們與他們一一握手告別，那位年輕男子上車前向我們行了個舉手禮，為我們佩琴加行留下永難磨滅的美好回憶。

這時，老公和我才得以上去山坡，仔細端詳一下心中好奇許久的雪白雕像。由正面觀之，方明白此乃陣亡將士紀念地，巨大的人像左手捧頂軍帽，置於右胸前上方，表情嚴肅，略顯悲淒的雙眼，凝望潺流不斷的佩琴加河，猶似向遙遠邊際、所有不幸命喪沙場的同袍，致上最高的敬意。

鄰近雕塑的四周，擺著各式各樣的花圈、花藍，大概是緬懷戰亡犧牲、屍骨無存的親友，一輩子終將耿耿於懷，而前來獻花悼念吧！

雕像正面的左邊則是紀念碑，長方型的白色石碑聳立於中央，其後一片軍服色彩墨綠的半圓拱牆上，刻以士兵奮戰的種種場景浮雕；背後牆面上，分以血紅色的字母寫下「Никто не забыт」（無人被遺忘，Nobody to be forgotten），以及「Ничто не забыто」（無事被泯滅，Nothing to be forgotten）於左右兩側，令人感慨萬千。

稍後我們步行下坡，往前走過佩琴加河上的橋墩，來到一面藍色告示牌下，以俄文、挪威文、英文通知，僅持有效俄國簽證的外籍人士，才能繼續開往北極圈的最大城摩爾曼斯克（Murmansk）。雖然我們的簽證兩天有效，但早已和老公的同事約好，隔天星期六在其芬馬克的老家碰面，無法失約逕往摩爾曼斯克觀光住宿一晚，有點遺憾。

告示牌的後方立有Печенга（佩琴加，Pechenga）的城鎮名招牌，甚至標有1533的數字，表示此城建於一五三三年，歷史悠久。佩琴加和尼克兩城，曾為芬蘭所有；兩地的名稱，在部份舊籍的地圖上，仍可見到芬蘭文的字跡。戰後蘇聯佔領芬蘭靠海的領土，不再歸還；否則挪威當今的鄰國，僅瑞典、芬蘭兩國而已。

在佩琴加的入城口附近閒晃一會兒，我們必須啟程前往薩波亞爾尼。朝車停的位置回走，遠遠望見陣亡將士紀念丘全景，其後一排排長方形單調的建築，依然展現出前蘇維埃政府殘留的黯淡色彩。

開車之後，老公本想找一個旅遊書上提及的歷史景點，在市內繞了一圈，見到很多軍方基地，唯恐不諳路況誤闖禁區而取消念頭，直接朝薩波亞爾尼的方向前進。

途中又巧遇一批結婚車隊，亦在路旁停車喝香檳慶祝。老公趕忙現學現賣地猛按喇叭，表達祝賀之意，此舉足以讓在場的俄國人跌破眼鏡：我們是多麼有見識的外來觀光客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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