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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013/04/30 21:31:59瀏覽2003｜回應17｜推薦42 | |
（照片來源：http://thantienvietnam.com/index.php/tien-anh/163-cuu-thien-huyen-nu） 手邊待撰的遊記文章已經夠多的了，無奈在思緒湧起、百感交集的情況下，不將腦海的千頭萬緒以文字整理寫出的話，恐怕會引發「奧斯陸夜未眠」的初老症。膝下無子女，儘管有伴侶，凡事還是得靠自己。為了這日益漸朽的老身健康狀況著想，我還是乖乖聽「小三」的話，把「正四」再度拋到一邊去吧！ 我那無緣相處的外婆，據我母親所述，她拜得最誠的是「九天玄女」。一旦遇上她猶豫不決的人生大事，她才會去請示「九天玄女」的旨意。我父母的媒妁之言，如果不是「九天玄女」批示這是段良緣的話，外婆大概會拒絕媒人的好意，不願長女嫁到一個人口更多的夫家，與她一樣遭受歷經大家庭的是是非非，恩恩怨怨。在此不得不面向奧斯陸的藍天，仰頭對著白雲那端隱身的「九天玄女」，衷心叩首感恩拜謝；不然我那有機會問世於台北市大稻埕的迪化街，生於斯、長於斯三十年有，耳濡目染臺灣傳統的生活文化後，遠赴天涯海角的挪威生活，悠閒地坐在家中寫部落格，將現今、過往的旅遊經驗逐一寫出，與有緣人分享？ 外婆是長媳，母親是長女，而我排行老大，外婆見到我這第一位孫兒時，高興自不在話下。只是在我襁褓之時，外婆不幸感染急性的尿毒症，未滿半百即辭世。雖然嬰兒時期的我，被外婆抱過、寵愛過，遺憾的是，我無任何記憶。我母親口中的外婆，是一位刀子嘴、豆腐心的女性，受日本教育，日語程度與日本人無異。在那「女子無才便是德」的年代，她這位受到高教育的女性，嫁進傳統經商的大家庭當長媳，極為不易。 無論如何，母親娘家宗教氣息頗濃。她的奶奶，我的外曾祖母，自三十七歲守寡後，即發願：若能將膝下三子二女拉拔長大、事業有成後，將長年吃齋禮佛。我對外婆雖無記憶，但與這位外曾祖母從小就有接觸，直到我升大二那年暑假，她以逾九十歲的高齡辭世為止。幾年前方離世的二叔公，我母親的叔叔，曾在我婚禮上，依然懷念著自己的母親，對我敘說她如何有智慧，雖然未受教育、目不識丁，卻擅於從日常的際遇體悟人生。我母親也常對我說，外曾祖母如何逐步修正其強悍獨斷、叱吒風雲大家長的性格。她告訴我母親：人要認老，體弱無力則必須受人照顧；要受看護的歡迎，本身要謹言慎行，乖乖聽話，並維持良好的衛生習慣。當她自覺頭腦不再清晰如前時，則完全封口，不再多言，以微笑對前來探視的親友示意。 母親娘家和父親家距離不遠，走路十五分內就到。小時候，我常和母親回娘家，和外曾祖母、外公、兩位叔公及嬸婆接觸頻繁，長輩的言行舉止，皆在日常的接觸與節慶的大小聚會洞悉。印象中，母親娘家常有尼姑師父來走動，長大後才知道是圓通寺的住持，與外曾祖母有親戚關係。而我們每個月幾乎都到外雙溪山上的九蓮寺「吃會」，妹妹和我每每與一堆同年齡的阿姨們玩得不亦樂乎，從不過問為何每月來此聚會。直到我好多年前，想起童年往事問母親時，才知道「九蓮寺」主要是母親娘家眾親友出錢所建，父親這邊的姻親也都捐錢貢獻蓋廟。取名「九蓮寺」，「九天玄女」即是廟宇之主神，外婆最崇敬的神祇。 儘管外婆自己篤信「九天玄女」，她卻常常說：信仰那一種宗教或神祇都不重要，三教九流形式雖有不同，其立意與主旨卻是萬流歸宗。這些話，都是母親在我兒時，回憶外婆生平不經意轉述，卻在我心中播下了顆種子，等待時機成熟的那一刻。 進入小學就讀後，當時的政治局勢主宰學校的思想教育，常將民間信仰的道教指為邪說、迷信，對我這單純的小孩而言，也就乖乖被洗腦而不自覺，心中打定主意：等我長大有自主權後，我要當基督徒去，以充分顯示我是位有思想知識的人。此想法在我幼小的心靈中，行之有年；未料，卻在我高中時自行瓦解。那時常有臺灣的基督徒，站立於台北火車站一帶，於人潮尖峰期播放傳教的廣播。「世界末日快到了，信主者得永生！」當我通勤，一再聽到這句話時，外婆生前常說的話，突然在我心中萌了芽。「信主者得永生，」我喃喃自語，不斷思考此話的含意：「那不信的人，就任其自生自滅囉！」這樣的主，在我年輕的心中，顯得不夠寬心、慈愛且包容，突然讓我對之充滿疑慮，進而漸行漸遠。在我念大學之前，我已完全放棄當基督徒的夢想了。小時的憧憬，因為傳教人的言行而粉碎；並非此宗教不好，而是傳道者本身誤解教義，弄巧反拙。 從此，我對基督教已終身免疫，再大的火功，都無法讓我這顆屬猴的千年頑石點頭。其後，也曾被親朋好友企圖拉去佛教或道教的各個宗教團體，只是齊天大聖孫悟空恐怕是我失散千年的祖師爺，好說歹說，都讓我微笑不答，令其吃閉門羹。「三教九流，萬流歸宗」這句話，隨著我日後人生的際遇，不僅成長，而且茁壯。我未皈依，但我自視為佛教徒。我經書研讀的不多，但我心中有一個要我向善的佛，祂要我在日常的生活裏，由所面臨的大小事物或困境，皆能觀察入微進而洞悉人性；加上周遊列國的人文體驗，行萬里路勝讀萬卷書地深深感受到，世界的文化只有異同，沒有高低上下之分。旅遊對我的定義，是一種身體力行的學習過程，國家走得越多，習得更多我未知的文化，讓我的眼界更遠，心胸更寬廣，思維更深。至少，這是我對自己的期許，努力前進的方向：學會更多的包容，欣賞文化的多元，破除習以為常的成見。 感謝外婆生前的這一句話：三教九流，萬流歸宗。世界上沒有獨一無二、至高無上的宗教，只要能讓人向善、向上，有神論或無神論，都不是重點。至於我們會選擇何種宗教，不過是「性相近，習相遠」罷了。就像我們交朋友一樣，物以類聚。最後，再次向我在天之靈的外婆、她一生中最敬仰的「九天玄女」叩拜致意：沒有祂當年的旨意，就沒有我今日的存在。 延伸閱讀：情結大稻埕(感謝電小二2013/06/21的錯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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