惋悼與懷念

上午得知阿港伯走了，驚訝、惋惜及懷念之餘，不禁想起他的「表面張力」功夫，以及他給的一番訓示。

民國六十六年仲夏，好友歐陽瑞雄兄休假自新加坡回國省親，他的遠親 — 也就是當時的台北市長林洋港先生設宴歡迎他，並囑他邀同若干朋友參加。忝為瑞雄兄的好友，故很榮幸應邀與宴。

席間，除了景仰阿港伯的丰釆，和目睹他斟酒的「表面張力」功夫外，更有幸聆聽了他的一番訓話。當時我擔任外交部簽證科長，但在國小吳清山老師的鼔勵之下，有意轉換跑道，返鄉服務桑梓，並於六月中旬回去古都辦妥黨內市長提名登記手續。林洋港市長得知上情後，先是鼔勵有加，繼則大力勸勉。他說，有心返鄉服務，造福桑梓，固然可嘉，但因地方派系複雜，議員民代參差不齊，應對進退確實不易，不像中央機關單纯容易。何況報國濟民之道甚多，絕非只有回返鄉參選一途。接著又說，政府遷台，教育普及，省籍人才輩出，每年高、普考及格或出國留學者都是多數，但是出國留學者大多不想回國，而高、普考及格者或因缺乏逐步升遷耐心，或因家有恒產，毫無後顧之憂，且喜好自由自在，故進入公職不久後，即纷纷求去，改換跑道，或參與地方選舉、或改行當律師，或從事工商企業；反之，外省籍人士原是少數，但在台都無恒產，後退無路，故多能安分於位。在省籍人士不斷流失情況下，原是少數的外省籍人士，在中央各部會中久而久之則反成多數。有人批評外省人官官相護，且多居高位，原因無他，乃省籍人士自我放棄之故。因此，他力勸我繼續留在中央機關服務，共為黨國效力。

那是我第一次，也是最後一次親炙阿港伯的訓誨。後來，黨內基於安定考慮，提名原任市長競選連任，可惜不幸敗北。不久，我也奉派赴美工作，並繼續着四處流浪的外交生涯。事隔三十又六年，阿港伯的訓誨猶在耳際，未曾或忘，爰加追記，以誌懷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