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不流浪-夜宴圖 Chris & John家宴 2015秋-2016秋 - 言不及義的流浪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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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不流浪-夜宴圖 Chris & John家宴 2015秋-2016秋

2016/09/20 00:35:46瀏覽2993｜回應2｜推薦52

宴會的節奏如絲竹蕩漾，起承轉合好似五格漫畫。一夜短暫的風流，不意傳了千百年。聽樂，觀舞，暫歇，清吹，散宴，千年來不停轉手臨摹。還好韓熙載生在禮教尚未吃人的後唐。否則他要是知道了這一餐飯會被代代相傳，被擺在放大鏡下檢視，大概也要重新考慮在清吹那一格裡要不要穿回上衣，或是去練練人魚線再脫。

人生一張嘴，亂世中總還是要吃的。文人雅士苦中作樂，從飲宴中找情緒出口。那怕是有顧閎中在一旁臨景寫生，宴還是宴，樂子還是要尋，日子才過得下去。君不見那韓熙載自始至終老是死灰著一張臉，食不僅是用來填肚子的空虛，也是用來填心靈的空虛的。一場宴會下來，有樂聲，有舞影，那儀式的心靈救贖，才是大家所求的。這倒像我們現代死老百姓的家宴。你花了一整天準備的食物是潤滑劑，讓你請的客人的互動。一夜下來，杯盤狼藉之後，同歡也好，訴苦也罷，肚子飽了，情緒也找著了出口。

千古以來，五代顧閎中的原本早失，可韓熙載夜宴絲毫没有散會的跡象，臨摹版本眾。此景入得帝王手，出得百姓家。宴會開了千百年，後人不請自來，全都自行入席了。頭號古畫殺手乾隆皇帝在宋摹本上留下了足跡，「古希天子」和「太上皇帝」全上了韓熙載家裡的綠色玉石屏風。這畫落到了大千居士手裡時，請了頓立夫刻了「東南西北只有相隨無別離」章，好吃能吃懂吃的大千居士也不請自行落座了。

一場亂世中的宴會開了千百年。大千居士手裡的宋摹本最後賣給北京故宫，在外頭轉了一圈之後又回了乾隆皇帝老家。頓立夫的「東南西北只有相隨無別離」章輾轉流進了台北故宫。人人皆是人間過客，相隨只是短暫，別離才是常道。歷史上的客人有本事自行入席，也要有自行離席的豁達。歷史的反覆無損人類苦中作樂的本事。

韓熙載冷眼看得透徹，後世還有多少人記得南唐李後主當朝誰人為宰，可是羯鼓聲起，天下只有韓熙載的宴席永不散。不管是王公還是百姓，管它亂世還是太平，吃飯皇帝大，還是吃吧。

「光陰似箭，歲月如梭」，這是小時候作文最愛用的一個句子。現在回頭看，實在是很想跟當時懞懂無知的黃口小兒來個醍醐灌顶，一掌巴下去：放屁！你等到我這個大叔的年紀再來跟我講光陰歲月，它既不是箭是也不是梭，而是高速火車永無止境的光速寂滅！

如此這般在人家家裡也又吃了一年。從認識Chris和John和開始，年年紀錄這兩個傢伙的菜，這樣也到第三年了。我們現在把這個當作實境秀的季度，這是在「第三季」了。來看看這兩個大廚在「第三季」端出來的好菜好酒吧！

2015-10-03 秋分 John自己生日的隔天還下廚，實在是很過意不去。不過說到時間的殘酷和離席的豁達。當天在座的一對夫妻朋友裡的先生今年已經因為癌症而提早離席了。這人生啊！

2015-11-08 立冬 一個在紐約專門幫人辦宴會的朋友進城，聽說她是顧客名單裡包括希拉蕊的那種大咖。他們兩個設宴，我們去當陪客。Chris和John兩個人雖然同一個廚房裡作菜，可是常常會諜對諜。今天Chris就偷變了一道菜出來，想在氣勢上以量取勝出戰John。

2015-11-23 小雪 幫朋友補過生日的早午餐，也是感恩節大家各自散去前的最後一場宴會了。

2016-01-16 小寒 大家聖誔假期出去玩耍都回來之後的開春第一宴。他們兩個很高興的宣布說他們暫時休兵停戰，没有人會偷出菜，所以今天只有六道菜加一道甜點「而已」。

2016-02-13 立春 這是他們兩個一年一度的農曆年大宴，已經習慣了每年幫他們寫一張菜單。這次舊金山紀事報的食評家Jonathan Kauffman也在場。以前和他碰過一兩次的面，蠻和氣的一個人，一點架子也没有。

2016-02-19 雨水 今年加州的大肉蟹Dungeness crab因為海水暖化，海藻橫生，而造成體內的軟骨藻酸domoic acid超標。為此加州禁止捕蟹禁了好長一段時間，二月的時候才開始開放個人娛樂性質的捕蟹。Chris聽到了以後很高興，馬上招朋引伴要作咖哩蟹。結果才發覺商業補蟹還是没開放。他最後只好買加拿大進口的大肉蟹。今天只有Chris作菜，John的工作每個禮拜飛來飛去的，菜都已經上完了，將近午夜才從機場回來。

2016-03-05 驚蟄 John以前在紐約的室友來舊金山，我們去當陪客。我們大部份的人都是在加州才認識John的。捉到這個機會趕快挖他在紐約的陳年舊事。

2016-03-27 春分 復活節的早午餐。上排的第二道菜是螢烏賊，第三道是鵝蛋。Chris大概把魚市裡的螢烏賊都掃貨掃光了，作出這麼大一盤很霸氣的螢烏賊來。

2016-04-03 春分 看有多愛吃，連續兩個週未都來人家家裡吃早午餐。上排的第三道是季節很短的野韭菜ramps，今年還是第一次吃。

2016-05-22 小滿 兩個朋友一起過生日的生日宴。春天的蔬果當季，這一桌的五顔六色光看心情都好。

2016-06-04 小滿 這是「第三季」的最後一宴，因為再來我們就一起跑去普羅旺斯玩了。這其實應該是一場「工作會議」，要討論行程的，結果最後好像也没討論到什麼，那有人「工作會議」還解決掉四瓶酒的啦！而且我來之前那天下午還已經跟別的朋友喝掉了兩瓶酒先「墊了胃」才來的。各位如果想要看這兩個大廚的「普羅旺斯特別報導」，看他們在普羅旺斯端出了什麼好菜的話，那要等到我的法國系列文排到檔期上檔時再敬請收看囉。